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得逞
想到玄烨，她一时眼底泛酸，微叹口气后。她撑着手臂缓缓起身，外头守夜的灵芝听见动静之后，就立刻走了进来。
“主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才去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灵芝开口的话，语气中虽充斥关心但却还是问得比平日小心。芳仪知道，这丫头八成还是因为刚才的事而忌惮着她。
芳仪想想还是说道，“灵芝，你过来。”灵芝闻言顿了顿，而后在看到芳仪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主子的异样。
灵芝借着窗外的月光，见她脸上闪过泪痕。一时有些心疼。但却是闭口不提，只慢慢来到她的身边。
芳仪神色复杂地说道:“过来坐吧，突然想起来，好久都没有和你睡一张床了。灵芝，我好想念从前还在府里的日子。”
听到芳仪的话，灵芝默默褪下鞋子，和她互相依靠着同睡一张床，并默默替芳仪掖好被角。
灵芝看着她半晌无言，芳仪无声落泪却不敢承认。灵芝明白她的心情，心中泛酸，可却还是忍不住安慰她，
“主子，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明明知道皇上他如此，您又何苦呢？”
芳仪未必不懂，心中也不是没有动容，可却还是不露声色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睡吧。”
一转眼两场大雪落下，十一月二十四日冬至来临，这一日天气突然放晴，紫禁城迎来了多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承乾宫内，丫鬟映绿正细心为马佳氏梳妆打扮着。
“主子，今日宫内齐聚一堂，您可要好生打扮一番，到时候定会一鸣惊人啊！”
映绿一边帮着马佳氏认真的梳妆打扮，一边又忙给她换上了新裁制的宫衣。
一身攒金花苏绣的翠绿色旗装，满头的珠翠轻摇，让她显得尊贵无比。
马佳氏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娇俏的脸庞， 嘴角上扬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一路上，头上的步摇在她盈盈的步伐之下，更是显得摇曳生辉。
其实，她自那日与玄烨匆匆一面之后，就再也未曾得过召见，但是因为有太皇太后的一番话，让她心里也暗暗有了几分把握。
乌云娜姗姗来迟，只微微行礼请罪后，玄烨便让她起身坐下，一旁的东珠望向她那略显憔悴的脸色。小声问道，“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乌云娜只说昨晚没有休息好，不妨事。故而东珠也没再多问。就在此时，太皇太后驾临，大家纷纷起身请安行礼，玄烨连忙上前搀扶着她。
而后行礼，“外头天寒地冻，皇祖母可要注意身子啊！”
太皇太后闻言轻笑，“老身还没到老到走不动道的时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说罢便转身吩咐众人落座，不多时便开席了。就在这会儿，孝庄小声吩咐苏麻喇姑，“让她们准备着吧。”
之后，孝庄突然歪头对着玄烨说道，“皇帝，老身近来听闻内务府排了一曲蒙古舞曲，老身自入宫后也多年未见安代舞了”
在科尔沁地区，逢年过节庆祝丰收之际，人们都要跳安代舞，孝庄的确也十分怀念以前在草原上载歌载舞的日子。
玄烨对于此事浑然不觉，只是有些没想到自己祖母会突然如此伤怀，故而就赶忙宽慰她道，“既如此，那边让她们上来舞一曲为皇祖母解思亲之苦便是了。”
这时，苏麻喇姑应声拍手，传了一队身着蒙古服饰的舞女上殿。一曲开始，舞女们甩巾踏步，做出绕巾，摆巾等动作。
一曲舞毕，他偏头看向太皇太后，老人正面含微笑，眼里似有泪花。玄烨立即扬声说道，“好，众人有赏!”
舞女们走近一看，玄烨才发现中间领头的那个竟然是马佳氏
玄烨面上已露出些许不悦，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混到这里去”
马佳氏闻言面上一惊，本还挂着笑意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连忙跪下低头解释说，“皇上恕罪，臣妾虽不及乌云娜姐姐一般出自蒙古熟知安代舞，但却也是一片孝心啊，还望皇上恕罪！”
马佳氏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玄烨打量着眼前跪着的人，又缓缓看向别处的乌云娜，待看向东珠之时，只旋即朝着她淡淡一笑，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转头面不改色预备再说什么之时，一旁的孝庄突然接话道，“马佳氏她听闻乌云娜身子不适，故而自请去学习安代舞，
此舞易学难精。如今看来，怕是老身当年也自愧不如啊，想来这些日子里可苦了这孩子了。”
玄烨闻言一愣，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让马佳氏平身入席。席上菜肴丰富，果子鲜嫩可口，但东珠望着满桌子的菜，却是提不起胃口。
酒过三巡之后，她因为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的如同翻江倒海似的。只能先自请离席。
玄烨本想随她去看看，可却被孝庄投来的眼神给镇住。冬至节庆皇帝岂能抛下三宫六院以及长辈妃嫔，先一步为了其他女人而行，故而只能作罢。
这一夜，马佳氏如愿得到了玄烨的召幸
几日后，晨起东珠给皇后请安过后，觉得有些无聊，便前往乾清宫去见玄烨。
谁知，此时的玄烨尚在议政，故而她只能在偏殿屏风后等候。
“朕想要为睿亲王多尔衮平反，追尊其爵位，并令其后代子孙承袭，你们觉得如何？”玄烨笑吟吟不露痕迹地问道。
众大臣们却不敢多言，只是低头静待第一个回话之人。全然不似往日上朝时那般慷慨陈词。
一刻钟左右后鳌拜拱手作揖，沉声说道，“微臣反对，此举乃是违背先帝遗命之大不敬啊，皇上您怎可为了一介罪臣，而为违背祖宗之意的乱臣贼子平反呢？”
朝臣们表情各异，但见其他几位辅政大臣都还没有反应，他们也都各自沉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索中堂身为首辅大臣，为人刚直不阿，你觉得自己此刻有必要站出来是吗？”
索尼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他未曾想到自己病愈后初次上朝，就遇到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他双手作揖行礼下跪：“皇上万万不可啊！”
玄烨一字一句，说话语速很慢，东珠又开始隐隐担心。谁知这时，突然有人站出来替索尼解围：“禀皇上，索中堂所言极是啊！”
正要开始高谈阔论的索尼此刻却是一时无言，毕竟他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那人接着道：“多尔衮生前被先帝治罪，您继位后若要复其位，那就是违抗先帝旨意，更何况那谋逆之人又怎可封有爵位，再命人承袭呢？”
偌大的乾清宫里，瞬间寂静无声。索尼背脊僵硬，差点没吓的一命呜呼过去。纵然是鳌拜有几分身为辅政大臣的骄傲，但也绝不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况且这一番话，字里行间只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不忠不孝大逆不道，有悖先祖之命。
索尼的本意是象征性阻挠几句，再缓一缓劝劝皇上说几句好听的，这样估摸着差不多行了。
要命的是，这不知哪来的家伙开口就是一句“索中堂所言极是。”
让索尼不得不赶紧跪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玄烨缓缓抬起眼来，他那一双漆黑的生的极好，此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神情疏淡，看不出喜怒。
玄烨面不改色，只是拍手叫好。他随后说道，“那既是如此，朕便听各位所言，不再为一乱臣贼子而平反，你们跪安吧。”
说罢，玄烨又微笑着加了一句：“天冷路滑，各位小心慢走啊。”众位大臣们谢恩告退。
而此时屏风后的东珠尚不知道发生何事，目光飘过案几上各色各样的点心，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吞了吞口水。
外间的玄烨突然严肃地说道：“你是何人？”
底下那人一抖，方才小声道：“微臣乃翰林院编修，侍读学士熊……”
后面的东珠没听清，她只听到玄烨厉声道：“你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还敢在朕面前递上如此一道折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翰林院编修，本来只是一介七品的小官并无机会日日上朝，大半年都不一定能来一次。
这下倒好，一来就直接面见皇上，竟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与此同时，走到殿外的几位大臣长松一口气，相互搀扶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李德全尽职尽责地送他们出门，一离开乾清宫，大家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抬头挺胸。
面对李德全的亲自送行，众人连忙朝着那人拱手说谢，李德全摆手：“各位大人客气了，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