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黄老头

    收拾碗碟，整顿杯盘，在一片的干杯声中，曹操宣布宴会正式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操端着酒盅站了起来。

    诸位也一齐起立，但被曹操示意一一坐下。

    “诸位：今日设宴一是为顺利收服荆襄庆功，二是为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作准备。所谓宴会嘛，有酒那就得有诗。诗酒唱和，方能尽兴。咱们就从日中喝到日落，不醉不归。也正好到场的十之八九都是文臣，大家就一人一首。不许耍赖。书记官，把今日的东西都给我记录在册，不得肆意删减！也是作为咱们此次南行的一点风流韵事嘛，到日后闲暇时翻检翻检，也慰平生矣！”

    曹操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再次哈哈大笑道：“那咱就以身作则，抛砖引玉。〞

    诸位齐道：“有幸洗耳恭听。”

    曹操再不啰嗦，回身端着重新斟满的酒盅，边走边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辟如朝露，去日苦多…。

    酒在杯中摇曵，诗在空中回响。

    黄二狗听了两句，就知道正是曹操流传千古的名作《短歌行》了。这首诗也太有名了，以至于在千多年以后的世界中，依然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读后听后，也依然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

    这不能不令平凡人感叹：草！这厉害的人就怎么什么都厉害？为什么不给他们多留几块短板呢？老天爷造人不公平啊！

    通篇诵完，掌声雷动，马屁之声响彻云霄。特别是华歆：“丞相，您这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叫我等凡夫俗子无颜于世、羞愧难当啊！”

    曹操冷脸道：“该请位的啦。〞

    华歆再道：“丞相，您还是杀了我等吧！即使我等最费尽心思，肯定也不及您这首诗的万中之一啊！您这样来催，那是叫我等去羞愧自戕吗？〞

    曹操左手持盅、右手提戟，毫无人性的看着大家：“羞愧自戕我管不着，但是，在坐诸位今天谁也休想跟我偷奸耍滑！哼哼！〞

    虽然曹操把规矩都订死了，但华歆的话又让大家脸上都有点难看。因此大家也都不愿意去狗尾续。

    “那俺就先来吧！〞正在为难之际，黄二狗却虎头虎脑的站了出来。他其实是实在看不懂诸位的矜持：既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为什么不大方的展现点男子汉的痛快呢？

    诸位看到挺身而出的是个稚气未脱的后生，心里马上就明镜似的了然了：啊！原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理解，理解。嘴里还说着佩服和鼓励的话，眼神中却充满了嘲笑和不屑。

    黄二狗于管不了这些。只见他略略清了清嗓子，便低眉顺目的开了口。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背的是《三国演义》的那首开场诗。这首诗词虽然在情感和意境上也许略有不如，但文字表达却是不遑多让的。加上两篇表达的内容有许多地方还如此接近。所以，若说两篇是姊妹篇，倒还不至于；若说有判若云泥之别，那肯定是没人接受的。

    “啪、啪、啪。”曹操放下盅、戟，带头鼓掌，随后又皱眉来了一句：“没想到子橙人虽弱冠，行起文来却如此老气横秋？”

    本来就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又被人当场在揭短。黄二狗小脸通红，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好把头弯得更低。

    “确实有点老气横秋！”荀彧很有同感。

    荀攸也调侃道：“哈哈，外表小年轻，内心小老头？你表里不一啊，子橙？〞

    那程昱也道：“我们以后就叫他黄老头好了！〞

    哈哈哈哈哈。楼船上一时全是笑声。

    “诗不错！〞曹操走到身边，亲自为黄二狗斟满酒。又举起自己的酒盅号令诸位：“来，大家一起敬小文豪一杯。〞

    “有请小文豪！〞船上响起一片恭违之声。黄二狗根本不敢看，就是只能听到大伙的声音，他也是连自己的耳朵根都红透了。

    好在煎熬终于是短暂的，到底要一个一个传下去。有人疏狂，有人却也像黄二狗一样尴尬死不已。但即使尴尬死了，也得硬充下去。因为咱们的曹公手里拿着一柄锋利的小戟呢！黄二狗亲眼看见：有一位官员吭哧半天也没整出个囫囵句，结果被他老人家一戟捅了个对穿，鲜血飞溅，当场就殒命了。

    剧情惊险，而且有吃有喝。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而自始至终，太阳都在薄纱似的云层里飘飞，而没有露出它那张热情扬溢的脸。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