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握手言和
海淀大街上，新开的一家自助餐厅，公司聚餐就选择在这里。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孙君止说了：第一，众口难调，点菜太伤脑筋，而在这里，谁爱吃什么就选什么；第二，自助餐可是北京的新生事物，让大家也开眼见识一下。
大家男男女女十七个人，餐厅服务员只能够用四张长方形小桌，拼成一张巨大的桌子。围坐下来的大家呆坐着，东看西看，周围灯光下五颜六色的菜肴。
孙君止站起来说：“都谁吃过自助餐，举手！”
姚希先举起手，然后，魏平师也举了手。
“连我，就三个人？”
孙君止瞪大眼睛说，“姚希和小魏，你们俩先去拿菜。我在这里，还要给这些土鳖们培训一下。一会儿呀，第一步，每个人到那边拿盘子，然后……。”
讲完步骤，孙君止扯起嗓门，“记住了，二十九块钱一个人，你不吃也收这么多，你吃得撑死也收这么多。大家都努力多吃，起码把二十九块钱吃出来！”
“老孙，摆在那边所有的菜，都是可以拿吗？”秦坤石小声地问。
“废话！我说了半天，你没听见啊！”
“孙哥，我看那有啤酒罐，是随便喝吗？”杜小江问。
“随便！敞开喝，能喝多少喝多少，今天没人限制你。”
“好嘞！”杜小江喜出望外。
孙君止高声震荡，惹得餐厅里的服务员和客人都侧目观望。大家都起了身离桌，唯有孟来章坐在那里没动。
“来章，你还坐着干什么？”
“我让小魏替我拿菜，我不去了。这样不行吗？”
“你呀你！人家计会计都是自己去的，可是你……唉！真没办法跟你说什么了。”孙君止甩手走了。
秦坤石两口子和韦恭两口子被安排坐在一起，陈英和扈丽平紧挨着，表情亲热地窃窃私语。分坐两边的秦坤石和韦恭，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孙君止指点着叫道：“小秦，韦恭！你俩假斯文什么？端起盘子，去继续盛呀！”
秦坤石双手举起说：“我都吃两盘了。”
孙君止说：“两盘算什么！姚希这才第四盘，我这是第五盘。”
韦恭看看左右，怪着声音说：“咱们吃人家这么多，也不合适啊。”
孙君止说：“在这里，谁吃得多谁是英雄。”
陈英说：“哎！我就好奇。这老孙和姚希两口子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姚希一边吃，一边把头一晃：“老孙，你给他们讲讲。”
“你们都玩过电子游戏的俄罗斯方块没有？”孙君止问。
“玩过呀！”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对喽！”孙君止绘声绘色地说，“我跟姚希共同总结出，这吃饭呀，就跟玩俄罗斯方块一样。当你吃得肚子都撑满了，姚希这时候经常躺到床上，说有点虚脱的感觉。你只要稍微停一会儿，喝点汤，或者抽支烟，或者转悠几步，突然间，肚子里就咣铛一下，空了，就如同堆积满的俄罗斯方块，被砸下去一样。我们就继续再吃。”
“这可是暴饮暴食。”鞠雨文说道，“不符合消化卫生，对身体有害的哎。”
“我们当然是吃我做的可口饭菜。”孙君止说道，“你给需沙做的那些东西，我看了就都吃不下去了。”
“我也不会给你做的呀！”鞠雨文气哼哼地说。
“你们看我，准备吃第六盘了。”孙君止站起来。
一回身，看见杜需沙端着盘子走过来，他皱起眉头看了看，说：“需沙就是这么低的品味，连续三盘了，就是肉，除了炒肉就是烧肉。你就不能跟我似的，换点花样，多来点鱼，多来点虾，还不占肚子，能多吃几盘。”
“老孙，哪里有虾呀？”路子中问。
“是啊，我也没看见。”齐迟说。
“真够苯的！这里唯一价格贵的东西，你们都没发现？”孙君止一挥手，“你们都跟我来！”
杜需沙看见杜小江喝了不少啤酒，脖子根都通红了，便说：“小江，少喝点！”
杜小江手里抓着酒杯说：“我孙哥批准的，让我今天可以放开喝。北京的啤酒好喝极了！大哥，这酒不要钱，你也喝点吧。”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
杜需沙看着大家都坐在桌前，站起来说，“今天呢，公司请大家到这里，一是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工作，二是感谢各位家属对公司工作的支持。来！我们大家一起，为了新的一九九一年，为了我们公司继续取得成功，碰一杯！”
大家都站起来，相互举杯。
大家坐下后，杜需沙仍然站着，继续说：“我觉得，今年公司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们在novell网络方面，开拓了一条技术方向的康庄大道。在此，我特别要感谢韦恭，还要感谢小秦，由于他们两位的密切配合，我们才能顺利地举办了第一期网络培训班。”
秦坤石站起来说：“最主要的功劳还是韦恭的，如果没有韦恭的指点，就等于没有这些。”然后，转脸面对韦恭，神情肃然地说，“需沙已经说过了，今后网络方面的事情，全部归你负责，我也听你指挥，我会全力配合好你的工作。”
韦恭忙不迭地站起来说：“要靠大家，靠大家。大家要团结，共同去付出，公司才能成功。我只是发挥自己的一点点特长。”然后，看着秦坤石说，“以后，在技术上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就说一声！”
“小秦，韦恭，你们俩还不喝一杯？”孟来章笑眯眯地说。
秦坤石和韦恭举起手里酒杯，一声碰响，然后，都一饮而尽。
“好！珠联璧合！”
孙君止高喊了一声，“从今以后，你们俩肚子里的那些不愉快，就过去了，过去了啊！不能再闹矛盾了。”
“看老孙你说的！”陈英大声地说，“他们俩能有什么矛盾？都是别人瞎说！韦恭和小秦，过去是同学，现在是同事。我和平平，又是发小，哪儿找这么近的朋友？再说，他们俩都是大男人，心胸总不能比我们女的还小吧？刚才，我和平平就说好了，就是假设万一万一，以后有一天，韦恭和小秦真成仇人了，我和平平也永远做好姐们儿！来呀，平平，咱俩喝一杯！”
陈英和扈丽平两个人一扬头，咕嘟咕嘟地各自喝下一满杯啤酒。
陈英一抹嘴，把杯子口朝下举着，大家情绪激动，一起拍手叫好。
路子中笑嘻嘻地说：“陈英，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有点像电影里的抗日英雄赵一曼呀，充满了豪情壮志，大义凛然的。”
杜需沙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中国男人还真应该向中国女人学习许多东西……”
“中国男人也有抗日英雄啊！”杜小江猛地站起来，突然高声地说，“我在中学课本里就学过，抗日英雄吉鸿昌。他的诗我还背过，我下面给大家背诵……”
被打断话的杜需沙，满脸愤怒地喝道：“杜小江，你给我闭嘴！”
杜小江昂着头，语速极快地大声朗诵起来：
“恨不抗日死，留做今日休，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课本最后还有呢！”
秦坤石急摆着手说：“小江，小江，你坐下，别说话了！”
杜小江双手推着劝阻他的齐迟和邹凯，向后退着步子，把身后的椅子碰翻，近乎喊叫着：“学习吉鸿昌，永做革命人——”
大家目瞪口呆着。
杜需沙脸色扭曲着，双眼冒着火，说：“杜小江，你给我滚出去！”
鞠雨文拉住杜需沙的衣角说：“别说他了，他是醉了，他酒喝得太多了。”
计同人说：“我这儿一直看着呢，小江喝了至少五扎啤酒。你看，今天连你和小秦都压不住他了。”
杜小江身体打晃，几个人一起上前，扶他坐下，有人给他倒茶，有人轻声询问他情况。
杜小江脸色发白，垂着头，努力翻动眼皮，舌头打着结，断续说着：
“大哥，我……出丑了”，“秦……哥，是我不对……”，“各位大哥大……姐们，我……对……不起大家”，“路哥，谢……谢你，不用管……我，我不喝茶”，“ 计哥，我没……事！”
魏平师惊谔地说：“不对啊！我也认识小江这么长时间了，每次见他，他都特别有礼貌，还挺腼腆的呢，从来他都不多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姚希鼻子哼了一声，说：“那是平常呀，他就没地方说话，今天是找到机会了，终于露了峥嵘本面。”
然后，一扭脸，瞪了孙君止一眼：“就你！让他喝这么多酒。”
孙君止束手无策。
大家索然无味，聚餐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