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这仅仅只是开始
“而大多数的女子为了活命都会在妓坊之中勉强过活,陛下,所有的口供都是臣派人去录的,若是有何疑问传召其中的女子也是可以的。”季楠钧不卑不亢的弯腰施礼:“求陛下明察,还这些女子的公道。”
皇帝从一堆账本之中抬头,将内监手上的账本供词一下子全部扫落,摔到了殿中林立的众人面前,“荒唐,竟然还有人行这种胆大包天之事,爱卿放心,这事朕定会派人查清楚,还世人公道。”起身在龙椅之侧来回踱步,此时的户部侍郎站立在侧一言不发。
“臣替那些受苦的百姓和女子谢陛下明察。”
没一会儿,羽林卫就将一个蓬头垢面,面色苍白的男人拎了上来:“启禀陛下人带到了!”被拎上来的男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男人个头不高,消瘦异常,脸色苍白仿佛寿数将尽。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俯首在地。
“陛下,此人是京中最大赌坊盛局赌坊的管事,名叫张婿,也是户部侍郎之子许成的得力副手,曾经经常出入许府的,后来与户部侍郎许大人之子许成产生利益纠纷,被追杀至今,后来被臣的人救下,交代了账本的位置和许成的一些利益相关方。”
说完季楠钧转身看着伏在地上的张婿:“张婿,你抬头看看这殿中众人,可认得哪一位是户部侍郎许大人!”
许持安此刻心内如同平静的海面上遇到了大风,早就掀起了大风浪,在张婿进来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认出来了,并且十分有先见之明的不动声色的往人后躲了躲,张婿是许成身边的得力干将,许成经常带着张婿出入府内,两人虽没有正经的打过照面,但若是平常见到了还是能认出来的。
此时张婿的角度,应当是看不到自己的。
许持安想的没错,张婿听了季楠钧的话跪在原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张脸,便苦着脸色实话实说:“陛下,小人并没有在殿内看见李大人。”
未等陛下开口,季楠钧拱手请命:“陛下,臣请陛下允许,让张婿在殿中自由走动查看。”
许持安闻此原本落了半截的心此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不动声色的与旁边的人使了个手势。
季楠钧话音未落,接收到许持安求救信号的国子监司业时维争站出反对:“陛下不可,朝殿乃庄严肃穆之地,乃是决定国家大事要事之地,怎能让一个不知身份的罪人随意走动,再者此人身份不明,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派来的刺客伤了陛下可如何是好。”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撇了季楠钧一眼,这个心怀不轨之人自然就是指今日在朝堂无端挑起争端的季楠钧。
季楠钧并未搭理,陛下可能不知,但季楠钧可是将整件事情的背后摸得一清二楚,这出言反对的国子监司业乃是户部侍郎许成的同乡,就连这次粮仓的事情也有此人的插手。
“时大人多虑了,莫说刚刚进宫之时已经搜过此人的身,就算他真的带了凶器进来,殿中这样多的臣子,还有近身的天子侍卫,若能被一个小小的庶民伤到陛下半分,当真是白养活了。”
皇帝见两人争论不休,心里早就有了分寸,抬手制止了还欲说些什么的时维争:“准了季爱卿的请求。”
“谢陛下,张婿,起身自由查看吧!”
见陛下应允了季楠钧的请求,国子监司业时维争有些无奈的朝许持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然后退回了自己原来的站位。
许持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大限将至,缩在衣袖吓得手指不由得攥成了拳头,寒冬腊月的头上紧张出了一头的汗。
张婿艰难起身,负伤已久的身体逐渐消瘦,拖着疲累的身子,张婿起身从左至右的一一观察,很快就看完了左侧的武官,看完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随后又走向右侧的文官。
许持安看张婿离得越来越近,只好微微的低下头,祈祷张婿认不出自己。
张婿知道自己曾经助纣为虐,帮着许成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坏事,害的有些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张婿不求其他,只希望如今在天子面前,老实交代,戴罪立功,能留的一条小命,因此张婿看的很认真,每一个人都仔细的看了又看,确信不是许大人才会略过去。
看了一大半的人还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时,张婿就觉得有些不安,心里没来由的打起了鼓,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季楠钧才继续往前看。
终于看到了一个身量相近的,与旁人都不同,那人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张婿弯了弯腰看到了那人低着的面容,那与许成八分像的眼睛里带着几丝威胁和无言的警告,看的张婿心中一振,但随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即使许持安算自己的半个主子,可自己为他们卖命也算是报答了的,再加上许成曾经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追杀,很快,张婿眼中的恐惧和犹豫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眼神中不带半分畏惧的施施然行了曾经行过无数遍的礼:“许大人,好久不见!”
张婿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众人纷纷看着两人,为首的陛下更是怒不可遏,重重的一掌拍在龙椅把手上的龙头之上,随即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坐回龙椅上:
“许爱卿,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许持安强压着内心的不安,面上不露半分失态:“回陛下,臣从未掩饰过自己的行踪,但凡是有心之人都能识得微臣。若是这样就能证明微臣有罪,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说着略有深意的看了季楠钧一眼,继续道:“您说呢,季大人!”
季楠钧忽略许持安眼中的挑衅,笑了笑,随即认同的点头道:“许大人说的对,这样着实有些勉强,既然如此,就请许大人的公子来说说吧!”
季楠钧说完拍了拍巴掌,殿外就有人将五花大绑的许成押了上来!除了五花大绑的许成,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厮摸样的男子一同被押解进来:
“陛下,这人是下官在宫门处遇见的,下官见此人鬼鬼祟祟的,就一起带来了。”
那人虽低着头,但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唉,这不是户部侍郎许大人身边的小厮吗?怎得不等许大人一同出宫,现在就走了。”
此话一出,哪里还会有人不知道原由,无非就是让人去通风报信罢了。
见此原本还故作淡定的许持安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接着出言质问:
“季大人,我儿虽然只是一个户部小小掌事,但也是陛下的臣子,你这样私自羁押朝廷命官,未免有些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许成虽然在朝廷卖命,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平常配合自己的父亲私吞些官家的财产,今日大年初一,原本是想在家中度过的,可在外面呆惯了家中实在无聊,就像往常一样去了赌坊,没事了也赌上几把,谁知今日刚到赌场,就见一帮人冲了进来,与赌场的护院大的不可开交,正想趁乱逃走时,被人抓了一路捆到了这里来。
许成从来没有上过朝堂,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许成被绳子捆着,跪趴在地,行动艰难,好容易爬起来了,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威严的俯视着自己的陛下,许成是个机灵的赶紧请安道:
“下官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以为会听到陛下让自己免礼的声音,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许成,你可知罪?”
许安一听这话立刻抬起了身子,带着几分无措:“下官不知错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陛下还未说话,就见殿中跪着的另一个人转过了身。
许成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张、张婿!”许成很快调整过来,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许持安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没法与许成说现在的情况,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许成很快反应过来,许成叫张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陛下还是清楚的看到了许成惊讶的样子。
“许成,你可认识殿中跪地之人?”
许成直截了当的承认:“回陛下, 这人曾经是府中的下人,后来犯了错,被下官赶出门去了。”
季楠钧见许成还是有不承认的意思,向门口的羽林卫示意,很快羽林卫将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抬进来的箱子,只有许成和户部侍郎许持安仿佛脸色一下子退了色,只剩下苍白,许成更是险些瘫倒在地上。
季楠钧看着失魂落魄的许成:“许公子,可认得这些是什么?”
许成机械的摇了摇头,嗓子不由得紧了紧,但还是强撑着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挣扎着否认:“不、不认得!”
季楠钧见此将手中得笏板递给一旁的大人,敛了敛衣袖打开最前面得箱子,取出了一沓信件道:“许大人还说不认识吗?这里面都是你藏在书房之后暗室中的书信,相信内容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许成原本强撑着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仿佛一只战败的公鸡,只是残留着呼吸,没有人比许成更清楚里面是什么了,那是自己犯罪的证据,是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枷锁。
季楠钧将所有书信重新放回箱子里,取回笏板长身玉立,躬身道:“陛下,这些箱子里都是在赌坊的后院的东厢房地下的暗室中找到的账本,里面包含许持安父子把控户部,贪污银两,在民间放高利息印子钱的证据和各项明细,还有克扣军粮,倒卖军粮的证据、携手京中各大粮店哄抬粮价,谋取暴利的证据、以及赌坊和妓坊的经营账目和人员名单,所有证据一清二楚,其中还有许多许持安父子,与各路人马勾结来往的书信。”
季楠钧说到此处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直接开口道:“其中还有与高离国皇室的互通书信,许持安父子克扣百姓税粮,运往高离国私下贩卖交易,谋取暴利,涉案金额共计数千万两白银,请陛下定夺!”
季楠钧声音清朗,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尤为清亮,此话一出,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所有的人心中都浮现了一个猜想,连陛下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了。
所有人都知道,高离国是大虞的附属国,而大虞地势特殊,大虞京都以北大多都是山脉,而大虞的最北部就是嘉峪关,二皇子所镇守的关卡,想要去往高离,只有一条路就是通过嘉峪关,再不然就是翻越连绵的高山,忍受山顶常年积雪的寒冷,若是只有人翻阅雪山倒还有可能,可是还有随着人走的还有数量庞大的粮食,也就是说只有一条嘉峪关的路可走,可是想要通过嘉峪关不可能逃过二皇子的眼,除非二皇子是知道此事的。
此时,所有人都装聋作哑,装作没有想到此事,毕竟是陛下的儿子,能够下令查处的只有陛下自己。
为首的陛下直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的疼,垂首按摩了一会儿缓解了头痛之后,陛下长出一口气:
“户部侍郎纵子犯错,更是助纣为虐,贪污犯错、哄抬粮价、开设赌场牟利、买卖人口罪大恶极,判罚没抄家,所有财产充公,案子至此移交大理寺,将涉案的具体金额、资金流向全部查清之后再议,来人将堂上三人押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说完陛下又揉了揉眉头,无力的挥了挥手:“罢了,今日朕累了,退朝吧!”
“恭送陛下!”
大年初一,都说万象伊始,可是却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还一直没人发现,最后居然还是与之并不相关的季楠钧发现的,不少人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被别人查到了自己的工作疏忽,终归还是有些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