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私刑
乐娘和秦若凝目的达成，便不想继续打扰下去，于是向道长告辞一声，便放轻脚步退出了内室。
出来后，她们又见到了那位妙真道长。
“三位贵人难得来此，贫道没什么可招待的，不如在观中留宿一晚，也好品尝品尝观中的膳食。”
乐娘她们本就做了留宿的打算，因而顺势请妙真帮他们找了一间客院，此时天气寒冷，几乎没有留宿的香客，因此给她们安排的院子很宽敞，也极幽静。
乐娘和秦若凝为观中多添了些香油钱，便心安理得去了客院休息。
此时已近午时，几名中年居士为她们送来了茶水和炭盆，顺便将火炉生了起来，她们一进来顿觉暖意迎面，十分舒适。
妙真又安排了膳食，午膳以素食为主，虽不同于寺庙中的斋饭那般清淡，却也见不到多少荤腥。不过，味道竟然出奇的鲜美。
乐娘和秦若凝卸下了心中的担忧，旭儿本就是个孩子，三人很快笑闹了起来。
妙真走之前为她们指了去梅林的路，三人趁着天气正好，便从道观后门走出来，沿着那条山路，向传说中“踏雪寻梅”的圣地慢慢行去。
大顺朝有大年初一全民祭祖的习俗，皇族作为最尊贵的家族，自然要做万民表率。
全城的皇亲国戚自卯时起，便纷纷赶往皇宫东侧的祖庙，辰时起，祭祖大典正式开始。直至辰时末，祭祖仪式才算结束。
鸣鸾殿内，春桃和几名宫女正忙着为纪贵妃卸去大妆。
纪贵妃身着黑色朝服，上绣蓝色孔雀，雀翎以各色宝石点缀，流光溢彩。头顶的金色凤冠，光华耀目，将她艳若桃李的白嫩面容，衬托得艳丽而威仪
春桃小心翼翼将纪贵妃头上的凤冠取下，放入锦盒中，虽然这顶凤冠，她每年此时都能看到，但每次看都依然被其精美、奢华所震慑。
两名宫女轻手轻脚将纪贵妃身上的朝服一件件解开、脱下、折好，这朝服华贵非常，上面的金丝绣线十分娇贵，若不小心被指甲勾到，最少也得吃一顿板子。
终于将所有配饰全部卸下，纪贵妃这才舒了一口气。
“行了，拿下去收好吧。”
她已穿着沉重的朝服，顶着凤冠站了一个多时辰，脖颈酸疼，全身疲累，正想好好歇息一番。
偏偏在此时，只听得撕拉一声轻响，众人不由朝那处望去，只见其中一名宫女正在折叠的朝服上破了一道数寸长的口子，那宫女也似吓傻了一般，呆愣着看了半晌，片刻后，终于醒悟过来，惨白着一张脸，扑倒在地，跪爬至纪贵妃脚边，咚咚的磕起头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一定想办法将它恢复原状，请娘娘饶奴婢这一次……”
“抬起头来！”
宫女只听得头顶传来一道阴寒至极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正向她磨着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余几人听到此声音，也惊得浑身一颤，急忙放下手中东西，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抬起头来！”那声音又道。
宫女不由自主缓缓抬起头，她被泪水糊满的一张惨白小脸上，露出掺杂着惊恐与希冀的复杂表情。
纪贵妃此时头痛难忍，看到这样一张脸时，心中的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住。她伸出一只手，缓缓触碰宫女那尖细的下颌，好似极为怜爱一般。
宫女却感觉一条毒蛇正向自己脖颈缠绕而来，她恨不得立即大叫一声，拼命向后逃窜，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却提醒着她：千万不要那么做。
她从纪贵妃眼底看到一丝冷漠、残忍和浓重的恶意。“不要！”她想喊，却又不敢。那只手轻抚了片刻，却突然收了回去，紧接着，宫女耳边传来破空之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宫女脸颊上，她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耳中嗡嗡直响，眼泪不由自主又涌了出来。
“拉下去，溺毙！”
待她听清这几个字时，春桃已从外面叫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两个婆子气势汹汹，上来就要将她拉走。
“不要，娘娘饶命……娘娘，这件朝服，对您已经没用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那宫女大急之下，竟口不择言起来。
“您就要做皇后了，有了皇后朝服，这件朝服对您来说不过是耻辱，毁了它岂不是吉兆！”
春桃不知该同情她，还是佩服她。枉她跟了娘娘多年，竟不知娘娘的脾气。娘娘的东西，就算要毁，也得自己亲自毁去，哪里轮得到别人置喙。
“等一下！”纪贵妃突然开口。
宫女瞬间转悲为喜，正待谢恩，却又听的两个字传来，瞬间将她的神智击溃。
“杖毙！”
两个婆子瞬间用力一拧一拽，直接将宫女剧烈挣扎的手臂拽的脱臼，宫女痛的惨叫一声。
“啊……”
眼见着难逃一死，她突然状若疯癫，脸上尽是狰狞之色。
“你这个毒妇、恶魔、妖妃！你不得好死……
我要告诉圣上，当年的纪皇后就是被你……唔，唔，唔……”
还未等她说完，婆子从腰间扯下一条带着汗臭的巾子，直接将其口中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其余众人脸上均现出惊恐之色，就连春桃也不例外。
宫女刚才的话虽未说完，却已将大概意思表述的清楚明白。众人本还对其有几分同情，此时恨不得将她的嘴戳烂。
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可恶，自己死也就罢了，还要拉她们几个垫背，真是好毒的一张嘴！
春桃几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却不敢抬头求饶，只等着纪贵妃决定自己的命运。
“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敢站起身，随即便听到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杖责之声，和压抑、痛苦的哀嚎，那是被堵住嘴活活打死之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们只觉身上寒意森森，毛骨悚然。
“今日之事，我不想听到任何传言，若听到了什么，你们所有人，还有你们的家人……”
“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刚站起的众人，急忙又跪下磕头保证。
“嗯，都散了吧！本宫想休息一下。”
众人这才捧着之前的物什，心有余悸的默默退了下去。
鸣鸾殿内室里，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