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求求你姑娘，别站在那里了
周一下午，杜需沙正在公司里通着电话，鞠雨文微笑着走进来。
杜需沙皱着眉头，右手举着电话话筒，左手摆了摆，示意鞠雨文离开房间。鞠雨文扫兴地闭了一下眼睛，转过身，迈着慢腾腾的步子，去了隔壁房间。
“啊哈！雨文来了！”正在计算机前看着孟来章排版的孙君止，大声地说。
“哎呀哎！”鞠雨文摸着胸口说，“老孙干什么要这么大声说话？吓死人了！”
“呵呵！”孙君止憨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好好在家里读书，还跑出来。”
“刚从小魏那里出来，看了看小魏。”鞠雨文说完，一屁股坐下来，“唉！好久不出来了，走得我两腿酸酸的。”
“小孩你看见了？”孟来章转身站起来，兴奋地问。
“看见了！”鞠雨文笑着说，“长得就是你的微缩。那小手小脚的，跟小猫一样，蛮可爱的。”
杜小江从外面进门，看见鞠雨文马上问：“嫂子，你喝水吗？”
“喝一点吧。我不要用公共的茶杯，用你哥的杯子。”
“我这还有一听可口可乐呢，是上次我小秦哥请客户吃饭剩下的。”
“不不不！”鞠雨文连连摆手说，“我只喝开水，越热的越好。”
韦恭也坐在计算机前，鞠雨文进来时，他点了点头，然后一直看着鞠雨文，眨着眼，忍不住问道：“你冷啊？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啊，你怎么穿这么厚的短大衣，还带着围巾呢？你身体不好吗？”
“我这是……”鞠雨文顿住了一会儿，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爱搭不理地低下眼皮说，“每个人的身体对气温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了。我是耐热类型的人。”
突然，旁边房间传来杜需沙的咆哮声——
“没时间！没时间！我就没时间回家！你就是不想让我过两天平静日子，隔几天就犯病似的，劈头盖脸地来这么一次邪火，我又不是垃圾桶，听你这一大堆乱七八槽的东西。我不听了，我要挂了！”
鞠雨文愣住了。
这时候，齐迟抱着一台设备箱子正进门，表情惊惶，不断回头望向旁边的房间。
“肯定是跟他妈。”孟来章立在原地，手摸着脑顶的头发，“齐迟，你把需沙那边的门关上。”
齐迟刚出门，那边又传着杜需沙气急败坏的嘶喊——
“我就是不想听！你来公司找我，我也不听！你随便！你想来就来！”
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机话筒摔了的声音。
然后，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齐迟回来，对鞠雨文说：“他妈好像要过来。”
就像屁股被针扎了一样，鞠雨文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紧张地说：“我去阳台去了。需沙来了，告诉他一声，我在阳台等他。”
然后，小跑着出门，直奔楼道尽头的阳台。
十几分钟后，杜需沙走到门口，脸色阴沉，胸脯起伏着，手里的香烟有些抖动，问着：“鞠雨文呢？没过这里来？”
“阳台呢。”齐迟说。
“她去那里干什么？真是！”
“我说你妈可能到公司来找你，她就跑了。”
“你吓唬她干什么！”杜需沙不满意地说了一句，就走进楼道。
天高云淡，风和日明，西山的轮廓清晰可见。
鞠雨文站在阳台，刚才剧烈的心跳已经缓慢下来，她紧了紧围巾，看了看周围。阳台开阔，很大，其实就是边楼的楼顶，平台四周立着到腰高的矮墙，除了她，只有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住宿的房客，正在阳台另一边的太阳下做操。
鞠雨文走到阳台边的矮墙旁，探着头向楼下招待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没有人走进来。她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远方的街道和房子，再望向更远方的山影和云彩，心里莫名地有些惆怅。
需沙他妈妈……我和需沙这样……我自己……去美国……何时才能……每天每天地读书……准备考试……一次一次被大使馆拒签……我的命运呀……弟弟雨学……精神时好时坏的……。
鞠雨文脑海里，不断涌出着这些支离破碎的念头，出来一个她马上打断一个，但是马上又出来一个。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忍耐一下，等到我去了美国读书，我就有资格得到新的幸福的人生了。逐渐，鞠雨文把脑子腾空，什么也不再想了。
鞠雨文茫然地呆站在矮墙前，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插在篼里，咬着下唇，两眼直直地对着远方，却没有在看什么。此刻，她感到飘渺着轻松。
“姑娘，姑娘。”
轻轻的呼唤，把鞠雨文从梦般的意境中惊醒。她慢慢地回头看，是那个刚才做操的中年妇女，已经站在她后面，离她三米以外的距离，探着上半身，惊恐地看着她，嘴颤抖着，“姑娘，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鞠雨文莫名其妙地眨着眼。
“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了呀，姑娘！我看了你半天了。”
“怎么了？”
“你……你别站在那里了。”
中年妇女几乎快哭出来了，“求求你了！姑娘，别站在那里了。我……我害怕呀！”
“这样子哦！”鞠雨文在明白的同时，刚才平静的心里，突然一阵难过。她低下头，走向阳台中央。
“这样就好。”
中年妇女摸着胸口，点着头说，“再见呀，姑娘！”
说完，匆匆地走进楼道。
鞠雨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起着悲哀。
此刻，在楼道里，杜需沙与中年妇女擦肩而过，走上阳台。杜需沙看见鞠雨文在抹眼泪。
“怎么了你？”杜需沙问。
鞠雨文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嘴角抽动着，表情凄凉地说：“别人是不是一看到我，都觉得我是一个让人可怜的人呀？我这么可悲呀！”
“胡说什么呀。”杜需沙皱起眉说，“雨学现在好点吗？”
“还那个样子。”鞠雨文用手帕把眼泪擦干，“今天可20号了。”
“哦！”杜需沙想起来，每月20日发工资，同时也是他给鞠雨文钱的时间，“正好，计会计一会就过来发工资，你等下，我拿了工资后，你就可以把给你的钱带走。”
“我不在这里等了，你妈妈不是还要过来吗？”
“来什么来，听她说呢！”
“我累了，想先回家睡一会。你晚上来我家吧，最近我一直在跟我妈妈学习烧菜，晚上我准备炖排骨，你来吃晚饭。你看看，你多久没去我家了，我妈妈老问我，不是咱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了吧？”
“好吧。”杜需沙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