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阴郁九千岁的掌中娇38
裴将军回来了。
裴煜宫里灯火亮了一夜。
待到上早朝时,外面等待的官员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密切关注着裴如风动向的人都知道昨晚他被抓了送了回来,抓他的人正是消失了十年的裴将军。
裴将军当初被扣上通敌之罪,下落不明,徒留裴母与裴煜被流放。
而裴煜又被送入宫中,这么多年,没有人听说裴将军的事,也没有见他试图救下裴煜。
哪怕是裴煜早就为裴将军正了名,也没有见他出现过。
而现在,他竟然回来了。
早朝之上,他们并未如愿的见到裴将军。
而等到晚上,阮烟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裴将军失忆了。
确切来说,是之前失忆了,失忆了整整十年。
根据他自己的描述,当初有他留在京中的人比皇帝的指令更快一步的告诉他,他有通敌叛国的罪名。
当时时间紧急,他又不敢信任身边的其他人。
毕竟通敌叛国的证据肯定是身边之人放进大帐与府内的。
他连夜出逃打算悄悄潜入京中。
没想到还未进京就听到了全家流放,儿子净身进宫的消息。
以他自己之力,是无法救人的。
于是他想方设法联系府中的暗卫,可他回京匆忙,未带野外联络之物,而他被通缉,又无法进城。
最后他想到了暗卫的训练之地。
训练之地在深山,隐秘而又安全,先找到那去,联络上暗卫再做打算。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上山之际,恰逢暴雨,山石变滑,他体力不支磕到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时,他人已经在山上的一个土匪窝了。
他醒来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
又因为乔装打扮,衣着粗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倒像个卖力气的农家汉子。
而他行军打仗那么多年,干起活来也有一把子力气。
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山上。
那些土匪本身就是不敢轻易出现在官府面前的人,哪里会关注到那通敌叛国的裴将军到底长什么样。
在他们眼中,裴将军就是一个上山打柴又遭遇不测的人,又记不起家在哪,只能自愿留在了这里。
于是就这样,裴将军在土匪窝里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已经做到了一把手的位置。
刻在骨子里行军打仗的计谋让他在做土匪上也颇有章法,取得土匪窝里众人的敬佩。
况且他还娶了原一把手的女儿,做了乘龙快婿。
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又生的俊美,这样的事也好像顺理成章。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他早就把自己当作土匪窝的一份子,忘记曾经要营救妻子与儿子的事情。
直到裴如风逃到那里。
当时裴将军正干完一票带着人马回去,正面对上了裴如风。
裴如风见了他惊讶不已,喊了一声叔父。
而就是这声叔父让裴将军那封存已久的记忆涌现上来,捂着痛到不行的头就滚下了马。
那些土匪见裴将军这样,还以为是裴如风有问题,当即把他抓了起来。
裴将军清醒之后,得知这些年的事情,立刻连夜将裴如风送了回来。
阮烟听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件事情也太狗血,竟还能真的发生。
“那你父亲现在在何处?”阮烟将手递给裴煜,让他握着。他现在情绪实在是不正常。
许是怕吓着阮烟,裴煜扯了扯嘴角,“他说下午去威远侯府请罪。”
要请什么罪实在是不言而喻。
明媒正娶的妻子因为被自己连累而被流放又死在途中,儿子被净身入宫任人欺辱。
而他却安安稳稳的过了十年,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这也不是他所愿,实在是造化弄人,当初他也是想办法营救你们,但 ”阮烟的话没说完,就被裴煜打断。
“我说晚上让他去给我娘上柱香,他一点都没犹豫说晚上晚娘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等明天再上吧。”裴煜的嗓音微凉,面无表情的陈述这句话。
晚娘就是裴将军现在的妻子。
“他还说,松哥晚上看不见他就不睡觉,他得早些回去。”裴煜牵强的勾唇笑着说。
松哥是裴将军跟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一根独苗,宝贵极了。
这下阮烟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裴煜小时候,裴将军领兵在外打仗,裴母守在京中为他打理府中之事,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面。
裴煜年少成名,裴将军见了也只是夸上两句,让他不要骄傲自大。
而哄睡这种事,哪里是裴将军该做的事。
甚至他甚少在京中,府中还有他的侍妾,他陪裴母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而裴母却因嫁了他而丧命。
现如今,他对现在的妻子嘘寒问暖,对儿子宠爱有加。
甚至因为裴煜已经成了九千岁,就连一句问问这些年他在宫中是如何一步步爬上来的都没有,对裴煜受过的那些苦更是置若罔闻。
全然忘记了当初他要救妻儿的决心。
阮烟站起身,让裴煜将头靠在她身前。
这件事情,即使是阮烟这个局外人都感到难受,更不要说裴煜这个当事人了。
他的前半生的屈辱骂名与权势都因裴父而起。
他在宫中受尽屈辱还能活下来的唯一想法就是为父平反,平反之后也是因为那些年少时裴父曾说过的要对得起百姓而尽心尽力的教导皇帝,执掌朝政。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得起裴父的在天之灵。
没有辱了他的名声。
但到头来,发现也不过是一场笑话,没有他的平反,裴父也活得好好的。
甚至娇妻在怀,父慈子孝。
阮烟抚摸着裴煜的头发,给他无声的安慰。
“他对晚娘真好。”裴煜有些讽刺的开口,他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老夫少妻自然会娇宠一些,况且松哥也算的上是老来得子,感情自然不一样。”阮烟能理解裴煜心中的不甘。
甚至裴父死在那山上都比现在要好得多。
“他既有原因,明天来就明天吧,只当他跟之前一样不在了,全了这桩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