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圣母原是贵胄女
在安乐侯府后宅院的一个密室中，安乐侯张继业和林夫人相对而坐，强自镇定的面容之下隐隐透出内心的激动之情。
“大哥，一别三十六载，你老了，头发都白了！”林夫人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睛里闪着泪光。
“小妹，你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若不是知道你要来，大哥都不敢认你了呢！”
侯爷那下垂的腮肉，斑白的须发，看模样远比实际年龄要衰老得多。相比之下，林夫人就显得十分年轻，面容白皙光洁，看不到一丝皱纹，说二十几岁、三十几岁都会有人信。而实际上两人之间不过才相差六岁而已。
“唉，咱俩都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没想到不仅是我改名换姓了，连大哥你也改姓了！”
“皇帝赐国姓，表面上看着荣耀，实则是要绝我薛氏的香火啊！大哥也是没办法啊！”
林夫人安慰侯爷道：“姓甚名谁不重要，心里明白自己是谁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薛宁、何清漪也好，莲花圣母、林夫人也罢，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小妹我一刻都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上流淌着大晋皇族的血液，不敢忘记父亲的嘱托！”
侯爷摇了摇头说：“大哥惭愧呀，这千斤重担都放到你一个女流的肩上，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么多年全靠你自己在江湖中打拼，开辟出了如今的局面！”
“大哥不必自责，你待在伪虞皇帝的眼皮底下，能够保全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当年祖父被迫禅位于张氏之后，被封为安乐公，到了父亲时，因为一点小过错便被降为安乐侯，到了你又说赐国姓，把姓都改了。如今楚王的孩子进了咱们家，血脉都被更换了，以后我薛氏皇族就彻底绝嗣了！”
“当年父亲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用了移花接木之计把你送了出去，隐姓埋名几十年，想要开辟一个新局面。如今你不负期望，也可以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了！”
林夫人轻轻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样子，“虽说圣教有百万信众，可是一旦举兵造反，有多少人愿意拿起刀枪来为我拼命还不好说呢！目前能用得上的可靠力量也就是分散在太湖水寨和江南几个山寨中几千人的江湖势力而已，所以说造反只是下策。上策是利用虞朝皇子们的权力斗争来押宝下注，从中渔利。”
安乐侯点点头，深以为然。谨小慎微了大半辈子的他他早就没有了夺取天下的雄心壮志，只想活得舒心畅快一些而已。
林夫人继续说着：“很多年以来，我就让林南阁跟东宫太子那边搭上了关系，献金示好，以待时机。如今看来，太子德望日衰，被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的确如此，眼下的楚王张少吉就比他更得人心，还有赵王张少康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最好是他们乱成一锅粥，我们的机会才更大一些。可是说到底，想要复辟我薛氏的大晋王朝并不容易，毕竟时移世易，人心早就不在了！”
“大哥说的是，其实对于黎民百姓来说，谁家坐江山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够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就行。我还是喜欢陈胜说的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布衣未必不能登上天子之位，而居上位者稍有不慎也可能会失去天下。所以我们要不要拿早已远去的晋朝来作为夺取天下的旗号还值得商榷，需要仔细权衡利弊。况且你我都没有子嗣，即便辛苦打下来江山又能如何呢？”
“那么，外面跟你来的两个女子是你的女儿吗？看眉眼挺像你的。”
林夫人摇了摇头，“剑翘和琴咏名义上是我的女儿，其实是我挑选收养的孤女，作为圣母的备用分身之用。还有一个年纪更大些的萧歌正在江南代替我四处奔波呢，也算是对我秘密入京的一个掩护。所谓林夫人的身份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其实我与林南阁并无夫妻之实。”
“原来如此！小妹你为了薛家的存亡续绝做出了太大的牺牲……”
“无所谓牺牲不牺牲，只是我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时不我待。所以小妹此次进京，就是要搅动风云，乱中取利！最起码要壮大圣教的势力，使之成为足以影响大虞朝局的强大力量！”
侯爷和林夫人又详谈了一些以后该做的具体事宜，如何为大虞诸皇子之间的权力斗争推波助澜，以便浑水摸鱼从中渔利。毕竟两人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等不得来日方长了，王图霸业只争朝夕。
而在张少吉这一边，已经把林夫人列为了重点目标，由永嘉别院的人暗中监控其住宅和林家在京的几家店铺。毕竟莲花圣教北上扩展势力是一件值得关注的大事，其意图不明，不可不预作提防。
监视林夫人宅院的眼线很快就报告了她的最新举动。
她的马车一大早出了门，一路向北，穿过大半个长安县城辖区，先是到达了西市的“杭州林氏瓷器行”，进去待了一柱香工夫。然后又出来继续向东，到了万年县辖区的东市“杭州林氏绸布庄”。进去之后待了约有一个时辰，与此同时有一些疑似莲花圣教的人出出进进，可见这里是一个重要的联络点。
林夫人离开东市之后，马车又驶向城东北部的兴宁坊。马车在楚王府大门前经过，不一会儿又掉头折回，再次经过府门。然后就返回安乐坊的林家宅院了。
收到线报的张少吉不禁一愣，没想到不仅是自己在关注对方，对方同样也在关注着自己。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居然彼此都对对方感兴趣，真是耐人寻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