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酌
简零的课还没有结束，舒樱偷偷从后门溜进教室，在后排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位置坐下。
简零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黑色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黑色的裤子显得腿修长好看，一身极简的装扮，显得身形格外的颀长，颇有种茂林修竹的感觉。
比起他平时休闲的打扮，简零这身装束相对来说已经很斯文，很正式了。
简零的授课内容太过专业，舒樱完全听不懂，放眼望去，教室里女生占了大半，居然比男生还要多，什么时候编程课都有那么多女生来听了？
想到这舒樱偷偷的笑了，八成是冲着简零来的吧！
简零的金丝眼镜片折射出光圈，余光在众多人中捕捉到角落里的舒樱，看到她偷笑的样子简零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简零的举手投足都吸引着讲台下的女同学，嘴角的笑意更是惹得台下一阵尖叫。
舒樱在尖叫声里缓过神来，抬头看向讲台却只见简零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给大家讲的就那么多，今天课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
简零整理好卷起的袖口，露出并不多见的笑容，向台下鞠躬致意。
教室里响起了热切的掌声，姑娘们毫不吝啬，小手拍的格外起劲。
舒樱就在雷鸣般的掌声里偷偷退出教室，等在门外。
简零穿好棉袄，向同学们点头致意后走出教室。
“好了吗，那么快？”
按正常套路，简零应该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进退两难的在人群里不停的攀谈才对，这也太快了吧！
“赶紧走吧，要不然，就真快不了了。”
简零的回答让舒樱忍不住笑出声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
“简零同学！”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叫住了简零，简零停下了脚步，舒樱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身。
是系主任和洛辰，还有江梦寒。
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梦寒也看到了舒樱令她更意外的是简零，那天ktv的那个男生，居然是他，他居然就是简零。
洛辰对简零倒是没什么感觉，简零上课虽不是很久也不是第一天，今天也是例行陪系主任过来慰问。
他意外的是，舒樱居然也在。
“舒樱也在？”
“嗯。”
舒樱微笑，轻声应着洛辰。
“你好，简零学长，我是江梦寒。”
江梦寒开口，礼貌的伸出手。
简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微微颔首致意。
“简零同学年轻有为啊，你是咱们学校授课老师里最年轻的一位，难得，难得啊！”
系主任很是欣赏简零，赞美也是溢于言表。
江梦寒略略尴尬的收回了手，附和着系主任。
一语不发的洛辰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系主任很是喜欢简老师，今天也是简老师的最后一节课，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刚好舒樱也在。”
江梦寒连忙道，“是啊，上次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吃个饭可好？”
一番完美的措辞，语气里也是满满的歉意，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江梦寒哪里真诚。
“上次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你口中满满歉意，又是因为谁？”
简零反问她，不苟言笑，口吻淡漠。
江梦寒闻言脸色变得难看，嘴唇更是咬出了白印。
洛辰不语，如果不是系主任出面他也不会和江梦寒一起过来，他对江梦寒早有芥蒂，只是没到撕破脸最好的时机。
系主任隐隐察觉到言语间的火药味，和事佬般开口，“年轻人在一起果然比较有活力，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不用了。”简零微笑着开口，“我们晚上已经有约了，谢谢您的好意。况且……”简零脸上淡淡的微笑敛了去，目光冷冷的看向江梦寒，“我不觉得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是件很好的事情！”
说完简零拉着舒樱转身就下了楼。
洛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简零从自己面前带走了舒樱，舒樱下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舒樱久久不能释怀。
那一眼，洛辰周身都笼罩在浓郁的忧伤里，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忧郁，和不甘。
舒樱想的入神，从上车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在想什么？”
舒樱回过神来，“没什么，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还能想的那么入神，简零没有拆穿她。
“去哪里？”
舒樱这才回过味来，说请人家吃饭的，结果上了车一直发呆了。
舒樱环顾四周，然后指了个方向报了个店名。
那是一家私房菜，菜色不错，就是有点小贵，往年洛洛生日，或者舒樱自己过生日都会选在那里，一般日子不去，毕竟有点小贵。
到地方简零停稳车，舒樱先下了车，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瞬间觉得冷的受不了。
舒樱裹紧棉袄，小跑着进了店。
头上的风铃又是一阵响，简零跟着进来。服务员小姐姐看到简零微微涨红了脸羞涩的走到前头领路。
舒樱见状偷偷笑了起来，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洛洛坐在座位上看偷笑的舒樱，就像看个傻瓜一样。
洛洛的位置冲着门口，他俩一进门的时候洛洛就看到了，尤其是简零，身高长相都太乍眼了。
舒樱轻易不请客，突然要请客肯定是贵客，洛洛就在猜到底是谁。没想到居然还真让她和江抒尘在这里等着了，不过简零的出现好似意料之外，又好似意料之中。
舒樱跟着服务员往前走，和江抒尘擦肩而过，洛洛机灵，一伸手拉住舒樱的衣角。
舒樱回头就见洛洛，一脸的坏笑，还有洛洛对面冲她笑得灿烂的江抒尘。
“你好啊，舒樱姐。”
舒樱先是一惊，随即笑了起来，“怎么会是你们？”
“我们也来吃饭啊，怎么你不是吗？”
洛洛说的阴阳怪气，刚说完就被舒樱挠的哈哈大笑，还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还跟我得瑟吗？”
洛洛笑得满眼泪花，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洛洛和江抒尘来了有一会儿，也不点菜，愣是喝了半个多小时的茶。抒尘说点菜，洛洛只是说，“再等等，再等等”。原来她是在等舒樱。
“舒樱姐，一起吧，我们也还没吃呢。”
江抒尘的邀约，舒樱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舒樱是想和他们一起的，可这顿饭也是是答谢简零的，如果和洛洛一起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简零看出了舒樱的心思，微笑着回了江抒尘，“好啊！”
落座，洛洛和舒樱两个人研究着菜谱，江抒尘和简零面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好，之前ktv见过，你的课我也听过，我叫江抒尘。”
江抒尘自我介绍道，露出星光一样璀璨的笑容。
“简零。”
简零浅笑道，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柠檬水。
舒樱把菜谱推到简零面前，“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什么忌口，你看一下，看看再加点什么。”
简零放下水杯把菜谱推回去，“我没什么忌口，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
“舒樱我们喝点什么？”
“都可以啊。”
“要不，还跟以前一样吧，先来两瓶梅子酒？”
抒尘闻言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死，这两位看着温柔娴静的，没想到如此彪悍，刚刚还一壶茶喝半天，转眼就要大碗喝酒了。
“我都可以，抒尘你呢？”
“我也没问题。”
简零微微蹙眉，并未言语。
“简零，你不会介意吧？”
简零迎上洛洛试探的目光，莞尔一笑，“不会。”
“简零开车来的不能喝酒，要不再点个酸梅汤吧。”舒樱补充道。
“不用，白水就可以。”
“刚好！”洛洛收起菜谱放到服务员的托盘里，“就这些，先上那么多。还有给我一壶白水，不要加柠檬！”
服务员点头，然后离开。
洛洛接过舒樱面前的柠檬水，重新添了空杯，给舒樱续了杯白水。
“这样干嘛？”抒尘不解的问。
“舒樱对柠檬过敏，她喝不了柠檬水。”
菜上的快，没一会就齐了，虽然只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十分可口。
湿毛巾擦手，开瓶，倒酒，拾箸。
抒尘坐在洛洛旁边差点惊掉下巴，洛洛和舒樱两个人步骤一致，面对面同步的就像在照镜子。
舒樱瞧见抒尘的表情笑笑没有说话。倒是简零，不显山不露水的，安静的吃着虾仁。
“还可以吧？”舒樱问他。
“嗯，挺鲜的。”
洛洛一口饮尽杯中的梅子酒，回味片刻后撅起了嘴巴。
“要说梅子酒，还是舒樱奶奶酿的梅子酒好喝。”
“舒樱姐的奶奶会酿酒？”江抒尘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是啊，舒樱奶奶不光会酿酒，还会做腌菜，这个时候奶奶的小院子里估计都是坛子菜。”
“真的吗，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等下次酿酒去我家玩，让我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江抒尘连连点头，还不忘殷勤的倒酒。
一瓶梅子酒下肚，洛洛的脸颊微微泛红，话也多了起来，模样甚是可爱。
舒樱倒是没什么变化，起身去吧台替洛洛续冰水。
洛洛喝了点酒就开始一个劲儿的冒鬼点子。
“简零你是不是不喜欢舒樱喝酒？为什么？”
“不安全。”
洛洛笑，“果酒舒樱从小喝到大，就没见她醉过，而且舒樱在外面轻易不喝酒的，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喝酒的。”
说完洛洛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许是不胜酒力，笑着笑着洛洛突然有点感伤。
洛辰和舒樱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可是舒樱从来没在他面前喝过酒。洛辰那么在乎她的一个人，舒樱都不能放下警惕，可是她却在简零面前喝酒了，还那么坦然。
“你想不想看看，舒樱可爱的样子。”
简零挑眉看着微醺的洛洛，并未言语。
洛洛只当他是默认，赞同的。回头看到过往的服务员一把拉住人家的围裙，把人家服务员也吓了一跳。抒尘一口水含在嘴里来不及咽下赶忙起身拉开洛洛。
“麻烦你，给我上两瓶红酒。”
说完洛洛又笑眯眯的对简零说，“舒樱喝果酒就跟喝饮料一样，没有关系的。舒樱喝啤酒，只要喝的不快也没有关系，但是心情不好的话喝多了会不说话，我也没见过，还是听舒杨说的。白酒舒樱是不碰的。但是红酒，红酒不一样，红酒喝完以后，舒樱就会特别可爱！”
说话间舒樱续了冰水回来了，服务员也把红酒送了过来。
舒樱拿过洛洛手里的青瓷小酒杯把冰水塞到她手心。
“舒樱姐，洛洛不会醉了吧？”
“不会，一瓶梅子酒不至于。不过洛洛喝完酒后是会有点神经大条，没关系的。”
“你们经常这样喝吗？”抒尘问，
“那倒没有，上一次是我们高考毕业的时候。”
舒樱笑，估计这次吃饭抒尘的心里会把她和洛洛烙上酒鬼的烙印。
“你是不是挺惊讶我们两个女生这样喝酒？”
“是有点。”抒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没怎么喝过酒，一直都是乖乖的三好生。
“你呢？”舒樱回头看简零，“你会不会也觉得喝酒的女生都很糟糕？”
简零顿了顿，懒懒道，“是有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说完洛洛和舒樱都笑了起来，并不在意。
洛洛给在座的各位斟上红酒，当然除了简零。
洛洛举杯，“来，举杯，敬破棉絮一样的我们。”
舒樱举杯纠正道，“敬离经叛道的我们！”
抒尘亦举杯，“敬二位女英雄！”
三人笑作一团，简零也微微笑。
酒过三巡，舒樱微醺，脸颊泛出了红晕，衬得皮肤愈加的粉嫩，眼波流转间也有了醉意，眸光潋滟，似水流连。
洛洛笑，舒樱也跟着笑，两个人就这么傻傻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开心什么。
简零起身去结账，服务员告知已经结过了，简零闻言便回到了桌位。
“江抒尘，你还行吗？”
江抒尘红着一张脸，愣了一下，冲简零点头。
“哦，我还好。”
“那我送你们回去，你照顾下你身边这位。”
抒尘愣了下随即起身，被椅子绊了一脚差点摔桌子底下去。
洛洛和舒樱笑，然后相互依靠着起身。
餐厅的门打开，迎面寒风阵阵袭来，门口的大音响响起首洛洛和舒樱熟悉的歌，慢摇版的节奏走路突然都带感了。
洛洛和舒樱手牵着手踩着节奏，走着走着突然就跳了起来。
舒樱喝多了，爱笑，和洛洛两个人跳着笑着。
抒尘掏出手机打开视频。
没有华丽的动作，也没有酷炫的技巧，动作干净简洁，随心而动，轻松自然。
简零见过舞台上魅力四射的舒樱，而此时此刻，他更喜欢这个活力全开，笑得天真无邪，明朗快乐的女孩。
一曲毕，路人纷纷鼓掌，店门口的服务员小姐姐也拍手叫好。
舒樱走到简零面前，咧着嘴笑个不停。
“简零，你开心吗？”
“开心。”
简零伸手拢了拢她跳舞时解开的棉袄。
舒樱笑得更加灿烂，然后突然低了头，抵到了简零的胸口。
简零拢着舒樱棉袄的手微微一顿，心口也跳快了一拍。
“简零，我有点晕，我有点困……”
简零方才拢着棉袄的手拂过舒樱的脸颊，落在舒樱的发上，“我送你回去。”
冰凉的指尖，微烫的脸颊，舒樱微微蹙了蹙眉头，闭着眼睛懒懒的不想回答。
车上，舒樱和洛洛在后座相互依偎着，睡得迷迷糊糊的。
前座简零开着车，抒尘虽然没睡却也醉意浓浓。
抒尘回头看了眼酣睡的二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洛洛在ktv撒泼打人的样子他见过，也大概能猜出洛洛喝完酒后的样子，只是舒樱，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清冷，自持的舒樱会那么可爱。
简零开着车，余光瞄着后座的动静，嘴角却是不可见的微笑，淡淡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