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搞错对手
“三姐?”陈乾试探着问,种种表现,陈乾总觉得三姐还残存着人的神智。
角落的三姐闻言,哆嗦着抬起了头,腐化一半的脸一如昨夜恐怖,由于她静下来,陈乾也有机会研究那空洞眼神里包含的情绪。
陈乾琢磨,这样看来,三姐倒不像杀人如麻的大凶之恶,脚下倏地一凉,陈乾抬眼,没有转头便侧身闪避。
电光火石之间,果然又扑来新家伙。
来者身着红色的、破烂的短袄,裤子烂得无法直视,一身皮肉掉得七七八八,陈乾略一思索,目光落在了来人空空如也的手腕,以及大大敞开的肚皮上。
开膛破肚,缺少手指,加上已经耷拉的,依稀可辨的欧式大双来看,这是被父亲痛下杀手的大姐。
大姐很快发起了新的进攻,地上的污血如同有了生命力,演变成利爪攀上了大姐空空的腕骨,有了利爪的大姐喉咙溢出野兽般的嘶吼,开始飞速进攻,陈乾纵身一跃,和大姐周旋着,一面趁间隙观察角落一动不动的三姐。
大姐的进攻越来越快,想是陈乾一次一次轻而易举的闪避惹恼了她,大姐越来越急躁。
陈乾找准时机,趁大姐怒吼之际,一把踹掉她手腕的血刃,又结出一道高阶安魂符,打入大姐体内,安魂符对大姐不起作用,地上的血又再次化成尖锐的五指。
陈乾此举亦是为了试探,看来这个大姐才是整个阴间磁场的主人,连三姐都只是她手中的刀罢了。
大姐招招致命,这一阶段的恶灵已经无法与人沟通,亦无法超度,陈乾干脆地抽出青玉尺,不再手下留情,趁大姐扑上来时,游龙般侧过身子,脚尖点地旋转半圈远离的大姐攻击范围,同时举起青玉尺在大姐头上狠狠砸下。
最极致的效果往往只需要最淳朴的方式,陈乾这一砸直接将大姐堪堪结合的肉身拍得稀碎,如同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大姐倒在血泊,惨死其父的斧下,可性质又不同,曾经的大姐只是无辜的受害者,事到如今,大姐却是罪孽深重,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思及此,陈乾眸子一沉,望着逐渐变成黑烟散去的遍地残骸心思复杂。
角落传来呜咽,陈乾转头,大姐一死,三姐魂魄上的黑气竟淡了许多,此时如同落水的小狗抽泣出声,陈乾见她没有伤人的意思,收起青玉尺来到了她面前。
做了这么多年灵是说不了话的,陈乾抬手在空中画了一阵,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最终生出一丝白光,陈乾将光放入三姐体内,周遭的一切扭曲着变化。
三姐慢慢变回人形,在陈乾的法印加持下,她可以短暂恢复生前的状态和意识。
“有何冤屈?”陈乾问,提问不一定能解决亡者生前蒙冤的问题,但是只要有人知道真相,哪怕只是一人,多少也算告慰亡灵。
三姐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皮肤也一如生前,月白的嘴唇吐出了第一个字:“冤!”
陈乾料有隐情,放缓了语气,好声引导:“别急,慢慢说。”
“我不是煞星,我没有害过人”闻言,三姐声泪俱下,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开口,字字句句道出多年前的真相。
“你不是大出血身体虚弱吗?老子花了那么多把你捞回来,你背着老子去见狗男人?那老子算什么?tm算什么?”男人的皮带一次比一次重,女人伏在地上,身上青紫肿胀,嘴里断断续续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去还钱的,我欠了债,还不起,这才将妈给我的鸡蛋送过去的,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鞭子一下比一下重,旁边的小女孩哭哑了嗓子也拉不住父亲。
“爸爸爸爸别打了,再打下去,小妹妹要没有娘了。”
“大姐,你让开,再替她求情,我连你一起教训!”
女人最终倒在一片血泊中,满地的血流淌着,汇成小河经过大姐,经过襁褓中的婴儿。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所以说两个单眼皮根本就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那赵迪生的是谁的种?”
男人满身酒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后瑟瑟发抖的大姐、三姐。
“话只能说到这了,你自己想吧,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就是了。”破烂的门被推开又重重合上,屋子里只剩下了残暴的父亲和两个幼小的女儿。
眼看着男人一步一步逼近,三姐突然冲着一旁的空气大喊:“妈妈,妈妈救救我!”
男人吓了一跳,女人离开时尸体并不好看,加上做贼心虚,此时的男人心里竟生出一阵恶寒,终是不敢造次。
大姐和三姐侥幸躲过这一劫,此后,男人每次发狂时三姐都扯着嗓子喊妈妈,长久下来男人竟然疯了,三姐也落下了这样的名声。
“谁让你在外面乱说话的,老子说了你妈是生你死的,她就被你克死的,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心肝让狗吃了”
“野种!你们都tm是野种!”
逼仄的屋子里声音越来越嘈杂,从日头高悬,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开始电闪雷鸣
没有生气的大姐已经遍布房间,彻底疯魔的男人用一根草绳了结了自己
回到现实,三姐眼泪流干,眼眶生生淌出血来。
“你不是活下来了吗?”陈乾心有不忍,口袋里的新闻纸已经焐热了。
“是,可我早在那天就该死了,不对,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三姐心灰意冷。
“怀胎十月,如果不是因为爱,谁会让孩子诞生?”陈乾试图开解。
“如果不是呢?如果她渴望的是另一个孩子呢?”三姐惨然一笑,就算已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依旧在陈述着多年前的真相。
“她太傻了,才会三番两次的让别人欺负,可又因为她太懦弱,才会把一个小错误放养成八年后灭门惨案,她也太天真,你知道吗?伤害她强迫她的人有四个儿子,所以她才留下了我,她居然以为我也是,还以为只要生了男孩那个男人就不会打她了,太可笑了,哈哈哈”
三姐突然笑出声,望着陈乾咯咯直笑:“你说是不是,你看,我真的是一个错误,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陈乾失语,如此说来,三姐这一生未免太苦,生前受此苛待,死后又被大姐所化的恶灵压制,不对,三姐最后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会被困在这间屋子?
察觉陈乾的疑惑,三姐接着说下去:“我是逃走了,可我真的不甘心,为我那个短命的母亲,为那两个还算待我不薄的姐姐,我想知道真相,知道所有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