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护
日落云天，半边橙红烧着了半边深蓝，衔着星子，颗颗晶莹。
宫殿里，祝暖枝趴在床铺上，看着眼前散发着悠悠碧光的长剑。
长剑圆柄雕纹，通体碧玉般的光泽，长长的青藤上悬着灵芝花，从剑柄蔓到剑格，鲜妍生动。
祝暖枝一边伸手戳它，一边忍不住回想刚刚的画面。
——
苏寄雪站在她面前，忽然问道：“你还没有剑吧？”
祝暖枝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一直没有剑。她之前为了灵气已经够头疼，都没心思想到这一层来。
剑道修炼，没剑哪能行。
苏寄雪的掌心里又升起了白烟，一柄玉石色的长剑悬空而落，她握了一下，递给祝暖枝，“这把剑是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它叫碧落。”
祝暖枝接过，碧落剑通体如玉，浑然天成般的雕琢感，触手冰凉，在落入她手中的那一刻开始散发出悠悠的碧光来。
二人之间的缝隙都被这碧光慢慢填满。
祝暖枝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微光，她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剑。”
【这个剑会发光！！！好神奇！！哇靠难道真的是玉石做的吗，怎么看着这么像玉摸着也像，而且这个锋好钝的感觉，嗷嗷手痒了，我好想摸摸看……】
苏寄雪看着她，“虽然碧落的剑锋看上去稍钝，但它实际上削铁如泥，只是轻轻碰一下就可以轻松把你的手指穿透。我劝你不要随便摸它的刀刃。”
祝暖枝马上缩回了蠢蠢欲动的手，抬头看着苏寄雪，乖乖答应道：“好的师姐。”
【好险，差点就摸了！】
苏寄雪聆听着她的心声，祝暖枝就像一个收到了礼物的小女孩，表现出来的欢喜都那么纯粹而热烈。
就像她的人一样。
苏寄雪垂下眼，声音淡淡道，“这柄碧落，是师父当年带队涉险秘境，在秘境中得到的最珍贵的法宝之一。师父将它给你，一定是寄予了你厚望。我希望你记得师父的心意，以后修炼路上以大道为重，摒弃杂念，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祝暖枝：“！”
祝暖枝回望苏寄雪的目光，眼里的喜悦慢慢褪成感激，然后化为满满的坚定，“大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的！”
——
祝暖枝趴在床上，哀哀地叹出一口气。
系统：“宿主。”
祝暖枝：“干嘛。”
系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祝暖枝：“我都不想听。”
系统：“……”
祝暖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土。”
系统：“……”qwq！！
黄绿衣的少女在床上翻了个身，卷成春卷的衣摆摊开，“算了，你说好消息吧。”
系统：“好消息是，宿主成功完成了每日任务，和苏寄雪对视20次噢！”
祝暖枝：“……”
她满脸写着“就这？”和“你没事吧？？”。
系统嘿嘿一笑：“坏消息是，柳自衿出远门，作为首要攻略人物，可能会导致攻略进度停滞……”
祝暖枝：“他为什么会是首要攻略人物？”
系统：“根据我们体验官的评定，柳自衿是所有主要攻略人物中最好攻略的一位，从他下手，先搞定他，也会有利于后面攻略其他人物。”
祝暖枝笑了：“那是你们菜，才用这种办法攻略。”
系统：“……”
祝暖枝：“优秀的海王压根不需要一条线一条线地推图，我直接四开，同时推完。”
系统：“……宿主牛比。”
祝暖枝撑起身来，伸手拿放在书柜上的书，“你放心好啦，柳自衿我已经想好怎么刷了，保证他回来之后把这几天落下的进度全补上。”
系统半信半疑：“真的？”
祝暖枝：“骗你我就是系统。”
系统：“……”他为什么感觉，他是被骂了呢？？
“说起这个。”祝暖枝突然兴奋道，“我以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找苏寄雪了！”
那位白衣飘飘的高岭之花最后补了一句话：“师父说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事情都可以找我。”
祝暖枝：“耶！！能和美女姐姐贴贴啦！”
系统：“宿主，她只是说你有问题可以找她，不是说你没事也可以缠着她。”
祝暖枝：“一看你就是没追过人。”
系统：“……？？”那不然呢，他就是一个统啊！
祝暖枝：“矜持就会错失，犹豫就会败北。有喜欢的人，当然要努力制造相处机会啦！像你这种顾忌太多，总是等着天上掉机会的，最后只会变成孤家寡统。”
系统：“……”
祝暖枝：“要主动！主动！人类女生都喜欢主动的，系统也一样吧？不是我说，你这样是不会有系统喜欢的。”
系统：“……不需要。”
祝暖枝：“嘿，还嘴硬。”
系统：(▼皿▼)
系统每次和祝暖枝拌完嘴，都会深深地悔恨自己当初没往数据库里多下点毒舌语句包。
祝暖枝趴在床上，手上拿着书，却还没摊开，瀑布般的黑发散在红玉枕上，她若有所思，脱口而出道，“不过我没想到，只是百分之十五的攻略进度，柳自衿居然会为了我而离开师门，去那么远的地方买一件法宝。”
苏寄雪当时和她说，师父这一趟出门，是要去灵派逍遥门所在地，参加一次拍卖会。
苏寄雪泠玉淬冰的声音犹在耳畔，“师父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缺的，各大宗门的尊者，都受宗门最优资源的倾斜。如果真的有，就是防护类的法器，因为他本人防御法术位居仙界顶尖，这类法器于他是鸡肋。”
“但不久后就会有需要出山的宗门委派任务，我想，他或许是担心你修为尚浅，会有危险，于是才走这一趟。”
苏寄雪那双清水深潭般的眼睛望着她，只一会，又别开了，“我本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但我希望你能记着师父对你的好，在修炼上能多努力些，别叫他失望。”
祝暖枝回过神，又叹一口气，在心里幽幽地对系统说道：“苏寄雪似乎对她的师父很是敬爱……我却是要抢走她的师父的，哎。”
系统警惕道：“宿主，不要心软，你是来这里做任务的，你应该这样想，他们不过就是一场游戏里的一些npc，你攻略他们，就和玩游戏一样，算不上对不起谁。”
祝暖枝沉默片刻，又问道，“原著里，柳自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苏寄雪的？”
系统：“没有具体说到过时间，原书剧情里，苏寄雪自己得知师父柳自衿对她有超过师徒之情的感情这件事，还是因为一场意外。”
“这个意外大概是剧情进展到中部的时候的事儿了，洛深某次和苏寄雪表达心意，被柳自衿撞见了。从那以后，苏寄雪就开始感觉到柳自衿对着自己时总有一些不同寻常。”
祝暖枝轻笑一声：“似乎很多师徒恋的文都是这样描述恋情的发展过程的。师父一直很爱护弟子，弟子也很敬爱师父，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人的感情在悄无声息中变了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弟子的那份爱意已经变成了男女之情，直到一次意外，才会刺激他发现这个事实。”
系统看着祝暖枝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敲打手里的书本。
系统忍不住问道：“宿主在想什么？”
祝暖枝缓缓睁开眼，“我在想，柳自衿究竟值不值得苏寄雪如此的敬爱。这个答案，我去攻略柳自衿就能得到。如果值得，他就不会轻易倒向我。”
她望向窗外，木格子窗上金光微灿，床头玉瓶垂花，红漆的木桌子上安静地躺着些掉落的玉兰花瓣。
她莫名能想到苏寄雪。
那人一袭白衣，仿若纤尘不染的模样。
也许这样会很奇怪，但她莫名地不希望柳自衿那么容易被她攻陷。
系统：“宿主不是要看书吗？宋惊原挑的那些书，不如看看能不能找到宿主想要的，能够淬炼天赋的东西吧。”
祝暖枝一下子坐起身来，“也是。”
她翻开了手里的书。这本书是宋惊原第一本递给她的，书封十分的古朴，一根拇指长的厚度。
她慢慢翻开，沿着目录找到了想要的内容：“这里。”
祝暖枝认真地开始看起来，没过多久，却慢慢皱起了眉，“资质跃迁……灵随丹田……”
祝暖枝越看眼睛睁得越大，到最后几乎是震惊了。
——
日沉西阁。
苏寄雪回到院中，一步步走进殿阁内。
她刚坐下，一抬眸，就看到某只棉花糖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小短腿迈得轻快。
苏寄雪看着她，思绪慢慢飘远。
小院里，汉白玉的石阶前，女孩抱着一只毛团子，黄绿色的衣摆上有风吹来的落花。
在接过碧落剑时，水绿的衣袖滑开，那双白皙瘦弱的手腕间伸出的青蓝色的丝线。
苏寄雪犹记得，当年她初到问鼎宗，柳自衿并未赠剑与她。
她的凌霄剑，是她第一次只身进入秘境，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的。
苏寄雪望着棉花糖，忽地说道：
“裂天……”
“师父他，应该真的是很喜欢新来的小师妹吧。”
——
随着外头黑色夜幕的拉起，祝暖枝点上灯，把书本合上，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书案上，另外两本书堆在一起，书页凌乱摊开，昭示着它们的已被翻阅。
她终于看明白了。
祝暖枝缓缓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我也不太清楚。”
祝暖枝指尖敲击着书封，眉间堆起。
“——这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仙侠狗血万人迷小说吗？”
“为什么，这本书里竟然会说天赋资质生来恒定，所有药丸灵泉全部无效，无法通过任何方法获得提升？”
她又拿过另一本书，摊开。
祝暖枝：“而且你看这里，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它竟然说，无法在原定的基础上慢慢提升一个人的资质，但是却可以让一个人的资质直接拔高。”
“方法就是——直接与资质高者互换丹田。”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被互换者需经历生挖腹中血肉的痛苦，并且修为尽毁，此生无缘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