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在这一天(章深松出发日),李别龙和马奇迪已经离开了广州,回到了北京。
一个月前,二马奇遇。在大街的洗澡堂子里,马奇迪偶然结识马老板。
两个人光着身子,一边在热水池子里泡着,一边聊天。
马老板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又大又厚,右手的指头上戴着三个金灿灿的戒指:中指上的是宽宽方形,中间镶嵌一颗绿宝石;无名指上的是鼓鼓圆形,点缀着一颗红宝石;小指上的是小巧玲珑,刻有着花纹。
马老板告诉马奇迪:自己是南方人,在家里开有一家两层楼的超市。这次是第一次来北京,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另外,准备采购一批商品带回家去卖。
马奇迪心里欢喜,马上就对马老板说:你真有命,遇到我了!全北京市数咱哥们我最熟悉,你想做什么生意,我都能够给你找到人,全包在我身上。
两个人在热水里泡了一上午,都被热气蒸得有些头发昏。马奇迪就找了一个盆堂的单间,让马老板躺下休息。
马老板招呼着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披着浴巾,不穿浴室的拖鞋,光着双脚,露着屁股就连忙跑过来。
“去,把我的皮包取过来。”
马老板命令道。
小伙子小跑着到外面,摘下手腕上套着的钥匙,打开自己的存衣柜子,拎出一只黑皮包,马上就跑回来。
“取出两包香烟,送给我这位朋友。”
马老板躺在床上,动也没动。
小伙子从皮包里拿出两包香烟,低着头送到马奇迪手中。
“你出去等吧。”
马老板眼皮不抬,向外面摆了摆手。
小伙子唯唯诺诺,马上就出去了。
“马仔!你的马仔?”马奇迪手指着外面的小伙子说。
“不是的。怎么能叫马仔呢?他是我公司的职员,我的助手。”
“那就是马仔!”
马奇迪笑起来,撕开香烟盒,递给马老板一支。
“我不吸烟。”
马老板客气地回绝,“我也不懂香烟,我们当地也没有好牌子的香烟。我带的这种香烟,可能还不如你吸的那种烟好。不过呢,这种香烟在我们当地是最贵的了,出门前买一些带在身上,送给朋友尝一尝吧。”
过了中午,马老板请马奇迪到外面的饭馆吃了一顿便饭。
结帐时,马老板一手拉住要起身的马奇迪,对着马仔很生气地训斥着:“你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付钱!一点规矩都不懂!”
马仔提着皮包就去结账。而且,马奇迪注意到,在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马仔一直把皮包抱在自己的怀里,连饭都没有吃几口。
“马先生,有一个事麻烦你一下。”
马老板对马奇迪说,“北京我们不熟悉,请你帮我们找一家宾馆住下。我这个人只喜欢工作,住不是很讲究,随便找一家干净的宾馆,只晚上睡个觉嘛。最好离你家近一些,我们联系起来方便一些。”
“住什么宾馆呀?”
马奇迪把眼睛一瞪,“就住我家去!”
“那怎么可以。”
马老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能打扰你家。”
“你听我说呀,马老板。”
马奇迪死死地拉着马老板的胳臂说,“我家里两间房,就我和我媳妇两个人住,小孩在姥姥家住,周末才回来。你就一个人住里间的大床上,我和你的马仔住外间,我让我媳妇回小孩姥姥家住。我还跟你说,我媳妇可爱干净了,床单什么的,那都是每星期必洗一次,家里比宾馆卫生多了。还有哪,你不知道,我媳妇特别会作饭,炒的菜,比这个饭馆炒的香多了。我让我媳妇每天一早就过来,把饭给咱们做好了再去上班。她下了班,先过来把晚饭做好,然后回小孩姥姥家。让你住在我家绝对比住宾馆舒服,咱们还不花住宾馆的冤枉钱。怎么样?”
马老板见盛情难却,便迟疑地说:“那样多不好。如果要住你家,你可是要答应我:我一定要付钱给你的呀。”
“你这不是骂我吗!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那他妈的咱们俩还是朋友吗?”
马奇迪很生气地说,“你姓马,我也姓马,五百年前咱们俩还是一家子呢。”
当马奇迪带着两个陌生人回到家,并且告诉媳妇,这两个人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当时就把媳妇吓了一跳。
媳妇正带着笑脸,忙着沏茶,一下子呆住了,手里提着的开水壶一歪,洒了一桌子。
马奇迪把媳妇叫到屋外,窃窃私语了半天。见媳妇脸上还带着疑虑,便把眉毛一立。
“就按我说的做,听见没有!”
马奇迪严厉地说,“你就像对待我爸爸一样伺候着他。”
马老板带着满脸的歉意走出来,很礼貌地对媳妇说:“你看,多不好意思。我就说,我们还是住宾馆方便……”
“你又来了!”
马奇迪把马老板往回推着,回过头对媳妇喊,“去呀,你去街上买菜去,晚上做饭。”
马老板忙回头招呼着马仔:“去拿五十元买菜。”
媳妇把手张开着,里面是马仔放上去的钱,眼睛看着马奇迪,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马奇迪冲着媳妇,一只眼眨了一下,媳妇才把钱攥在手心里,提着布篼子,出去买菜了。
见事情安排妥当,马奇迪跑到门外的小卖部,拿起公用电话,呼叫李别龙。
李别龙正在家里独自喝酒,听着伍紫芳发牢骚。
伍紫芳怀孕一个多月,竟是刚才方知道。伍紫芳抱怨的是,近些日子来,自己一直不舒服,跟李别龙说了多次,李别龙都无动于衷,只说她休息不好。今天早上,伍紫芳呕吐不止,李别龙从外面打牌回来,倒头便睡,不等说话,已经鼾声大作。下午,实在难受,伍紫芳自己走到医院,才查出是妊娠反应。
回家后,伍紫芳叫醒李别龙,流了眼泪。李别龙抓起一瓶酒,一边喝,一边劝慰着。
这时候,bb机响起来,李别龙拿起一看,告诉伍紫芳:迪子找我,我去回一个电话,回来再说。穿衣出门,去路边的公共电话房。
“别龙,咱们哥们发财的机会来了!”马奇迪压低着声音,却兴奋地走调。
“……”李别龙在那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款,一个真正的款爷……。”
“你丫喝酒了吧?”李别龙听了半天,只觉得马奇迪情绪异常。
“操你大爷的!你马上过来,自己见见马老板,晚上在我家一起吃饭。”
马奇迪说完就挂上电话,一溜烟地跑回家。
李别龙见到了马老板,觉得马老板的确很有些风度。
马老板南方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一撮小胡子,头发整齐地中分,穿着紧身的西服上衣,领带扎得结结实实,身材不高,却总是腰板很直,带一副金边的平光眼镜,说话不多,总是很严肃,好像随时在思考着什么。
大家一起吃晚饭。
晚饭很丰盛,蘑菇炖鸡、糖醋鲤鱼、青炒虾仁、红烧排骨……十几盘菜,李别龙一边喝着酒,一边夸奖着马奇迪的媳妇。
“你媳妇的手艺可真不错,比我们家伍紫芳做得好吃。”
“胡说!还是伍紫芳炒菜好吃。”
马奇迪端着酒杯说,“你要觉得我媳妇做饭好,那咱俩就换媳妇,你把她走。”
“行呀!这可是你说的呀。”
李别龙扭头对马奇迪的媳妇喊着,“一会跟我一起回家。跟这个吃不出好赖的人一起过,这么多年多委屈你。我就纳闷:这水深火热的日子,你究竟是怎么坚强地熬过来的呀。”
大家全都笑起来。
马老板站起来,走到李别龙身边,双手举着酒杯,对李别龙说:
“今天能够认识李先生,我很高兴,希望李先生多多帮助,我们大家一起合作,一起发财。”
“马老板,您真是痛快人呀!”
李别龙素来受不得别人的好,见马老板如此谦逊,心里很是感动,也站起来说,“我们也一直想找一个机会,今天迪子碰上您,我又认识了您,这都是老天安排的。咱们一起计划计划,看看怎么能够帮上您。不知您来北京,准备做哪方面的生意,或者采购什么东西?”
“生意嘛,只是考察一下,看看我能够做什么。同时,准备采购些电子产品,带回商店卖。”
“马老板,你带了多少钱呀?我们好帮你联系多大的生意。”马奇迪问。
“钱嘛,不是问题!”马老板说,“只要是有能够赚钱的生意,我带的钱如果不够,可以马上让公司汇过来。”
李别龙和马奇迪相互会心地看了一眼。
说话间,媳妇把里间的双人床,换上了新床单、新被罩和新枕套,这些都是她压箱底的东西,虽然让生人睡在她夫妻俩的床上,她心里很别扭。
她还拿出了的新脸盘、新毛巾、新香皂和新拖鞋。然后,她到外间,把单人床和沙发上都铺上了单子,摆上了枕头和被子。
看大家已经吃完饭,她就收拾桌子,先把桌子擦干净,再重新沏了一壶茶,给每一个人的茶杯里添加,接着就去把盘子碗筷洗刷干净。最后,她又烧了一铁壶的开水。
“迪子,我走了,开水在外面厨房的地下。”
媳妇拿起自己的包,“马老板,你们坐呀,明天早上我过来给你们作饭。别龙,再见。”
“哎!你今天不跟我回家了?”
李别龙一脸认真地说。
“德行!”
媳妇脸一红说,“回头我告诉你们家伍紫芳。”
然后。笑着出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