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友是敌未可知
阳光明媚，花红柳绿，鸟鸣啾啾，几只绿头鸭浮游在小湖水面上，一派宁静平和的画面。
廊桥上，大家三三两两在一处，或扶栏观景，或倚栏而坐。
张少吉和何清漪有意无意地单独走到了一处，一个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男子，一个饱经沧桑看透了太多的女人，并肩同行给人的感觉却毫不违和。
何清漪首先开口道：“刚才在冯夫人房里看到王爷提款的书画，塞北秋风烈马，江南春雨杏花，千古江山如诗如画，还我一个太平天下，胸怀着实令人敬佩！民妇虽是一介女流，却也读过王爷的一些诗作，大气磅礴，正气凛然，非寻常诗者能及啊！”
张少吉微微一笑，摇头道：“林夫人过誉了，小王受之有愧。诗以言志，以咏情，说到底不过小道尔。真正胸怀天下的人，要看他是如何去做的，而非听他如何说。”
何清漪点了点头，转脸看着张少吉，露出了一丝犹如少女般明媚的笑容。一瞬间张少吉不免也有点迷糊了，暗暗寻思这个三十年前就开始崭露头角的女人究竟有多大年纪呢？
“小王也不免有些好奇，林夫人如此神医妙手，竟是来自商贾之家！”
“自幼跟随名医身畔，学得了一点皮毛而已，当不得神医二字。老大嫁做商人妇，也就荒疏了。不过王爷府中若有所需要，只需吩咐一声便是。”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彼此恭维的话，就跟大家凑到一起去了。初次接触，试探，谁也不愿意露太多的底，不过也算是认识了，为日后的进一步接触埋下了伏笔。
张少吉早就发现，跟随在何清漪身后的两个女子一路都在偷偷观察着四周的房屋建筑、地形路径。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女子似乎对自己十分关注，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便随口问了一句两个女子的身份，林夫人说是自己的女儿剑翘和琴咏。
张少吉心说，你骗鬼呢，莲花圣母是可以生孩子的么？
何清漪一行离开之后，张少吉跟春杏、田五娘一起商议如何去她的宅院里探探虚实。
“我看林夫人的人一直在偷偷张望王府地形，熟悉路径，怕是有所图谋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王也想看看她宅子里的情况。”
“只是眼下刚认识，妾身还不能主动去拜访她。那样就太刻意了，反而会让她心生警觉吧？”春杏略一思忖，道。
张少吉点点头，“她的宅院外面有我们的人盯着，但是却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我总觉得她这个人心机深沉看不透，就想亲自看看她背后都在干些什么！”
田五娘突发奇想，说：“不如咱们夜探如何？她绝对想不到堂堂亲王会跑去偷窥她吧？”
春杏连连摇头，说：“五娘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王爷岂能亲身涉险，一旦被发现了该如何收场呢？”
张少吉却说：“正合我意，本王也想当一把夜行人。不过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何施行还需认真谋划一番。”
是夜，安乐坊林家宅院，后宅卧房中。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木盆中热气升腾，水面上洒满了花瓣。何清漪除了头部，整个身体都没在水面之下。
也许是水的温度让她满面潮红，眼神迷离。随着她的一双玉手在水中轻抚着自己的身体，由上身到下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
这时她美目微闭，身体渐渐下滑，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出水面。而她继续下滑着，最后连脸部也看不见了。
她在水面之下屏住了呼吸，只有一只手在不停的动着，带动着水面的波纹。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的脸部突然露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是濒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渐渐的呼吸平稳下来，何清漪的表情变得倦怠，好像虚脱了一般。独身过了大半辈子了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宣泄的出口呢？
即便是被万众仰望的莲花圣母，到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万丈光芒也消解不了难耐的寂寞，雄心壮志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
白天见到的楚王张少吉，年轻英俊，待人温柔，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她臆想中的对象。比起以往臆想中那些模糊的人影，这个真实具体的清晰的男人，更能让她有感觉。
张少吉，这个说不清是敌是友的男人，让她沉寂多年的一池春水泛起了涟漪。她明知这是不应该的，却偏偏忍不住要去想。
等何清漪慢慢从激情的余韵中冷静下来之后，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让剑翘或者琴咏成为张少吉的枕边人，以便更好的掌控他。
这时，她似乎听到屋顶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是有人掀动瓦片在向下窥视。
“剑翘！”
随着何清漪的一声召唤，守在门外的剑翘感觉到了她声音中的异样，急忙推门而入。她用眼神向屋顶上一个示意，剑翘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剑翘出门向房顶望去，借着月光看到有黑影一晃，似乎是躲到了房脊的另一面。她也不声张，一拧身就跃上了房顶。
原本伏身不动的人影见被发现了，起身踏瓦疾行，从正房顶跃到了厢房顶，向院外方向逃离。
剑翘紧追不舍，落到了院外的小巷街道上，眼见得前面的人影即将隐没在黑暗中，她抓住时机甩出一只飞刀。与此同时，她隐隐听到了有弓弩之弦发出的声音，急忙躬身靠墙，躲过了一支飞来的箭矢。
看来对方并不是一个人，还有掩护撤退的。剑翘不敢再追下去了，便返身回了宅院。
宅院里的人已经被惊动了，男男女女一群人提着刀剑从各个房间里出来，正在议论纷纷。剑翘吩咐道：“适才有贼人进府窥探，已然惊走，大家都要加强戒备，尤其值更的人不可松懈！”大家诺诺称是。
进到夫人卧房，只见何清漪已经穿好了长袍，琴咏也过来了。
“姐姐，可知是什么人在窥探？”琴咏表情不安的样子。
剑翘摇了摇头，“贼人逃到了外面，有人接应，应该不是一般的小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还有一双握紧弹弓的手。”何清漪语调平静的说着，一挥手，“你们都回去安歇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剑翘和琴咏遵命出去，何清漪却久久的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中。
在离林府不远的一间民宅里，一身黑衣的张少吉解开上衣，露出了后肩上的伤口。同样装扮的春杏帮他清理伤口进行包扎，口中说着：“王爷实在不该以身涉险，幸好在刀上没有毒，否则就麻烦了！”
旁边身背箭筒的田五娘也说：“是啊，这里离王府太远，又有夜禁，只能等天明回去再好好敷药了。”
“这点小伤不妨事，看我身上这些伤疤，哪个不比这个严重？不过倒是没想到，林夫人身边那个叫剑翘的身手如此之好！”
张少吉所在的民宅是曹乃派人租用的，有专人在这里负责监视林府。为了避免被察觉，也不敢靠得太近。
经此一遭，也算是了解到了林府内的虚实。若非莲花圣教那些人并不想引人瞩目，一群人叫嚷着追出来也不好轻易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