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嫁妆
周阮玉回到府上天已经暗了下来,刚入府就有下人说,季楠钧已经回来许久了,现在正在书房。
听完周阮玉只是开口让人去叫季楠钧用饭,自己便回房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一切都收拾妥当,季楠钧也从书房回来,两人才坐下用晚饭。
季那钧状若无事的先开口,&34;今日夫人可是去见了岭南王妃,王妃可安好?&34;
周阮玉夹了一块茭白放入口中细嚼下咽:&34;小姑姑一切都好,听小姑姑说今日岭南王进宫述职了,一切可还顺利!&34;
季楠钧见周阮玉只吃素菜,便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儿炸乳酪,眼底带了些笑意道:
&34;岭南王与陛下许久未见,今日得见,陛下十分喜悦,岭南王见识非凡,从前岭南一带,多是山石,地貌险峻,流寇猖獗,山下百姓民不聊生,一直是朝廷的痼疾,难以治理。如今岭南一带在岭南王的带领下,剿除匪寇,开垦田地,对外经商,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大同之象,陛下听了龙颜大悦,岭南王出宫时,是带着赏赐出去的。&34;
周阮玉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清明道:&34;那便好。&34;
两人一时无话……
季楠钧只是看着周阮玉,想起今日宫中太医署传来的消息,仿佛跟梦里的一切都对上了,看来周阮玉还不知道,那岭南王妃这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绝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看来是时候动动隽薇宫的人了……
用完晚饭季楠钧前往书房,召来李伦:
&34;去查查太医署与隽薇宫和三皇子处的关系,动动我们的人,再让人查查岭南王妃身边的人可有异样。&34;
&34;是奴才这就去办!&34;说完顿了顿又开口道&34;主子,属下还有一事禀报&34;
季楠钧头都未抬:&34;说&34;
李伦有些挣扎着开口,&34;刚刚夫人房里的冉姑娘提着食盒出府,说是奉夫人的命去给岭南王妃送些点心,属下悄悄看了,上层放的确是府里的点心,下层放的确是药。&34;
听到这话季楠钧这才抬头:&34;药?什么药?&34;
&34;下属命人偷偷取了些药渣,让人看过了,是安胎药。&34;
季楠钧只觉心头一震道:&34;知道了,最近各处都命人盯得紧这些,特别是岭南王妃处,有任何异象及时汇报,你先下去吧!&34;
&34;是&34;李伦迈步出去,只剩季楠钧一人在书房内。
阿玉让人给岭南王妃送安胎药?阿玉怎么会这么知道王妃有孕?还并未声张只是悄悄送了安胎药!难道阿玉知道了什么,那为什么今天自己问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说,难道她这么不信任自己,在故意隐瞒!
季楠钧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阿玉也做了那个梦,如果是这样,那最近发生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季楠钧忙完回房,周阮玉已经睡下了,季楠钧悄悄上床从背后抱住周阮玉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如果周阮玉真的也知道那个梦,自己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成为周阮玉可以放心背对的那个人。
周阮玉累了一日,早早地上床休息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一个热源靠近,不自觉地就抱了上去,一夜无梦……
……
翌日,周阮玉起了个大早,今日正逢初一,是去老夫人院里请安的日子,周阮玉收拾妥当来到老夫人院里时,侯夫人吴氏和世子夫人周氏以及三小姐季盛蕴,还有侯爷的几位妾室和年纪小些的庶女,都已经到了。
周阮玉刚入内院,就感觉几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周阮玉在吴氏身前站定,屈身:
&34;儿媳给母亲请安,给嫂嫂请安。我来晚了,还请母亲责罚&34;
一旁的三小姐也屈膝:&34;二嫂嫂安!&34;
吴氏虚扶周阮玉道:&34;免礼,起来吧,不晚,老夫人还未起呢!&34;
谢母亲,周阮玉将一旁的季盛蕴扶起:&34;妹妹不必客气!&34;
周氏试探着开口:&34;陛下赐下的宅子可是修葺得差不多了,我听侯爷说,二郎已经准备搬迁了?&34;
周阮玉只当不知,搬迁这事从季楠钧那里透出是应当应分,若是从自己一个儿媳嘴里吐出,便有些旁的意思了,于是面上带着些疑问,&34;我也只是前些日子听夫君提了一嘴,不甚清楚,不过我一介妇人,凡事还是夫君做主就好。&34;
吴氏见一拳打在棉花上,面上有些挂不住,原想用迁府这事发难,让周阮玉落上个从中挑唆的罪名,在场这么些人难免人多口杂,总能流出些风言风语,没想到周阮玉三言两语便带了过去。
见此吴氏又恢复以往的慈母相,亲切的握住周阮玉的手道:&34;我也只是听侯爷说的,想来应该就是这几日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母亲,你们新建府想来定是缺人手的,侯府中有的是下人,我给你和二郎挑了些,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你俩且用着,有什么错漏,你尽管来找我。&34;
周阮玉面上簇满笑意:&34;多谢母亲!&34;看着周氏满脸的慈爱,周阮玉只觉得想吐,若不是自己知道眼前的人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恐怕就被外层的人皮面具给骗了!
正说着,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出来了,来到几人面前,行礼:
&34;老奴给几位请安,老夫人醒了,请几位进去呢!&34;
一行人来到正厅,给老夫人请完安后几人落座,坐在正堂的老夫人先行开口,&34;趁着今日人齐全,我有两件事要说,一是,二郎昨日已经跟侯爷和我都说过了,陛下赐的宅子已经修葺完成,这三五日便要搬过去了,虽说二郎刚成亲不久不适宜分家,但陛下当初赐下宅子,京里也都是知道的,如今搬进去也是应当应分的,落不下什么错处。吴氏,将库房里二郎母亲当初留下的那部分嫁妆交还给二郎媳妇,他们小两口刚成亲,府里什么都需要银两,二郎媳妇,你等会儿别走,我把嫁妆单子给你。&34;
吴氏听到此,面色如常答了声是,但心口早已经犯起了心绞痛,要知道季楠钧母亲的嫁妆可不是少数。
季楠钧母亲是金陵富商楚家的嫡女,当初嫁给忠勇侯时娘家陪送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虽然是嫁人为妾,但嫁妆是女儿家的底气,有这些嫁妆,楚氏终归是能过得容易些。
但楚氏死后,嫁妆就入了府库,由如今的侯夫人吴氏保管,这些年间,侯府早就不是当初的侯府了,现在的忠勇侯也只是空有爵位,一直在五品同知的位子止步不前,那些微不足道的薪水远不够侯府的花销。侯府世子季盛文也是草包一个,现在的六品官还是吴氏不知花了多少钱,走了多少关系才得来的。吴氏没想到老夫人那里还有一份嫁妆单子,这些年楚氏的嫁妆变卖了不少,才让府中过得如此奢靡,如今老夫人突然让归还,吴氏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重新将嫁妆凑齐交给周阮玉。
吴氏一阵肉痛但还是笑着对周阮玉说:&34;回头我将库房的钥匙给你,如今是你嫂嫂在打理府中事务,你只管与你嫂嫂对接,刚好与你嫂嫂学习一下打理府宅。&34;
周阮屈身笑答:&34;是,劳烦嫂嫂了&34;
一旁接过这个烂摊子的世子妃周氏,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老夫人又开口说:&34;还有二郎如今身居高位,迁府宴定然是要办的,只是不必太张扬,只请各府的府君与夫人便好,二郎媳妇也认识一下各家的夫人,以后人情往来少不了的,这些提前熟悉,没什么坏处,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周阮玉颔首:&34;是,只是少不得要麻烦祖母了!&34;
老夫人点点头:&34;还有第二件事,再有半月就是陛下的寿辰了,如今各地藩王都进京了,京城鱼龙混杂,府里的姑娘最近就少出去些,以免出了什么岔子!还有陛下的寿礼,别出什么差错,触了陛下霉头,我们担当不起!&34;
众人皆连连称是!
老夫人缓和面色对周阮玉道&34;二郎媳妇,你们如今也算是立府了,寿礼便不能同侯府的一同了,需要单独准备一份寿礼,你可有头绪了?&34;
&34;回祖母,孙媳已提前备下一份寿礼,是这些日子孙媳亲手绣下的百寿帐,用的是孙媳从百户人家中收集的布料,用银线拆成八股,掺入金线碾成一股,在每块布料上都绣了一种字体的寿字,再缝合而成,共一百种字体的寿字,用以祝陛下万寿无疆。&34;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34;好,好,虽并不贵重,但心意和寓意都好,不错!&34;
几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几句,老夫人便让人散了,独独留下了周阮玉!
老夫人牵着周阮玉的手来到内室,便从箱笼里拿出一个镶着金丝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才开口:&34;这里啊,是二郎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还有金陵城内的三十家铺子和京城的十家铺子,还有京郊三个庄子的地契,这还有两万九千两的银票,其中一万九千两是这些年庄子的租子钱还有几十家铺子的盈利,多出来的一万两是我给你和二郎的体己,你收好莫让人知道,回头我再让人将这些年庄子上的账本给你送去。&34;
周阮玉连连推辞,&34;祖母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孙媳不能收?&34;
老夫人故作生气:&34;怎么不能要,这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我可要生气了,再说我这么大年纪,留这么多银钱也没什么用处!&34;
见周阮玉没再推辞才又开口:&34;这侯府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波涛汹涌,二郎母亲去得早,这大宅里又贯是捧高踩低的,他一个人在这大宅里苦苦挣扎,一场高烧差点活不下来,我看他实在艰难,便把他接到我这里照顾。二郎也争气,肯用功,又聪明,年纪轻轻的就一个人爬到了左都御史的位置,走到现在全靠他自己,没人替他铺路。如今你们成了亲,他身边也有了个体己的人儿,我也就放心了,现在我就希望你俩赶紧给我生个重孙,让我这个老太婆闭眼前还能抱抱我的重孙。&34;
周阮玉听得心头发酸,前世的老夫人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季楠钧有这样一段过去,自己只当他在府中不受宠,却没想他竞活得这般艰难。看着眼前满脸慈爱的老太太,周阮玉面上带了几分羞涩点了点头道:&34;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34;
老夫人听完哈哈大笑:&34;你就会打趣我,对了,你们过几日迁府侯府定然也会送些人过去,想必不会是好对付了的,我让房妈妈跟你一同入新府,房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又是我院儿里的,有些威信,你有什么事有她帮你我也放心些。&34;
周阮玉眼底透着感激:&34;多谢祖母。&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