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旭儿的身世
两人从成衣铺所在的巷子中走出,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慢慢远去。
乐娘将旭儿和范先生的尺寸交给成衣铺,很快选好了衣料,出来时,正巧见到二人上车的一幕。
她一会还要去集市,正巧也是这条路。于是她便远远跟在马车后面往集市而去。
走了没多远,逐渐离了主街区,乐娘不经意间向前一望,一个人影从某巷口一闪,这个人影她记得清楚,正是去年夜闯她闺房的李二狗。她不会弄错。
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乐娘不由对那条巷子留意起来,巷子应是某大户人家的后巷,没有人走,应该是条死巷才对,难道这李二狗坐了几个月牢,还是死性不改吗?
正想跟过去看个究竟时,却见燕娇和玉莲二人的马车正从那处经过,只见马车侧面的布幔掀起一角,一个布包被抛出来,正好落进巷子里。
马车走过去后,李二狗满面春风的从巷子中走出,将什么东西揣进了怀中。
乐娘不由狐疑起来,燕娇二人怎会与李二狗在此接头,还给了对方什么东西。
她隐匿身形,不近不远跟上了李二狗,只见那厮左拐右拐,竟然进了一处赌坊。
乐娘恍然,想来那东西应是银子无疑了。为何燕娇要给李二狗银子呢?她不,由联想到去年李二狗被张氏指使之事,难道李二狗用此事来勒索燕娇吗?
她想了半晌也没想通缘由,算了,还是先忙自己的吧,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他们之间的事,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次日,乐娘托村中的孩童给范先生捎了个口信,叫他和旭儿晚上回来一趟。
用过晚饭,三人聚在一处,乐娘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本以为两人会立即答应自己的提议,没想到范先生却拧起了眉头。
旭儿倒是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毕竟小孩子对未知的世界,总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乐娘对范先生的犹豫极为不解,心想这其中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也不愿勉强他。
范先生打发旭儿回房睡觉,却留住了乐娘。
他将屋子前前后后查看一遍,这才将乐娘拉近正厅。乐娘见他神神秘秘又十分肃穆的样子,不由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来范先生接下来要说的事,应该很重要。
“乐娘,你对我与旭儿有再造之恩,这两年来,你对旭儿的疼爱,我都看在了眼里,本来我早应该将此事告知于你的,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现在看来,这件事必须对你说明白才好,否则,万一哪一日我遭遇了不测,旭儿的身世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就别吓我了。”
“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埋藏十年了,以前我自知时日无多,却不知该将旭儿托付给谁,因而一直熬着。
自从遇见了你,我本想终于可以安心的去了,没想到我的身子竟又好了起来。也许,你就是我和旭儿的福星吧!
我并非不同意去京城,而是……怕这件事连累了你。唉……”
范先生长叹一声,似乎陷入了回忆。
“这事还得从当今圣上盛和帝开始讲起,圣上登基后,没多久就娶了纪家女纪沐晴为皇后,可圣上却并不喜纪皇后,说是自己娶错了人,他真正想娶的是纪家真正的嫡长女,后来才知,纪丞相的与死去的发妻还育有一女,那个女儿一直被养在外面,名叫纪沐雪。
圣上闹着要废皇后,被太后压了下去,并将纪沐雪纳进宫,封为贵妃,贵妃入宫后,圣上像是着了魔一般,专宠贵妃,冷落了宫中其他所有嫔妃。
直到三年后,纪皇后心灰意冷,在自己的寝殿内自缢而亡。迫于各方压力,圣上这才开始偶尔留宿在其他妃嫔宫中,可大多时候都被贵妃以各种理由截了过去。
嫔妃们怀上子嗣后,经常莫名其妙的小产,即使生下来,也会因各种意外而早夭。因此,这二十多年来,圣上除了与贵妃所出的三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外,再无其他血脉。”
“这盛和帝倒是个专情之人,不过,那些孩子都是死于贵妃之手吗?”
“哼!圣上专不专情我不知道,但那些孩子十有八九死于贵妃之手。”
“可世人都不知道,其实圣上还有一个皇子。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有一次,圣上在宴会上饮了酒,出来散酒时,神思恍惚,竟走到了纪皇后生前所居的凤翔殿。
凤翔殿早已废弃多年,平日只有两个宫女看守,而当时只剩一位宫女守在殿中,另一人则出去偷懒了,剩下的那名宫女名叫织云。
圣上意识涣散之下,竟将织云当成了纪皇后,与其在凤翔殿内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只有圣上与其身边的何公公知晓。
过了不久,织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惊慌之下,只得私下找了何公公,求何公公救其一命。若是叫纪贵妃知晓,只怕会找借口将其就地打杀了事。
何公公亦深知贵妃脾性,心软之下,便偷偷将织云送出了宫,让她带着何公公的书信去找当时的左宗正廖大人。
廖大人为掩人耳目,找了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幕僚,让织云冒充我的妾室,我以回乡祭祖的名义,将织云带出了京城。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疏漏,很快我们二人便遭遇了追杀,幸好有几位护卫大哥保住了我二人的性命。
我们隐姓埋名,在一个小山村中过了八个月,眼看织云即将临盆,可在一天夜里,村里的狗叫的特别欢,我直觉情况不妙,就带着织云,驾着牛车,从村后的小路上了山。
没走出多远,身后便传来马蹄声,而织云也开始发动了,我在前面赶着牛车狂奔,织云自己在车中将孩子生了下来,她自己用牙咬断了脐带,哭着对我说,让我带孩子藏在附近的山洞里,她来将追来的人引开……”
此时,范先生早已泪流满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她知道,那些人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她跪在车上,向我磕了三个头,拜托我照顾好孩子,便驾着车,朝着山涧冲去。
我死死捂着孩子的嘴巴,在夜色的掩护下跑到一处山洞,进去时,孩子差点被我捂死,我又是拍又是摇,好不容易才将他救了回来。
那些人确认了山涧里的尸体正是织云,牛车和牛也摔得面目全非,他们这才离开了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