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微服上山
“娘娘，娘娘，孙栋有事禀报。”
门外传来春桃刻意压低的呼唤，将纪贵妃从浅眠中惊醒。
她睁开眼，微微有些失神，一时分不清眼前情景是梦境还是现实。
“娘娘，您好点了吗？”
春桃在外面焦急得问道。
纪贵妃这才缓过神来，低哑着嗓音道：
“进来吧！”
春桃身影迅速闪进了内室。
“娘娘，孙栋刚才来禀，暗卫发现何公公陪同一人出了宫，看那人的身形，像是圣上。”
圣上出宫做什么？纪贵妃蹙眉思忖片刻，却没有理出头绪来。
“让他们小心跟上去，看看圣上去了何处。”
“是！”
孙栋乃孙家养的一批暗卫首领，暗卫中一大半是他们特意训练出的死士，专为孙家和纪贵妃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人，也是为大皇子培养的人手，以备立储之事有变。
纪贵妃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心中突然升起浓烈的不安来，她在殿内踱了片刻，不由对春桃道：
“去请大皇子进宫，就说我身体不适。”
春桃下去没多久，殿门外响起一声娇叱：
“不长眼的狗奴才，没看到是公主殿下吗，还敢阻拦？！”
接着是宫女的求饶和申辩之声：“请殿下恕罪，娘娘吩咐，任何人进殿都要先通禀……”
“还敢顶嘴！”
紧接着便是啪、啪两声脆响，想来那名宫女吃了瘪。
纪贵妃只觉头痛欲裂，她款款走出内室。
殿门处，守门小宫女被紫菱公主的两个婢女死死按住，正跪在地上被另一名婢女掌嘴，而紫菱公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纪贵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菱儿，你又在胡闹什么？”
紫菱公主一抬头，便看到自己母妃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她急忙娇笑着跑过去，搂住纪贵妃的手臂，嘟起嘴告起状来。
“母妃！她不让我儿臣进来，儿臣就让人教训教训她！”
“你堂堂公主殿下，竟然跟一个奴婢计较！实在不成体统。”
紫菱公主拿出一贯撒娇卖痴的本领，终于将纪贵妃哄得眉目舒展开来。这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什么？你要出宫？”
“明日观音寺有庙会，您就让儿臣去吧！”
“民间庙会鱼龙混杂，你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怎可与那些人混在一处？！”
“儿臣只是想去开开眼界嘛！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到时儿臣一定给母妃带些回来。”
紫菱公主又痴缠了片刻，直到春桃进来禀报大皇子到，纪贵妃这才松了口。
“行了，母妃与你皇兄有事相商，你先回去吧！”
紫菱公主撅了撅嘴，却不敢违逆，只好告退。
待她走出殿门时，正巧迎面撞见大步而来的大皇子。她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随即换上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乖乖巧巧向其屈膝一礼。
“见过大皇兄！”
“是菱儿啊！好久不见，菱儿又变漂亮了！”
“大皇兄还是那么龙章凤姿、器宇不凡！”
“哈哈哈……”
大皇子池厉昭进得殿来，便看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母妃，此时正面带忧愁。
不待他行礼，纪贵妃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按坐在身侧。
“母妃，出了何事？”
“刚才孙栋来报，你父皇微服出宫了。”
“父皇这般遮遮掩掩，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莫非……”
见纪贵妃疑惑看向他，他不由升起逗弄的心思来。
“莫非父皇在外金屋藏娇了不成？”
果然，纪贵妃斜睨他一眼，狠狠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母妃跟你说正事，你倒打趣起母妃来了！我如今倒不怕他金屋藏娇，就算他再选一次秀，又能如何，只要……”
她目光郑重的望向池厉昭。
“只要他将那个位置留给你。”
听她如此说，池厉昭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我已吩咐孙栋继续跟踪，务必要弄清圣上此行的目的。他一日不立储君，我这心中便一日不得安生，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他不立储君倒没什么，只要他一走，这大顺江山，不就顺理成章归我所有了？”
纪贵妃被他说得一愣，是啊，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
顺都城外，东郊。
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乌木马车，正自西向东快速行驶在官道上。马车十分宽敞，通体漆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马车四周，围绕着十数名精壮的护卫，均骑着高头大马，腰佩刀剑，他们个个目光锐利、身形挺直、气势逼人。
马车中坐着两个岁数差不多的半百老人。
一个身着暗紫锦袍，身形高大，面容棱角分明，目光深邃，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可以看出，其年轻时定是一位美男子。
另一个一副管事打扮，面白无须，目露精光，微微有些驼背。
这两人便是微服出宫的圣上池义亭和何公公。
一行人马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遮挡了部分视线。而与他们相隔一射之地，有另一队行商模样的车马，不紧不慢，坠在他们身后。
乐娘三人从梅林中出来时，天色已暗了下来，这里风景虽好，可天气十分寒冷，山上的积雪尚未消融，到了傍晚，寒气便穿透了几人的棉袄，直往里钻。
三人加快步伐，不多时便到了上清观后门。
暮色中，上清观最深处的院落寂静非常，三人刚准备穿过一处院落，便听到几人杂乱的脚步声，往他们这边而来。
不大工夫，便见从院门处拐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名高大老者，其身后站着一位老年仆从，其余皆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护卫，约有五六人之多。
带路的妙真显得极为恭敬，而为首老者的脸上阴云密布，似要滴出水来。
几人察觉到三人的身影，都朝他们看来。为首老者和身后的护卫朝此处瞥了一眼，很快便转移了视线，而那个老仆的目光在乐娘和旭儿脸上打了几个转，这才低下头去，亦步亦趋跟上为首之人。
三人很快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房间里被炭盆熏得暖烘烘的。
秦若凝是个嘴甜的，很快便与两名送饭、送水的居士熟络起来。居士们见这两个姑娘和一个孩子都是少见的懂事之人，便待她们极为和善。
几人围坐在炭盆前烤火，一名居士拿了一堆山上采的栗子，几人边嬉笑聊天，边将栗子剪开小口埋在炭盆里。
不多时，炭盆里便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烤熟的栗子散发出一股甜香，吃起来十分软糯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