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云雨成烟
回去的路上，舒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想给洛洛打个电话，又怕洛洛搁不住话，再和心梦说些不该说的。
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给简零拨通了电话。
简零那边似乎很忙，噼里啪啦的，都是键盘的声音。
“怎么了？舒樱！”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是不是挺忙？”
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但是时机好像不太对。
“嗯，是有点，你等我半个小时。”
不等舒樱回应，简零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舒樱一时无语，却又无可奈何。
简零那边便挂断电话后，手上的速度不减反增，一顿操作，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剩余的flag全部找了出来。
身后的队员们被这一波操作看傻了眼，队长看的也是心服口服，由衷的的竖起来大拇指，“漂亮！”
众人反应过来，随即掌声一片，如雷贯耳。
简零却表现的很镇静，待众人掌声停止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继续训练！”
原本还聚在一起喧闹的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队长一人站在简零身边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会不会太严肃了点！”队长靠着简零身后的电竞椅，“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叫你什么吗？”
简零懒得搭理他，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好好带他们训练，我出去一趟。”
“又去哪里，带我一起啊！”
队长屁颠屁颠的跟在简零身后，奈何简零理都不理他，出门时慢了一步就被简零狠狠地关在了门内。
“国外呆的好好的，非要回国，回国了又天天训练，说好的休假呢！”
队长子沐啪啪的拍着门哀嚎着。
接到简零电话的时候舒樱已经坐上了公交车，晃晃悠悠的也已经过了几个站。
“你在哪里？”
“我，”舒樱看了下周围的乘客，“我在公交车上啊。”
“那你下一站下车，然后发个定位给我。”
“啊？”舒樱有点懵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你下车后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简零又复述了一遍，舒樱稍稍缓过来了些，“你要来找我？”
“嗯，我已经在路上了。”
“你不忙的吗？”
刚刚不是还说很忙的吗？
“已经忙完了。”
那么快的吗？可是舒樱只是想跟他说说话而已，没想过要那么大费周章的。
“我在开车，不方便跟你说太多，你记得给我发个定位，我先挂了。”
舒樱还想说什么简零已经挂了电话，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挂电话了。
这人怎么能比陈洛洛还冒失？
公交车靠站，舒樱从座位上起来。正值下班高峰期的车上拥挤不堪，舒樱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从公交车上全身而退。
给简零发完定位，舒樱才打量起四周，这个站还真是有够偏僻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冷冷清清，除了自己，连只鸟都看不见。
天上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就是杏花微雨不湿衣的那种，不大，但是闹心，特闹心。
舒樱的手指拨了拨额前微微湿的刘海，感觉运气不太好呀！
简零到的时候就见舒樱坐在站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站台的遮雨棚正往下滴着水，一滴一滴的就落在舒樱脚边。
简零看着副驾上脸黑的跟中介一样的舒樱，忍不住笑了，这样的舒樱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很好笑吗？”
简零收住笑，淡淡道，“我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生无可恋的你，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舒樱无语，“我一个女生，坐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站台上，还下着雨，是不是谁看都觉得像个傻子！”
简零也无语了，“你也没必要这么贬低你自己吧！”
傻子下雨了也知道回家的！
舒樱慵懒的瘫在副驾驶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突然就下雨了，心情也雀跃不起来了。
“你出来，不影响工作吗？”
“嗯，不影响的。”
“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见到高宇了，他妈妈病了，尿毒症。”
简零打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下，难怪电话里舒樱的语气会那么失落。
“心梦一直不知道高宇为什么跟她提分手，我跟洛洛之前还为心梦觉得不值，自己的前途说放弃就放弃了，结果高宇，却说分手就分手了。”
“原来，是因为高宇的妈妈。我们都以为高宇不知道心梦放弃留学的事情，其实高宇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心梦放弃交换生名额后就提出了分手，不为别的，只是怕自己耽误了她。”
“以前洛洛总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刚好也爱你。可我现在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深爱着对方，却不得不从此陌路。”
“换个角度想事情吧，心梦可以出国留学了，高宇也可以心无旁骛的照顾母亲了，就现阶段而言，他们都做出了，对对方，对自己，都好的选择。”
舒樱想了想，简零说的好像也对，“可是他们分开了。”
“心梦不过是做两年的交换生，又不是不回来了。两年而已，如果命中注定，即便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舒樱又问，“那如果不能在一起呢？”
“那也好过，心梦放弃了一切最后感情还无疾而终。不是吗？”
红灯，简零踩下刹车。
“感情在现实面前是经不起消耗的，高宇现在根本无力兼顾亲情跟爱情。这个时候选择放手，以后回忆起两个人的时候，至少都是美好的。”
绿灯亮，简零松掉刹车，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舒樱承认，简零分析的其实都对，但是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舒樱看了眼窗外，是一家音乐餐厅。
“下车吧，不开心的时候要吃点好吃的。”
简零率先下了车，舒樱瘪了瘪嘴，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
餐厅生意很好，楼下满满的都是人。
舒樱跟着简零在侍应生的引导下上了二楼，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我都可以。”
简零看了看菜单，随手递给侍应生，“店里的招牌菜你看着帮我们上吧，还有，帮忙把她面前的水换一下，白水，不要放柠檬。”
侍应生点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舒樱面前的柠檬水。
楼下突然传来掌声，紧接着是吉他好听的声音。
舒樱向外勾了勾脖子，是一楼舞台上的驻唱歌手，一曲刚刚结束。
“去看看。”
简零提议，舒樱想了想，反正上菜也要一会儿，索性起身，直接走到了栏杆边。一手托着下巴，俯在栏杆上看热闹。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款款走上了舞台，简单的t桖衫配着牛仔裤，看着不像是歌手，倒像是来吃饭的客人。
“我想点一首歌，我和你一起唱。”
女孩开口，驻唱歌手也愣了一下，有点歌的，有自己唱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
“你是要点一首歌，然后我和你一起唱，对吗？”
驻唱歌手又确认了下，女孩点头，“嗯！”
“什么歌？”
“云雨成烟！”
“能不能跟我们说下这首歌跟你的故事。”
女孩握着话筒的手紧了又紧，笑了又笑，最后好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哽咽着说出，“我觉得这首歌，现在最能表达我的心情吧。”
驻唱歌手笑了笑，女孩也笑了笑。
“我跟我男朋友是异地恋，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台下倏然响起掌声，舒樱也在楼上感慨，“十年！”
“我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后开始了长达7年的异地恋，这七年里，我们往返在两个城市间，车票集满了两本相册。”
“我们说好，相爱的第十个年头里，要一起回到临川，因为我们是在这里遇见的。”
驻唱歌手也来了兴致，“那你男朋友现在在台下吗？”
台下一阵骚动，台上的女孩也笑了，却笑的格外苦涩。
“没有，我们分开了！”
台下发出阵阵的唏嘘，十年呐！
“我也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我们，最后还是输给了距离。而且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新郎也不是他！”
一直努力微笑的女孩，最后还是哭了。
驻唱歌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替女孩抽着纸巾，一张又一张。
许久，女孩才平复下来。
“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我就是特别想再见他一眼。”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就是想再见他一眼，最后一眼！”
女孩用纸巾擦掉泪水，能感受到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哭，控制自己镇静。
女孩用自己的方式在跟这十年的感情告别，一个人来到临川，来到两个人约定的地方。在最初开始的地方，结束最初的感情。披上嫁衣，踏上没有你的婚礼。
音乐缓缓响起，女孩哽咽着唱着这首歌。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
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那封手写信留在行李箱底
来不及赋予它旅途的意义
若一切都已云烟成雨
我能否变成淤泥
再一次沾染你
若生命如过场电影
让我再一次甜梦里惊醒
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路灯下昏黄的剪影
越走越漫长的林径
我多想再见你
至少玩笑话还能说起
街巷初次落叶的秋分
渐行渐远去的我们
站台汽笛响起
想念是你的声音
我们提着过去 走入人群
寻找着一个位置 安放自己
舒樱俯在栏杆上，心里早已酸楚不已，替这十年的感情觉得不甘，更多的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