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美国长途
周日的上午,鞠雨文主动给杜需沙打了一个电话。
“这几个月你都忙些什么呀?”鞠雨文明显的不满意。
“工作。”杜需沙回答。
“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忙。”
“不会晚上都忙吧?”
“你有什么事?”杜需沙问。
“我toefl考完了。”
“哦,成绩知道了?”
“是。585分”
“不错。”
“什么不错,难过死我!”
“为什么?”
“人家许多人都考了600多分,590分以下联系美国的学校就难了。真是的!你看我,研究生的课现在多了,又要准备期末考试,哪里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英文。”鞠雨文很忧虑。
杜需沙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着。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能找一个单位打长途电话吗?美国长途。”鞠雨文很着急地问。
“我给你钱,你去打。”
“打一个需要好几百元,我要联系几个学校呢,你哪里有那么多钱。”
“哦……。”
“我同学他们都是找一个单位打。大单位,电话有国际长途功能的。”
“哦!”杜需沙头脑里飞快地检索着,马上想到了盂来章,“我问问来章,他工作单位是地质部,应该可以吧。”
“好。那你尽快呀。”
“中午前,给你回话。”
“我妈妈让你过来吃中饭” 鞠雨文说。
杜需沙告诉谭悟及,中午不在家吃饭了,便出了家门。
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孟来章的家。盂来章新婚不久,房子还是父亲单位的,一个筒子楼中的一间。
盂来章和妻子魏平师都在家,两口子正陪魏平师的一个女同学说话。见到杜需沙进来,魏平师就对女同学说:“你不是老想见他吗?这不,他真人来了。”
女同学正拿着写字桌上的小镜框,左右端详,镜框里的照片就是杜需沙——那是杜需沙大学毕业照,盂来章觉得照得很精神,便要了一张,放到镜框中,摆在家里了。
女同学回过头看杜需沙,不由“啊”了一声,回过去又看照片,再回过头看杜需沙,再看照片,然后,把镜框扣着放下,离开很远,也不再看杜需沙,也不说话。
她走到魏平师身边,低声告辞了。
魏平师出门送走了女同学,很快回来了。
“需沙,你知道刚才我那个同学说什么?”
魏平师笑呵呵地说,“她说:人真不能相信照片。”
“怎么了?”杜需沙莫名其妙。
魏平师讲了原由。两年多前,魏平师大学毕业分配,在她们全体财务专业的学生中,只有魏平师和那个女同学两个人,幸运地分配到了北京。魏平师到了中国金属进出口集团公司,女同学也去了一个国家大公司,都是做财务工作。半年前,经中间人介绍,魏平师认识了盂来章,感觉盂来章忠厚老实,不久就结了婚。她的结婚,使女同学有些震动。拿魏平师的话来讲,这个女同学“心气极高”。在大学里就颇有姿色,毕业到了北京,就职又非常理想,一直平步青云,什么事情都不甘人后。听说魏平师结婚,便也盘算着在北京成家,但是,一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几个月前,女同学来做客,无意发现了杜需沙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杜需沙,白色汗衫系黑色领带,眉宇清秀,神态庄重,长发飘逸。女同学一看就动了心,多次向魏平师询问照片上人的情况。每次女同学来,都拿起照片爱不释手,内心里期望能够见到。今天,终于一见。
“需沙,你可让我同学失望透了。”魏平师又笑起来说。
杜需沙微微一笑。照那一张照片前,他特意更衣洗澡;而现在,他急着赶来,脸也没洗,头发蓬乱,衣裤褶皱。
杜需沙讲了来的原因,盂来章摇了头。盂来章说,办公室的钥匙在主任手里,即使是能够借到钥匙,办公室内的电话,长途功能也上着锁。
“嗨!不就打几个国际长途吗?”
魏平师插话说,“明天让雨文到我们单位打。我明天下班时候,说我要加班,把办公室钥匙拿到手。”
“小魏,这样行吗?”盂来章有些担忧。
“怎么不行。我们同事的亲属都经常到单位打,或是给他们在国外的亲属,或是给他们在国外的小孩。”
魏平师说着,又想了想,“这样,咱们等天黑了,晚点去打,虽然没事,咱们尽量避开人。”
于是,商定好:明天晚上九点钟,在盂来章家集合。
杜需沙赶到鞠家吃午饭。
鞠家两厅四室,很是宽敞,暖气烧得足,屋子里很温暖。鞠母做了一桌子菜,不断叮嘱杜需沙“要多吃青菜。”鞠父披着大衣,也出来与杜需沙寒暄几句。鞠雨文弟弟鞠雨学也在家,饭后与杜需沙闲聊了一下午。鞠雨学去年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目前在建筑设计院工作。
鞠雨文穿着厚厚的毛衣外套,来回在房间里走动着,满脑子想着美国学校的事情。她的屋子里,桌上和床上,堆满了英文书籍、资料和录音带。离开鞠家前,杜需沙给了鞠雨文五百元。
“这!这是你挣的?”鞠雨文又惊又喜地接过钱。
“是。我看你买了许多书和磁带……”
“是呀,是呀。我准备买两本新出的英文大词典,还没有钱呢。”
鞠雨文眼圈红着,有些激动,“谢谢你呀!”
周一晚上,按照约定,杜需沙带着鞠雨文到了盂来章家。
魏平师第一次见到鞠雨文,十分热情,拉着鞠雨文的手嘘寒问暖。鞠雨文一贯待人冷漠,却对魏平师情有独钟。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到了集团公司的大门口。
魏平师让杜需沙和盂来章两个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鞠雨文进了门,去了办公室。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魏平师和鞠雨文出来了。
“打完了?”盂来章问。
“没有。打了好几次,美国学校那边的电话没有人接。”魏平师回答。
“我们这里与美国有时差,学校现在还没有上班呢。我要等到零点以后打。”鞠雨文说。
“你看,鞠雨文的打电话事情,可是让小魏受罪了。这么冷的天,跟着挨冻。还要熬到夜里,明天还要起早上班。”杜需沙说。
“就是,就是。”鞠雨文也说着。
“需沙,你说什么呢?干什么这么客气。”魏平师脸很严肃起来,“你和来章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们俩谈恋爱的时候,就听来章张口一个需沙、闭口一个需沙的。再说,雨文多不容易呀,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还是一边读着研究生,一边准备英文,要到美国再读书。雨文可名副其实地是一个读书的人,要是没有毅力和精神,真不行,我真的佩服她。”
听到这里,鞠雨文胸口发热,哽咽起来,眼睛闪着泪花。一阵风吹来,她马上用手紧着大衣的衣领,脚也跺起来。
“不过说回来,国内也挺好的。如果去不成美国,在国内当一个医生也不错呀。”魏平师说。
“还是去美国好。你看看,咱们身边有能耐的人,不都去美国发展嘛。”鞠雨文用手帕擦着鼻子说。
魏平师愣住了,然后说:“那也不一定,你看我现在的工作就很好呀。”
鞠雨文也愣住了,急忙掩饰着自己尴尬说:“是呀,是呀,你的工作是百里挑一的,不是一般人都能够有的机会。”
“那倒是。起码我大学的同学都羡慕我,除了那几个出国的人。这就是人各有志。”魏平师点点头说道。
鞠雨文开始不断地打着寒颤。
“雨文,你穿少了吧?”魏平师关切地问。
“衣服没少穿。但是,我就是怕冷。”鞠雨文显得很难过。
“那我们俩回办公室等吧。”魏平师说。
“对呀,小魏,你们俩进去等,别再出来了,要不把雨文该冻坏了。”盂来章催着。
“我不是怕你们俩在外面等得着急,所以来告诉你们一声。”魏平师白了盂来章一眼说着。
“对,对!我们俩进去吧。”鞠雨文颤抖地说。
魏平师再次叫开大铁门,先让鞠雨文进去,再对着门口传达室的老头交代着什么。
“没问题!什么时候你们下来,就叫我,我随时开门。”
老头瓮声瓮气地说。
鞠雨文通完电话,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杜需沙和盂来章在外面,已经被冻僵了。鞠雨文低着头走在前面,魏平师在后面向传达室的老头致谢。
“怎么样?”杜需沙问。
后面的魏平师嘴闭着,用手指点着前面的鞠雨文。
“唉!”鞠雨文叹气说,“虽然入学通知书已经发出来了,但是还是联系完了呗,只给我了一份半奖,这下签证可就难了。而且,还得去找一份境外的经济担保。”
看着鞠雨文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家都沉默起来。
“雨文,你也别着急了。慢慢想办法。”魏平师安慰着说。
“我家也没有海外亲戚,到哪里去搞经济担保?”鞠雨文难过地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杜需沙说。
公共汽车已经没有了,杜需沙到街边去拦出租车,魏平师上前说:“钱可要我付呀,我可以回公司报销。”
杜需沙回到家里,已经是两点钟了。
谭悟及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披衣起来,对杜需沙说:“你姐姐刚才来了电话,说她现在东京学习。让你有时间给她打电话,打对方受付电话。”
杜需沙灵机一动,就去打电话。
杜需娇接电话,先告诉杜需沙,前一段时间,自己半工半读,现在已经通过日语的考试,马上就读大学,目前一切都很好;然后告诉杜需沙,昨天给家里邮寄了几件衣服,请注意查收。
两个人聊了一会,杜需沙问杜需娇,能否帮助鞠雨文,在日本找人做一份经济担保。
“她去美国后,你去吗?”杜需娇问。
“我不去。”杜需沙回答。
杜需娇缄默了许久,说:“那这样的话,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可就会有问题的。我见过好多这种情况,最后两个人都分开了。你可要考虑好呀。”
“姐,她必须马上去签证,就差一份经济担保书,时间很急。你如果能够帮上,就帮帮她吧。”
“那好吧,我试试吧。我只能找我来日本的担保人,看看行不行。”杜需娇说。
两周后,鞠雨文的经济担保书就寄到了北京。
鞠雨文高兴地拿在手里,准备元旦一过,就去美国使馆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