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是何物恁纠结
“啊”的一声大叫，张少吉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是汗。
身边的春杏也被惊醒，支起身子，关切的问：“王爷又做梦了？”
张少吉把脸偎进春杏的怀里，不说话。在梦中他和张吉调换了位置，他被张吉死命地勒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
如今的他有点后悔了，也许自己该给对方留一条生路的。冲动是魔鬼，当时的他被愤怒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什么都顾不得了。
春杏抱着他，柔声道：“天明咱们去大慈恩寺拜佛上香吧！捐些香火灯油钱，再放生几条鱼，这些都会过去的。”
张少吉“嗯”了一声，把脸使劲往春杏怀里蹭着，春杏也把他抱得更紧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很少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如今这样不免让人心疼。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便再度翻云覆雨，让身体的快感来暂时冲淡精神上的抑郁。这样纠缠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时分。
早饭后，从楚王府大门里驶出了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双驾马车。车厢用的是厚厚的硬木板，外面蒙着生牛皮，钉着铜铆钉。车窗上也用了推拉式的木窗扇取代了竹帘。
这种防范刺客的特种马车，概念来自于一千多年之后的装甲车、防弹车，是在张少吉的亲自督造之下完成的。
张少吉和春杏、田五娘乘坐在第二辆车中，第一辆车中的是一男二女三名护卫。还有两名护卫充任车夫，两名护卫骑马在车队前后警戒。张少吉每次出行都会随机选择车辆的次序，让人摸不清他的准确所在。同样的马车还有几辆，只是这次他不想太招摇，才没有全部出动。
柳安不再作为亲随出行。自从上次在遭遇行刺时腿部受伤，伤愈之后留下了隐疾，有一点微跛，已经不适合当亲随了。张少吉便让他做了正六品上的亲王国国令，负责管理楚王府的封地事宜。
到了大慈恩寺门外，除了留下两名护卫看守马车，其余护卫都随行入内，散布在张少吉的周围。
春杏陪同张少吉在大雄宝殿里叩拜佛祖，上香许愿。田五娘和两名做丫鬟打扮的女护卫跟在身后侍奉，余者在殿外守候。
尽管张少吉尽量低调行事，可是这护卫森严的排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主持方丈闻听有贵人前来，亲自出面接待。张少吉只好表明身份，捐了一笔不菲的银钱，又在放生池里放生了几条从王府厨房里拿来的鲤鱼。他自然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只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出了大慈恩寺，张少吉依旧觉得满心怅然，无法释然。他想，看来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啊，偶尔亲手做出一件狠事来便在心里过不去了。
即将上车时，张少吉看到有一乘轿子在寺门口停下来。轿子前呼后拥，除了轿夫之外的随从都是女子，不知是什么权贵人家的女眷。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几名外围的女子身着短打服装，手里握着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明显就是刀剑之类的兵器。
他想，除了赵王喜欢弄一群剑姬做护卫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的女性护卫呢？
只见轿帘被随行的仆妇掀起，走下来一个头戴斗笠垂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来。虽然看不清其面容，但是从体态步履上来看，应该是个比较成熟的妇人。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的服饰穿着比较简单，并非京城大户人家流行的那种相对繁复的样式，有点京外地方上的土气。
春杏见张少吉看得出神，便低声问道：“要不要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很显然，她也看出了这一行人的不寻常之处。
张少吉点点头，便上了车。春杏则召来一个女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才随后上车。
回到楚王府时，发现有安乐侯府的车驾候着，知道是小姨徐芍红来了。
徐芍红在柳絮儿的陪同下，正在杨柳院逗弄张纪平和张嘉益两个孩子玩呢！两个孩子都由自己的乳母带着，被喂养得白白胖胖，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张少吉和春杏换过衣服之后便到了杨柳院。看到一对可爱的儿女和满屋子自己喜欢的女人，张少吉终于心安了。为了这一切的美好，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一大家子人围着两个孩子转，倒也其乐融融。陪过过了孩子之后，张少吉便请徐芍红到自己的书房说话。有些话早晚要说，如今更是不吐不快。
“那个张吉，已经被我处理了！”张少吉开门见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徐芍红闻言大吃一惊。怪不得这几天在侯府中都见不到张吉的人影，还以为他是私自离开了呢！
“你把他怎样了？”
“这个小姨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张少吉狠着心说，“我今天要说的是，小姨何苦如此自暴自弃，跟这种卑劣小人扯上关系呢？”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徐芍红颤声道。
“那个蠢才喝了酒在外面胡说，说得实在不堪，都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若是任由他如此下去，小姨的名声就毁了！”
徐芍红如遭雷击一般，懵住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她浑身颤抖着，眼泪流了出来。
“你一定打心底里看不起我这个小姨吧？”
张少吉用力摇着头，无比心痛的样子，柔声道：“我对小姨只有心疼，怜惜，没有任何的轻视！”
“可我就是个残花败柳，这辈子就这样孤苦无依，没有任何指望了，不是么？”
“小姨你不要再这样说了好不好？”
见她如此难过，张少吉同样心如刀绞，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个注定不可以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是最让他心疼的女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可是，你又能做什么呢？我需要的是有血有肉有热气的活人，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玉如意！”
“那个玉如意……”
徐芍红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羞得满脸通红，伏在张少吉的怀里不敢抬脸。
就这样默默地相拥着，过了许久声音，她才弱弱说了一句：“哪怕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孩子也好啊！”
就在一瞬间，张少吉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我可以帮小姨！”
徐芍红一把推开了张少吉，脸上红得如同秋天的苹果，娇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张少吉双手抓着他她纤细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我把张嘉益过继给安乐侯府，给你当儿子吧？”
“你说什么？”徐芍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仿佛是一缕阳光照进了阴湿幽暗的角落，驱散了长久不散的阴翳，带来了难得的暖意。这个苦闷难言的年轻女子终于看到了往后余生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