第11章 第11章：那壶黑色的水

    回到学校，吴言照例先去阅览室看了会书，然后跑到教室上自习。教室里的人不多，即便是待在教室里的人，目的也不是学习。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换了一处谈笑的地点。

    这个说老洋桥那里新来了家甏肉干饭店，米饭劲道，卤煮的卷筋长而饱满，老豆角量足，甏肉肥而不腻，关键是价格便宜。那个说天桥边上来了家卖炸臭干的，酱料鲜美，臭干外酥里嫩，咬一下，满口酥香。坐在吴言前面的韩静，还不忘加一句，批发市场上新开了家名叫“淘宝”的服装店，店里面的衣服好看还不贵。

    三个女人一台戏，放眼望去，教室里得好几台戏。吴言坐在教室后面，塞着耳机，心无旁骛地翻看着《内科学》。

    “组队上厕所了，去的跟上！”班里个头最小，却最能聒噪的吴敏，站在讲台上吆喝着。反正教室里也没有男生，有的话，她也怕。人多力量大，男生即便是在教室里，也是生物链的最底层，弱肉强食的道理，同样适用于这里。

    三三两两的女生，暂时结束“会谈”，簇拥在吴敏身后。宁城卫校的校园老旧，教学楼里没有厕所。厕所在教学楼那边的犄角旮旯里，晚自习的时候，女生都是组队上厕所。

    “哦，对了，谁有大面包，我大姨妈来了！”刚走到教室门口的吴敏，突然想起了这事，便折返了回来。她像“众筹”一般，跑了好几个人座位旁，都没借到。最后，她跑到戴着耳机的吴言身边，如愿借到了。

    “谢谢你呀，小言！”吴敏紧紧抱着吴言，又在吴言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弄得吴言挺不好意思。

    组队上厕所的女生出了教室之后，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吴言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夜晚的夏风，凉中还带着白日里的溽热。宿舍里很安静，林冉还没来。比吴言先到宿舍的韩静，已经洗刷完了，正躺在床上调适她的德生牌收音机。她一会儿旋转开关调台，一会儿又不停地晃动天线。

    “干嘛呢？”吴言挽起头发，端着盆子，准备去洗刷间。

    “哎呀，你才来呀……调台呢……”韩静嘴里嚼着从青石巷点心铺子买的毛耳朵，嘟囔着，“今天晚上，宁城交广有城市老汽车栏目，主持人叫汪洋，声音特让人沸腾……”韩静又嘟囔着。

    吴言没再理她，端着盆子，去洗刷了。洗刷间里很难闻，那是一种馊水味与饭菜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洗刷间里的墙壁，也变成了污黄色，地板也是斑驳的，好些瓷砖都出现了裂痕与裂块。

    “啊！”随着一声尖叫，一个女生扑腾摔倒了。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揉着膝盖，边一脸歉意地对吴言说对不起。

    她盆子里的污水，泼了吴言一身。

    吴言见女孩满脸歉意，便没再追究，那女孩一脸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洗刷间。

    吴言重新跑回宿舍，想从暖瓶中倒些热水，随便擦洗一下被污水打湿的身体。可是，从暖瓶中倒出来的，却是黑乎乎的，依稀泛着臭味的水。

    吴言非常恼怒地将暖瓶里的水，倒了个底朝天，一团已经泡成黏糊状的东西从暖瓶里倒了出来。

    吴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