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坦白
季楠钧上来就抱着周阮玉的腰,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将脸贴在周阮玉的后背上,闻着周阮身上清新的花香,就觉得很是满足。
周阮玉见身后的人毫无动作,便扭过去用手抵在季楠钧的胸前道:夫君且等等,我将佛经收拾好,说完转身便去收拾桌上刚抄的佛经。
季楠钧听完这话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自己原本是不打算做什么事情的,周阮玉这样一说倒显得自己是个好色重欲之人了。
季楠钧见周阮玉在案前整理一张张抄好的佛经,便先到床边坐下,靠着床不时翻着手中的书,自从前些日子让周阮玉进书房开始,这屋子里便不时有些书籍,有些游记、史书、山海经之类的书籍,其中游记居多。
季楠钧正在翻书,周阮玉便整着头发走过来了,刚才整理经文时,身后的发丝跑到胸前了几缕,有些碍事,便不时地将身前的头发,束到身后去。
原以为季楠钧这会的功夫应当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居然在翻自己看了一半的游记,周阮玉上前半打趣道:
&34;我看书房里游记类的书都没有动过,以为夫君是不爱看这山山水水的。&34;
季楠钧这才将头从书中抬起来道:
&34;这游记我往日是少看的,我更喜欢亲身经历,去走一遍这山山水水,也当是去体会一番民情,也算不虚行一趟。&34;
说完又反问周阮玉道:&34;我看夫人似乎很爱看这些游记,似乎也是喜欢看着山川河流?&34;
周阮玉坐上床塌,拿过季楠钧手中的游记道:
&34;这游记是很有意思,仿佛看过一遍,便亲身走过一次这书中所写之地,很是畅快。&34;
季楠钧看出周阮玉对外面的向往,便道&34;夫人可还记得赏月那日我与你说过的关外的月亮?&34;
周阮玉点了点头:&34;你说关外的月亮好像触手可及,不似京中的月亮在小小的一方院墙之中。&34;
季楠钧说着卖了个关子道:&34;夫人,你可知我与稷徵是怎么认识的?&34;
周阮玉茫然地摇了摇头!
季楠钧这才将坐在床边的周阮玉揽入怀中道:&34;四年前,我与稷徵都还是京中的无名小卒,勉强算得上同窗,他家道中落早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我在府中也是艰难存活两人又都是官场的边缘人物,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指派去做一些危险难度又大的工作,在雁门关外抓捕逃犯黎经时,是我们两个真正熟悉的时候,雁门关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晚上就是满天的星星和触手可及的月亮,是关中难得一见的景色。&34;
周阮玉听及此问:&34;黎经时就是那个劫了官银的被全城通缉的大盗?&34;
季楠钧也没想到,周阮玉居然知道黎经时,震惊过后又点了点头。
周阮玉似是看懂了季楠钧的疑问:
&34;夫君一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当年黎经时盗取官银一事弄得京城沸沸扬扬,我也曾听父亲与兄长谈论此事,后来黎经时被抓,父亲还曾对你和稷大人大加赞赏,只是那时我还不认识夫君。&34;
季楠钧听着周阮玉缓缓道来,声音如山里的山泉水流的声音,悦耳极了。
两人前世虽成亲五载,却从没像这般好好聊过天,了解过对方的过去,有的只是疏离、误会和死别。
季楠钧突然开口:&34;若有机会,我定会带你多去些地方,去看看这宅院以外的地方!&34;
说着就吻上了周阮玉的额头,突然转了话题:
&34;我,做了一个梦……&34;
周阮玉一僵,虽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但还是被季楠钧发现了,随即将周阮玉抱得更紧,生怕周阮玉趁自己一时不察,逃离了自己身边。
接着又继续说道,&34;梦里我们成婚五载,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我成功为母亲复仇,却失去了你!&34;
几句话道尽了周阮玉简短的一生,是悲剧,是悔恨,是求而不得。
季楠钧说完将脸贴在周阮玉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34;对不起!&34;
周阮玉能感觉到肩上人细微的颤抖,也未说话,曾经想要质问的真相如今却都问不出口……
季楠钧一夜未眠,看着身边熟睡的周阮玉,心中忐忑不安,说出那句话,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却不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周阮玉因着今日要去普陀寺,起得比往日早了许多,醒来时季楠钧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一个冰凉的被窝,想必已经走了很久了。
昨日季楠钧的坦白,让两人都有些无措,也都未说什么。
周阮玉下床洗漱,净完面接过阿絮递过来的巾子
“阿絮,今日大人是什么时辰出门的?”
“大人今日走得比往日早了些,约莫寅时就走了!”阿絮道。
周阮玉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让阿絮将抄好的经文整理准备好。
因着今日要去寺庙,早上便用了些素斋,喝了些八宝粥。
约莫辰时一刻便坐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前往普陀寺。
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去普陀寺,应该是自己死亡的那一日,本就油尽灯枯,去完普陀寺便彻底放弃了。
掀开小窗看着一路上的风景,今日阳光明媚,林间鸟啼虫鸣很是热闹,与前世的衰败,安静大不相同。
是啊,既然重生了,那就重活一次,再走一遍……
不久,一行人就到了普陀寺,今日出门特地还带了昨日季楠钧送来的两个丫头,一行四人,倒也很是低调。
普陀寺是京郊最大的佛寺,寺中的慧礼大师最是出名,常年云游在外,很少在京中,前世最后一次去普陀寺也是碰巧慧礼大师在京中,开解了自己几句。
几人入寺,这普陀寺平日里也是香客云集,远远地就闻到了檀香的味道,走近了之后更加浓郁,整座寺庙之上都笼罩着一层白雾。
周阮玉进入大雄宝殿,将自己抄写的佛经给了中间的小师傅供奉好后,又跪在蒲团上,拜了菩萨,希望小姑姑此次返回岭南一路顺风,莫要再出什么岔子,之后又捐了许多香油钱,几人才从大殿中出来,周阮玉正欲去厢房休息,却被前方的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去路。
那小和尚十岁左右的样子上前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
周阮玉也行礼道:
“小师父好,小师父找我有何要事?”
小师父这才道:
“师父知道今日施主会来,早早地便让我在此等候。”
周阮玉有些惊讶,随后问道:“不知小师父是哪位大师座下弟子?”
小师父这才道:“我师父法号,慧礼”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有些震惊地看着周阮玉一行人。
慧礼大师德高望重,常年云游在外,很少在寺中,即使在寺中也是许多人求见而不得见的。
周阮玉这才允道:“还请小师父前方带路!”
小师傅带着一行人,走过前方大殿,走过石阶,逐渐离人口繁杂的区域,入目的是一大片竹林,其中是一间茅草的房间,走上前,就见一位年近不惑的师父坐在屋边的凉亭,正在品茶,袅袅的水雾氤氲模糊了一半的面容。
其余几人在亭外等候,周阮玉独自入内,就见慧礼大师抬头看向自己带着慈祥的笑;
&34;施主,许久未见,近来可好?&34;
周阮玉有些不解,前世只有自己成婚后才有幸见过慧礼大师两面,最后一面就是自己去世的时候,这一世自己这是第一次见慧礼大师,何来的许久未见。
周阮玉笑着问道:&34;慧礼大师说笑了,今日第一次得见大师,不知这许久未见从何说起?&34;
慧礼大师将刚烹好的茶放在小几的另一边道:&34;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34;
说完未待周阮玉开口又道:
&34;施主请坐,且听老衲细细道来……&34;
周阮玉哪会不明白慧礼大师的意思,当即便坐下了,细细品了一口刚烹好的茶,茶味刚好,配上后山的山泉,倒是显得很是别有一番风味,在热气蒸腾中满室飘香……
一个时辰后……
周阮玉才出了那草屋,阿絮见周阮玉终于出来这才上前,看着夫人跟慧礼大师聊了这许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自己站得远也只能微微弱弱地听到些声音。
周阮玉远远地向慧礼大师行了一礼,便随着小师父离开了这竹林,一路上周阮玉都魂不守舍的,今天所知晓的都超出自己的认知太多,还得些时间缓缓。
一行人在普陀寺用了素斋,阿絮知道周阮玉喜欢这普陀寺的素丸子,特意要了一份。
周阮玉看着桌上的丸子,有些失笑,前世死前的最后一顿饭就是这素丸子,没想到自己知晓真相,重新开始后的第一顿饭也是这素丸子……
用完素斋周阮玉又在这寺中厢房小憩了一会儿,才准备回府。
一行人从厢房出来,刚过转角,差些就撞到迎面而来的女子,站定才看清迎面而来的女子,周阮玉一眼就认出这是长公主,只是这时的长公主穿着常服,不似往日的华服锦缎,很是低调,长公主穿成这样自然是偷偷出宫的,于是便未出言拆穿。
&34;姑娘无碍吧!&34;
长公主看到周阮玉也是一愣,自己来普陀寺原就是偷偷出宫,此刻也是急匆匆要赶在宫门下钥回宫,不想到却差点撞到别人,不想那人很是好相与,还反过来宽慰自己,也轻言道
&34;是我等鲁莽了,还请夫人见谅,只是今日我等有要事,便先走一步了!&34;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阮玉并未阻拦,只笑了笑,也出寺去了。
回到府中时已经近申时三刻了,可是还不见季楠钧回府,周阮玉换完衣服打算让人去问季楠钧今日是否回府用饭时,季楠钧身边的小厮就大步进来了,行了礼就道:
&34;给夫人请安,大人今日有应酬,晚饭便不回来用了,夫人不必久等。&34;
周阮玉听完说了句知道了就让人下去了。
一旁的阿絮看着夫人,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是知道的,小姐从回府开始就在等大人回来,如今却只等来了大人不回来的消息,是有些失落的。
阿絮在一旁安慰道:&34;夫人,大人今日定是太忙了,今日一早也是早早地就走了,要不然夫人先用饭吧!&34;
周阮玉点了点头!
用过晚饭周阮玉像往常一样洗漱沐浴,只是今日的室内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沐浴完阿漱拿着帕子绞着湿润的发尾,很是心烦,便在床边坐着发呆,看见床边案头上自己看了一半的游记,拿了起来,只是现在这书早就不在自己原本看到的页数上,也许是季楠钧昨日翻了几页,此刻正停在雁门关的那一页。
又往后翻了几页,越想越心烦就将那书放下熄了灯睡了。
一夜无梦,
一早醒来,周阮玉就摸了摸身边,果然还是空无一人,阿絮进来服侍着周阮玉起床时主动解释道:
&34;夫人,大人昨夜归来的晚,怕打扰您休息,便在书房歇下了!&34;阿絮说完就觉得身边的周阮玉正在净面的手顿了顿,只&34;嗯&34;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楠钧刻意躲着自己,周阮玉除了第一日有些生气,后面几日倒也习以为常了。
这天到了晚上,周阮玉又是一个人早早地睡了。
只是今天睡的有些不太安稳,隐隐地觉得有人在摩挲自己的脸,还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直到听到了季楠钧的声音,才清醒了过来,眼疾手快地一下抓住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
正在作怪的季楠钧也是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看着突然醒来的周阮玉。
还是周阮玉先开口:&34;夫君,今日怎的不躲着我了!&34;
季楠钧脸上带着夜色中也依稀可见的忧伤和害怕:
&34;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34;
周阮玉面上带着些温柔,笑着道:
&34;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何不能原谅?&34;
季楠钧带着几分惊讶:
&34;你……都…知道了。&34;
季楠钧见周阮玉点了点头,才猛的抱住面前的人,直到此时,才感觉自己真正抱住了眼前这个人,心也涨得满满的,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