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宣化属于河北省,在北京西北方向约一百六十公里。日本丰田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速地奔向宣化。
张志手扶方向盘,脚把油门狠狠地踩着。张志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驾驶技术,所以,即使在北京城区狭窄的胡同里,他也喜欢开快车,不喜欢有车辆超越自己。而且,一旦前方有车,李别龙也会急急地催促他:“超呀,超它!你开的可是丰田30呀!你要不行,换我来。”
李别龙摆弄着录音机,不断地换着录音带,放着流行歌曲,然后,身体靠后悠闲地欣赏,不时跟着音乐的高潮,大声地唱起来,还激动地带着手势——两只握紧的拳头,在空中挥舞起来。张志有时也被音乐感染,附和着也唱出声。
李别龙则大喝着:“stop!你丫的唱歌跟鬼嚎似的,把这么美妙的音乐意境全毁了。你饶了我行不行?我求求你,你别再出声了,我正学这个歌呢。”
对李别龙的歌喉,张志是心悦诚服。
别看李别龙长得五大三粗,唱歌却柔情似水,抑扬顿挫,甚至能把歌唱进人的骨头里。有好几次,把听歌的女孩子感动失声痛哭。李别龙爱唱粤语歌曲,在卡拉ok里唱歌,从不看字幕,眼睛看着上空,自我陶醉其中。
五音不全的左越江曾经说:“李别龙真应该出一盘独唱带子,不过,带子里的歌是李别龙唱,带子外的封面照片必须是我,否则,市场上就卖不出去。”大家问,为什么?左越江说:“李别龙唱歌,闭着眼睛听,是白马王子,睁开眼睛看,是噩梦一场。”
车进宣化,张志轻车熟路,在市区里左弯右拐,突然,车速一减,张志脚下松了油门:
眼前的路口,立着一个禁止进入的交通标志牌。
“操!上次来还没有这个标志呢?”张志说。
李别龙直起身子,看了看说:“绕一下呗。”
“穿过这条路就是了,要绕得绕半天呢。”
张志说着,慢慢开着车,向路口靠近。
“哎,哎!你丫眼睛瞎了?没看见那个老警察站在那里?”
李别龙提醒着说。
“早看见了。”
张志回答着,车头已经慢慢地开进了路口。
交通标志牌下,站着一个老交警,坐在一辆三轮跨斗摩托车上,奇怪地盯着这辆汽车,先是步步逼近,然后竟然开了过来。他忙站起来,伸出胳臂,拦住车头。
张志把车窗放下,探出头,对老交警说:“去局里办事!”
老交警不说话,只是指点着旁边的标志牌。
李别龙高声地叫着:“我找你们政委!”
老交警还不说话,把胳臂张开,向旁边挥着手,示意需要绕行。
“操!哑巴呀你,找他妈的政委都不行?”张志说。
“你别炸刺呀!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老交警操着浓重的口音说着,就把三轮摩托车推上前,拦住车头的前方,然后,两只手拍着车头,“你给我退回去!”
“嗨!你别打我的车,我退我退。你把跨子靠一下边,我把车上一点点,调个头。”
张志说着,把车稍微向后退了退。
“绕去吧。这是宣化,咱别在这儿惹事……。”
李别龙点着头说。
老交警把三轮跨斗摩托车向汽车旁挪了挪,路口露出了一个车宽的距离。
突然,张志一加油门,汽车猛地闯进去,由于路口空挡狭窄,车的反光镜把老交警带了一个趔趄,帽子掉在地上,人跌坐到三轮摩托车的跨斗里。
“哈哈哈哈!”
张志大笑起来,车在路上向前开了五十米,就停下了。
“你丫还干什么?没看见老警察追过来了吗?快走,快走呀!”
李别龙回头看着说。
老交警已经骑上三轮跨斗摩托车,沿着这条崎岖不平的路,追赶过来。待摩托车距离汽车还有十几米,张志把汽车急加速,像赛车一样冲出去,不久,后面的摩托车已经不见踪影。
“想他妈的追上我?”张志撇撇嘴说。
这是一条又窄又长的小路,一侧是河,一侧房屋,宽度不能两辆车并行,幸亏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开了几分钟,前面不远就是出口,一出去,就到市局所在的大街了。李别龙便松了一口气,低头在车里收拾装修资料。
这时,张志“啊”了一声。
李别龙抬头去看,前方路口被两辆三轮跨斗摩托车横挡住,四五个交警站在旁边。
张志不动声色地把车开过去,若无其事地正要问,交警们立即围上来,拉开车门喝着:“下车,都下车!”
李别龙下了车,带着笑说:“大哥,怎么了?我们刚从北京过来办事,有什么事吗?”
交警们黑着脸,打量着他说:“北京的车怎么了?你们就没有规矩了?”
正说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老交警已经赶到。
“指导员!是他们吧?”交警们问老警察。
指导员咬牙切齿地挥手道:“人和车都给我带回大队!”
交警大队里,一个小时过去了,任凭李别龙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不停地说,指导员毫不理会。
张志被拘押了,出租车被扣留了。
李别龙看情况不妙,就走出交警大队,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市局,跑着上了三楼,敲开了政委办公室的门。
“政委,您可得帮帮我呀!”李别龙满头汗水,进了门就说。
政委听了情况以后,笑了笑,对李别龙说:“别龙呀,你不要这么着急,小事情,我让他们放人放车。”
政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交警大队,大声地说道:“我是……对,对,我就是。请找你们指导员呀。”然后,政委对李别龙说,“你看,他们都知道我要来电话。”
过了一会,大概是指导员接了电话,述说着经过,政委听了一会便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张志是不像话,给你们工作造成许多困难,刚才,我已经批评他的领导了,他的领导也答应,回去后好好教育他。他们毕竟是帮助局里来工作的,从北京老远地来,也很辛苦,我看……”
指导员打断了政委的话,继续激动地说着,李别龙听到话筒被震得沙沙响。
政委只是听了半天,苦笑了笑说:“是呀,我知道,你也受委屈了。好了,那这事情也只能够这样了嘛。”
政委放下电话,对李别龙说:“交警大队就怕我来电话,提前把张志送到拘留所了,手续都办好了,刑事拘留十五天。这个指导员快退休的人了,也叫上劲了,说张志把他的胳臂都撞肿了。不过,既然我打电话了,他也给了面子,他说了,一会把张志的拘留期改为一天,明天下午可以接人。他跟我电话里就说,宁可被我撤职,也一定要张志在拘留所里过一天,教育张志一下。那我看,也只能够这样了,就让张志受一天教育吧。呵呵!”
第二天下午,政委派了一个警察,带着李别龙去拘留所接张志。
此时此刻,在北京,杜需沙急着在找李别龙。
王二笛开车带吕教授办事的半途中,那辆南斯拉夫红旗牌小汽车又抛在路上。吕教授撅着屁股推了半天车,小汽车也没有再启动起来。
“不推了!”吕教授喘着粗气,挥汗如雨,衣服只穿一件衬衫了。
王二笛从驾驶室里下来,小跑到车后部,对吕教授说:“我来推,您到车里挂档。”
“胡说!我哪会开车。”吕教授生气起来,“找个电话,告诉需沙。”
杜需沙接到了电话。
“你这是什么车?幸亏还没有接上人,要不多让我丢脸。你看看,我事先都约好了事情,现在怎么办?”吕教授埋怨说。
“您别急,您等我电话,只需五分钟,我联系别龙,让张志的车接你去。”杜需沙放下电话就打寻呼台,急着呼叫李别龙。
平常,李别龙回电话没有超过三分钟,可是现在,一连呼叫了十几遍,还是没有李别龙的回音。
十分钟过去了,吕教授打过来说:“我不等了,再等就晚了,我找一辆出租车走了。”
杜需沙赔礼道歉着。
到了晚上,李别龙电话回了过来:
“你呼我这么多遍呀!我在宣化收不到,回北京刚接收到的。”
“你不是应该昨晚就回来嘛。”杜需沙说。
“哎,别提了,张志大爷发神经,自己想在宣化多住几天,我要今天不求着他回来,他还想多玩几天呢。”李别龙带着怪气说。
“怎么呢?”杜需沙问。
李别龙说:“乐呵可大了。你要没事就来我家,见面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