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问灵
“这真的是我家的地,就是因为我家肯让他们把孩子丢在这里面我们家才富起来的。我我就动过一次手而已,谁让她生出来是女儿呢?再说了,我动不动手她都会死的,还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这不能怪我对吧,我也是被强迫的,呜呜呜”
“谁强迫你了?”小月问。
“我爹。”小智抹了把鼻涕,擦在鞋子上。
“你杀的是谁?”小月继续问。
“我妹妹。”
“”陈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陈乾没有转头,他怕眼里的火将小智这个草包点起来。
“他们让你做你就做?”小月稍稍停顿,继续问道。
“我也不想做啊,可是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我是村长的儿子怎么能不做呢?岂不是和大家对着干?我也没做什么,和他们比起来,我做得还算轻了。”
“你对你妹妹做了什么?”小月已经开始偷偷录音,他手里这一份证据至关重要。
“我让她跟我出来,然后给了她一把生瓜子,我告诉她井里可多瓜子了,然后她就爬到井上去看,我就就推了她一把。”小智心虚的说着,补充着为自己解释:“本来这些事都是阎罗婆做的,可是她有一次跳井摔断了腿,不中用了我才来的,那个阎罗婆杀掉的赔钱货才多,有一次她还把人栓牛身上,想让牛活活拖死那人呢,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做了又后悔了,那人好像叫魏招娣。而且魏招娣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井里一半的人都是她丢下去的,她她好像把她自己的女儿也丢下去了,对,她两个女儿也是她自己丢下去的!”
小智一遍一遍的说着,魏招娣是怎么死的,王来娣是谁杀的用别人极度残忍的手段衬托着自己的“仁慈”。
“为什么虐杀。”小月打断他,在场的诸位怒气值已经叠满,若是再让他说下去,这个活着的人证恐怕就要没了。
“虐杀是因为怕这些女的魂魄再回来投胎,那不就白杀了吗?魏招娣她家就是,本来死了就很好了,偏偏阎罗婆把人救回来送去了医院,听说魏招娣她妈心软去抱了魏招娣一晚上,后来又生了个女儿,肯定是魏招娣回来了。”
“那个女儿呢?”陈乾依旧没有转头,隐忍着开口。
“谁?魏招娣的新妹妹吗?”小智沉浸在自己的话里,一时没察觉陈乾脚下打出的霜,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死了,几个月就死了,被阎罗婆吃”
“老大!”小月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止,话未说完的小智已经飞出去三米,重重砸在野草丛里晕了过去。
“死不了。”陈乾冷冷道,周围都是软草,摔不死皮糙肉厚的小智,一路听下来也不知这小智嘴里几句真话,听着实在火大。
“那,阎婆婆的女儿”小月挥手,示意两个人过去盯着小智,自己则靠近了陈乾。
“既然活人说不了实话就去问死人。”陈乾转身,一阵冷风将野草压出一条道来,那口杀人井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口灰黑色的井,旁边不规则的长着几株向日葵,让人想起来小智妹妹临死前抓的那把催命的生瓜子。
“魂乎归来,赏罚当只;魂乎归来,可解积怨;灵者,召。”
陈乾来到井边,一边念咒一边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骨周边凝出淡蓝色的火焰,围绕着陈乾的手掌旋转着,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灰白的灰烬,落到陈乾掌心,随即像水流一般流到井壁上,旋转着落下。
一阵灰白的光线照亮了黑黢黢的井底,灰白的光柱越转越快,井底开始涌出水一般的白雾,白雾慢慢凝成人形,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面目全非的女娃魂魄依次出现,挤满了逼仄的井口。
天空上乌云密布,孩子们眼神迷惘地望着陈乾,愣愣的待在井底。
“你们”见此景象,陈乾一时间说不出话,太多孩子了,她们太小了,有的甚至还不能站起来,被另一个一只胳膊的女孩抱在怀里,陈乾闭目。
哪怕当年去一个乱葬岗超度他也没有这么难过过,当真是封建糟粕,当真是人吃人
“大哥哥?”底下一个看起来大点的孩子糯糯出声,说是看起来大点,实际上也就是个至多不过八岁的娃娃罢了,细看一下,这孩子的眉眼和魏招娣颇为相似。
“你们,谁是阎婆婆的孩子。”陈乾忍住声音里的失控,俯身好声询问。在超度这些孩子之前他需要知道阎婆婆和小智到底谁在说谎。
“是我呀,大哥哥。”还是方才那个大点的女孩说话,她举了举手,又指了指另一个独臂的抱着个婴儿的女孩,继续说道:“她也是,她怀里抱着的小妹妹是魏盼娣的妹妹,小妹妹屁屁受伤了,要抱着才不哭。”
“你叫什么名字?”陈乾摸摸女孩的头,轻声问。
“我叫春来,妹妹叫离冬。”春来朗声道,自觉自己的名字是这里最好听的。
陈乾挤出一丝微笑,长长的睫毛扑朔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招你们来有两件事,一是调查你们离世的真相,二是送你们往生。”
“离世的真相?”春来重复一遍,似乎不太理解。
“就是你们何时去世,为何而死,被谁所杀。”陈乾解释道,又想到这些孩子年龄尚小,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
“我们都是阎婆婆丢到井里面的。”一个脸上有车轮印的女孩说道。春来闻言低下了头,另一个女孩推推刚才说话的女孩,严肃道:“沈来娣,你不能这么说,春来会伤心的。”
“可我又没有说假话,不然你让她自己说好了。”
“我”
“好了,没事的,我会查清楚这件事,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陈乾出声,伸手拉过春来。
“春来,是非对错我们现在都不说,你和妹妹离世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乾眼神诚恳,春来眉眼一低呜咽着道来:
“那天是爷爷过生,我爸喝了酒,又和以前一样打妈妈,骂妈妈生不出儿子,我和妹妹去拦,爸爸就开始拿我们出气,妈妈为了保护我们,用啤酒瓶砸了爸爸的头,爷爷就生气了,他非要爸爸打死我们。”
“爸爸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借着火气和酒劲就拿了锄头过来,那天家里人多,可是大家都说打死好,女儿家养得越久越赔钱,后来爸爸就把妈妈捆住了,拖着我们来了这里,爸爸拿锄头砸我们,我想护住妹妹,可是太疼了,我还是先倒下了,爸爸还不解气,揪着妈妈的头发逼着妈妈把我们扔进井里,妈妈不扔,爸爸就把妹妹的手锄断了,我们疼得直哭,最后妈妈怕爸爸再欺负我们就把我们丢进井里了。”
“那时候井底还有水,又是冬天,我们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死掉,我们在底下一直听到妈妈在哭。”
春来说完了,鼻子一酸呜呜哭了起来,这段往事勾起了其他女孩的记忆,一时间井底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