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
接到晏西沉的电话时，沈如练正在和江决对台词。
这一场是两人在剧里角色的诀别戏。
为了突出针锋相对后的无奈别离，宋随一直在调他们的眼神戏和肢体细节。
要在克制与不舍之间取个平衡。
宋随说：“悲剧的宿命更能体现你们彼此的一个状态，但不能太悲，也不能太克制。”
说完，宋随去调整其他人的戏。
沈如练和江决便退到一旁，两人拿着剧本，按照上面的每一个往来动作，每一句台词，再参照此时此刻这个阶段的状态，去一点一点地磨。
两人都格外投入，或眉间紧锁，或相视一笑。
剧组有专门拍摄演员日常花絮的摄影师，此刻喝着咖啡，不动声色地录下两人的场面。
有人小声说：“拍了将近六个月，会不会心动啊？”
有人回：“入戏的话，可能吧？”
不远处，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听到这话，朝十米远外正在对词的两人看去。
眸光微敛，神色意味不明。
孟明横站在晏西沉身边，也将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停了进去，他偷偷瞟了眼身侧的人，下额线凛冽，再往下看，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尽显。
他绝望地闭上眼，只求那两位工作人员不要再说了。
偏偏这时，那两位八卦的工作人员各自哇了声。
“我看到什么了？”
“江决帮沈如练拿掉头发上的桃花！”
一阵风掠过，带来一股清冷的愤怒。
孟明横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身旁哪还有晏西沉的身影，他转身往后看，一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
快得仿佛他的错觉。
再看看十米外的沈如练，正退后一步，弯着腰和江决说什么，江决捻了下手指，淡淡一笑。
不过是忙完工作，路过影视基地，顺道来看一下。
结果这都什么跟什么？
孟明横摇摇头，复杂地看了会在和江决说话的沈如练，叹了声气，朝晏西沉离开的方向追去。
见沈如练盯着不远处一架摄影机发呆。
江决问：“那边是录花絮的摄影师傅，怎么了吗？”
沈如练回过神，看着他：“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沈如练心里的那股怪异感始终淡不去。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而且那道令自己不舒服的目光太像一个人了。
可是，晏西沉那么忙，应该不会有闲情逸致来剧组探班才是。
何况她刚刚看过去，那边除了摄影师和几个助理人员，再没有其他人影。
沈如练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将注意力拨回剧本上。
只是不过二十分钟后，她刚彻底收拾好心情，打算和江决最后对一遍台词，林双拿着手机面色匆匆地走到她身旁。
“沈小姐，是晏先生。”林双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沈如练怔住，平静的心再次掀起了波澜，片刻后，卷起滔天波浪。
宋随和江决都在等她，看她呆呆地看着助理，两人对视一眼，由宋随上前询问：“是怎么了吗？”
林双不语，只是淡定地将手机侧了下，将背面对着宋随。
宋随：“……”
沈如练紧了紧手，尽量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回答宋随：“我接个电话。”
闻言，宋随哦了声，笑道：“不就个电话，几分钟的事情，不碍事，去吧。”
是几分钟的事吗？
沈如练没有那么乐观。
晏西沉这人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更不用说，他还是在办公的时间亲自给她来电。
沈如练从林双手中拿过手机，走出十来远，站在一颗开着桃花的树下。
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红色字眼。
她深深呼了口气，在屏幕上点了点。
只响了两声，那边接起。
谁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沈如练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晏西沉呢？
她胡乱地想了一会，那边还是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看着不远处朝她笑着的宋随等一众人，无声叹了声气。
还有工作，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她就位，她该速战速决才对。
沈如练捏了下手，问：“怎么了吗？”
声音是轻颤的，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那边传来一阵叩叩叩的声音。
很清晰。
想来是晏西沉拿笔点着桌面。
还是没有出声的意思。
沈如练抿了下唇，轻声说：“刚刚在对词，没接到你的电话。”
事实确实如此。
说出去后，她松了口气。
他应该满意了吧？
念头刚落，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嗤笑声。
显然不屑。
沈如练：“……”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她拿开手机看了下，已过去三分钟。
也就是说，这三分钟里，晏西沉一句话也没有说。
正式拍摄就在两分钟后，那边一切已经安排就绪。
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拖了别人的成果，沈如练思索了一番，对电话那端说：“晏西沉，我这边还有工作，你如果没有事，我结束工作再回拨给你，或者过去找你。”
“我有事。”那边似乎猜测她要挂电话，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
摁断电话的动作一顿，沈如练挤出一抹笑，相当的好态度：“你说。”
“不用等一会，现在就过来。”
“我……”
“孟明横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晏西沉砍断她最后的退路，“我是说立刻马上，你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说完，那边率先挂断了电话。
徒留沈如练对着嘟嘟嘟的手机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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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随走过来，看沈如练脸色苍白，不由得担心：“是出什么事了？”
沈如练惊魂未定，见到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惹得宋随摸了摸脑袋，很是为难地说：“沈如练，先说好，这段时间我可没招惹你。”
说着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现在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微风拂过，桃花随风飘落，有些砸在了沈如练的手中，她拿起一朵，仔细瞧了瞧。
半晌，朝宋随说：“我……”
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随说：“大胆说，就算你现在有事要请假，我也没差。”
他笑呵呵的，毕竟请假这种事温钰是惯犯，但沈如练不是。
沈如练朝他举了个躬，匆匆说道：“宋导，我请两个小时假，忙完事情我立即赶回来。”
前一秒还在傻呵呵的宋随：“……”
他也就说说而已。
沈如练跟宋随说完，刚走出两步，林双已经抱着她的东西来到她的身旁。
真是有眼力见，这一刻，沈如练也不知是忧还是愁。
回到化妆室，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卸下头饰和裙子，沈如练心存侥幸。好在接近尾声，后期的服饰和妆化都没前面的繁琐复杂，上妆和卸妆都很容易。
孟明横发过来的地址位于横城郊区的一处高尔夫停车场。
从影视基地开车过去，不堵车的话，要四十分钟，路程单就来回要近一个半小时。
沈如练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两小时后回来。
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越接近郊区，路上的建筑物越来越少，苍翠欲滴的鲜绿倒是越来越多。
以防万一，沈如练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如果待会有突发意外，总要提前告知宋随一声。
这条短信她思考了很久，再三编辑删减，改完最后一遍，车也随之停下。
透过窗外一看，路口处，孟明横拿着手机，看到她们这辆车，他快步走过来。
与此同时，沈如练打开车门下车。
一边带着她去换高尔夫球服，孟明横一边说：“沈小姐，晏先生这会心情不大好，待会要有什么事情，您多担待些。”
沈如练挑了重点问：“他不开心的原因方便说吗？”
许是她问得真诚和直白，孟明横当即愣住看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如练往脸上摸了摸，难道是刚才卸妆没处理干净？
“并没有，”孟明横恢复原样，毕恭毕敬地说，“晏先生那边我也不太清楚，您待会注意点为好。”
到底是跟在晏西沉身边许久的人，沈如练想，既然孟明横都这么说了，那她待会要更加的小心，不去触晏西沉的霉头才是。
万一，这把无名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想要在两个小时之后回影视基地是万万不可能了。
换好衣服，孟明横带她搭乘高尔夫球场的车。
然而，饶是沈如练心理如何一番建设，在见到晏西沉身旁的王欣雅时，她怎么也淡定不了。
几米远外，晏西沉左手拿着高尔夫球杆，用右手朝她招了招手。
无形在对她说两个字：“过来。”
可沈如练的双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连踏出第一步都是困难的。
微风拂过，翠绿的草地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间或带着点腥气。
喉间涌起一股酸味。
她皱紧眉。
用力将那股不舒服压下去。
可惜晏西沉偏偏不放过她，要使她更难堪一般。
他和王欣雅说了些什么，侧过身将高尔夫球杆交给工作人员，然后踩着平稳的脚步朝她走过来。
越过他，沈如练能清晰地看到一脸诧异的王欣雅，两人目光隔空对视后，王欣雅眼里的诧异随即被一股毫不掩饰的鄙夷替代。
沈如练收回目光，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晏西沉，她异常冷漠。
就在晏西沉微微笑着，伸出手将她拉扯过去时，她喉间的酸意怎么也忍不住。
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靠在晏西沉的胸前。
同时，吐了他一衣服的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