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欠发的见义勇为奖(下)
杜需沙转身就拼命地跑。
前面是飞奔的宫明龙,他们沿着向西的路边跑。
后面的三个人,两个骑车,一个跑步,像风一样追着。
快跑到北京科学会堂的时候,宫明龙横穿马路,跑到路北的街边,杜需沙跟着他后面,一起准备进入居民楼去躲避。
在穿过马路的过程中,杜需沙回头一看,小个子的自行车也在横穿马路,离他仅仅七、八米的距离,心中大惊,边跑边解下腰间的皮带。
又见远处一辆出租车正沿南侧道路由西向东开过来。他心想:如果我抓好时机,突然把小个子截在路中央,就有可能让出租车把他撞飞。
想到此,已经跑到北侧马路沿上的杜需沙,看着横穿过来的自行车和纵向驶来的汽车,一声大吼,高舞手中的皮带,返身迎着自行车冲过去。
小个子一愣,一下子停在路中央,而此时出租车也到这里,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不过,司机的水平太高,竟然让左右摇摆的汽车闪过自行车。汽车没有停稳,后面高个子的自行车冲了过去,用刀猛烈地砸着车窗,出租车加速逃走。
冲到小个子面前的杜需沙,趁小个子腿还跨在车上,用足力气,把皮带抡圆了,对着小个子的头脸一阵猛抽,把刚才窝在胸中的愤怒发泄着。
小个子一面跳下车,一面挥刀抵挡。
杜需沙正抽得起劲,突然间感到手中的皮带变得很轻,侧目一看,心里叫了声“坏了”,原来,长长的皮带已被刀削断,握在手里的那截只剩几寸长,再转身狼狈奔逃。
这时候,小个子已经追上路沿,侧前方高个子也骑车截击,后面黑小子也跑到很近,面前就是杜需沙不熟悉的居民楼。
杜需沙知道今天不比寻常。以往的打架斗殴,是以击倒对方为目的,偶然失手才致命,今天这些人可就是要命的。
他知道,一旦跑进面前的楼门内,就等于瓮中之鳖。于是他跑到楼旁的黑暗凹处,跑近一看竟是高墙,退路已无。
素来不极端的杜需沙明白,今天只有拼命才能活命。
他从墙脚下的工地废料堆里抄起一只铁棒,回身大叫着冲了过去。刚跑出两步,只见几条人影扑上来,叫喝着“放下”,抓住铁棒,把他团团围住。
他定神一看:两个警察和几个穿蓝棉大衣戴红袖标的人,知道这些人是负责治安的人员,便急着说:“放开我,快去抓那三个人!”
街边跑步追上来的黑小子已经赶到。
众人喊着“放下刀”上前,黑小子全然不惧,迎着众人举刀就砍,没挣扎几下,被众人扑倒就擒。小个子想跑,却被几个人赶上,连人带车打倒在路中间,躺在地上闭眼装死。高个子骑车逃到了十字路口,被另一批赶到的警察拿住。
宫明龙从楼的黑暗处走出来,与杜需沙一同上前去看。
小个子蜷曲地躺在路面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任周围人用脚踢踩,但是胸脯却一起一伏着。他脸上有几条红印,靠眼角处绽出血,这分明是杜需沙皮带留下的。
警察让周围的人帮助把小个子抬到路口,杜需沙和宫明龙各抬起一条腿,小个子的裤子已经湿透,并且很黏糊。
回到十字路口时,小馄饨摊已经不知去向,被捅人也被抬走,自行车还躺在原处。
路口上停着一辆军用后开门吉普的警车,一辆侧三轮摩托车,有一些警察和治安人员,和许多围观者。
警察讲,这三个人在不远的黄庄小酒馆里喝酒,莫名其妙地高呼起来,突然就把邻桌的人给捅死了。然后就向这边来,到这路口又捅了一个人。一定要回去查查这三个小子的来历。
小个子被戴上手铐,扔到吉普车的后厢里。高个子已经被铐在后座上。
黑小子被按在摩托车的旁斗内,反剪双手在身后,用一根绳子栓着他。绳子上端绕着脖子,绳子下端捆着两手,黑小子仰着头闭着眼。警察说:这小子太穷凶极恶了。
警车开走后,十字路口还剩下八、九个人,杜需沙和宫明龙被几个围观的人围着。
一个小伙子缩着头,把双手套在大衣的袖口里,亮着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们,然后问:“刚才在这儿和他们打起来的,是你们吧?”
“就是我们俩呀。”宫明龙说。
“我都看见了,我觉得像你们俩。”
“你怎么能看见了?我们俩刚才就没有看见你呀。”宫明龙说。
“嗨!我跟你们前后脚,我在你们后面,也想来喝碗馄饨。看见北边那三小子一出现,就知道不好,我就一直躲在马路边的小松树后面看。”
小伙子指着路口西南角的那排松树,然后再指向路口西,“你们是不是向那边跑的,对不对?你瞧,我全看到了。”
又上前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一指杜需沙:“哥们儿,是你和他们骂起来的,我没认错,是吧?”再向路边摆一下头说,“我家就住在这个楼的两层,从听到那三个冲过来的喊声开始,到刚才警察来,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个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过来,拍拍杜需沙的肩膀,“小伙子,你行!我刚才呀,已经骑车快到路口了,正瞅见那三小子杀人,吓得我就停下来,退到远处看,我就一直没敢过来。”
还有的人围过来,用异样的眼光,探头探脑地上下打量着杜需沙和宫明龙,询问刚才的情况。杜需沙和宫明龙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胸脯挺得高高。
杜需沙和宫明龙是既兴奋又紧张,走到宫明龙宿舍的楼下的时候,他们还在谈论着。
“老宫,我可是当过百米运动员呀,你怎么跑得比我都快呀?”
“我也练过跑步呀,你别听老孙挤待我,你们可能没看见过就是了,这次见识我跑的速度了吧,呵呵!不过,”宫明龙摸着裤子说,“今天我穿的这条西裤瘦了点,裤裆全给跑开了。”
杜需沙往宫明龙屁股后面一看,裤裆的中缝已经绽开到裤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更笑你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你从馄炖摊后跑开前,把碗放到地上,满满的一碗的馄炖汤水,你居然没有洒出一滴。”
“谁说的?”
“我看见了。”
“这可是有点演义了啊。”
宫明龙扶扶眼镜对杜需沙说:“和认识的人,别提我扯裤子的事。”
“没问题,放心。”
第二天晚上,杜需沙同李别龙聊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李别龙听完后,把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放,就喊起来——
“什么是男人呀?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有勇气和胆量维护自己老爷们的尊严。怕死?那不是男人,是他妈的女人!”
门外院子里正在炒菜的伍紫芳叫起来——
“李别龙,你是不是又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