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白墨
虽说奚平乐吃过很多苦,甚至还差点被人打死,可这苦药汤子她真是没喝过几次。
从前的她,哪怕是病的已经快要断气了,也是没人肯施舍她一碗汤药治病的。
如今可倒好,好不容易有了关心她的人,没想到第一件事竟是喝药。
奚平乐端着药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在奚平乐眼里简直和毒药没有任何区别,怕是喝了立刻就会暴毙而亡,还是七窍流血的那种。
看着奚平乐愁眉不展的模样,月容实在是有些疑惑,不就是一碗药吗?怎么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月容催促:“快喝啊,等什么呢?”
奚平乐端着药的手才缓缓上抬,眼看就要送到嘴边,江倾清却幽幽开口:“想吃蜜饯了,明早去买些带上吧。”
月容看向江倾清,应声道:“好,明日一早奴婢就去买。”
奚平乐手上动作一顿,江倾清的意思她明白,这是看出她的踌躇了,拐着弯帮她呢。
公主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奚平乐的确是不好再磨蹭,心一横,双眸紧闭,大口大口的将多半碗药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这药不是苦那么简单,还有非常浓重的酸味,直接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奚平乐下意识紧紧捂住口鼻,千万不能在公主面前失仪,眉头紧蹙,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月容看着奚平乐的表情,下意识跟着蹙眉,甚至龇牙咧嘴的,仿佛这药是喝到自己肚子里似的。
在奚平乐的努力下,终于是将这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都渗出一层虚汗,没想到,喝个药都能给自己喝去半条命。
是该说这药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呢,还是说自己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差,连一碗药都是这样难以下咽。
奚平乐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如释重负。
随后,像个没事人似的,端着药碗转身离开,留下月容呆在原地。
方才发生了什么?
月容转眸看向江倾清,眼神里满满的疑惑,仿佛在说:“就这样走了?”
江倾清微耸肩回应,眉毛微挑,仿佛在说:“不然呢?”
白沫倒是没说话,安静的像小黑狗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擦拭手里的干将。
这柄剑他真是喜欢到极点,难得主子还记得,就算是踏进阎王殿,也不忘把干将给他带回来。
小黑狗安静的卧在榻边,它总是这样,不管到了哪里,都是特别粘着江倾清,若不是看在它只是一直狗的份上,怕是早就被白沫偷偷解决掉了,那还容得它每日跟在江倾清身边,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江倾清看着眼前的小黑狗,总觉得它还没有名字,轻声道:“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白沫抬眸,手上动作微顿,看向小黑狗,思索片刻,很是认真的说:“叫小黑吧。”
江倾清侧目,略微有些嫌弃:“不能因为它黑就叫它小黑吧。”
白沫无奈:“不叫小黑,难道叫小白?”
江倾清扶额,顿时语塞。
月容也是欠的很,过来放斗篷就放斗篷吧,干嘛要多那个嘴:“叫白墨。”
白沫与江倾清同时抬眸,只不过一个是疑惑甚至带些好笑,一个则是满身杀气,若不是江倾清在,怕血溅到她身上,月容此刻已经断气了吧。
月容脸上表情一僵,看到白沫地狱般的眼神,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马上慌了,忙摆手解释:“不是我说的,是老师傅说的。”
白沫幽暗瞳眸中的杀气顿时减弱不少,但还是死死盯着月容,看上去是在等待一个解释。
江倾清则饶有兴趣的发问:“老师傅?”
月容忙点头:“是啊,老师傅说它眉间有一抹白点,就叫白墨吧。”
月容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甚至连自己都没太听清,眼神里满是恐惧,根本不敢看白沫的恐怖的眼神。
江倾清垂眸细看,果然是眉间一点白,这个名字还真契合。
白沫低下头接着擦拭手里的干将,既然是师父说的,那他自然不好反驳。
江倾清笑着,恍惚间一个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好像是一个梦,梦里她听到有人在唤白沫的名字,她奋力的想要抓住那个声音,却怎么都无济于事,后来的事,她便记不得了。
这个片段将她的思绪沉入海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
到底是谁在唤白沫的名字?
忽然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蹙眉,手扶着额头,整个人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的感觉,动弹不得。
下意识快速的呼吸,她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白沫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干将,剑眉紧蹙,伸手轻轻搭着江倾清肩膀,满是担忧的询问:“主子你怎么了?”
月容也吓了一跳,忙凑到江倾清面前蹲下身子,扶着榻边,急切的问着:“殿下!殿下您可别吓奴婢啊!这是怎么了?”
江倾清只觉得脑中一阵翻滚,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有些恍惚,五官都要扭曲在一起,她努力的想要想起什么,令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沫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千万不能慌。
白沫仔细观察江倾清的状态,看上去痛苦不已,但好在没有过激的行为,或许是方才有什么行为或是言语刺激到她。
白沫下意识看向小黑狗,看着它一双无辜灵动的大眼睛,它是什么都没做的,应该不是它。
白沫将目光移到月容脸上,月容真是急的不得了,她一直都是江倾清身边最信任的人,应该也不是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白沫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张开双臂,把江倾清死死的揽在怀里,不停劝慰:“主子!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别担心!”
渐渐地,江倾清安静下来,头也不似刚才那般疼痛,恍惚的神情也被人缓缓拉了回来,呼吸也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