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生了
“都别在这围着了，该烧水的去烧水。”
“石块子去把吃的做好备着，也不知道你六哥什么时候回来！”狍洞奶奶从屋里出来，头上衣服上都是汗潮潮的。
屋里还有商秋时不时的闷哼痛苦的叫声。
“邢婶子，六嫂这不会有事吧？都叫唤了一天一夜了，”秋豆子急得伸头看了半天。
“六哥走的时候说最多五六天就回来了，这都十来天了还没回来，”石墩子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一脸焦急。
“都慌什么吗？你六哥在这里，你六嫂也是要走这一步路的，去把吃的端来给我，”狍洞奶奶稳稳心神送饭进去给商秋补充体力。
石块端来一碗糖水蛋给她，“婶子，那个接生婆要给吃吗？”他低声问到。
狍洞奶奶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有多的就端一碗过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在乎珍贵的糖水鸡蛋了。”
石块转身跑锅屋又端了一碗过来。
狍洞奶奶进了屋里，“她婶子你饿了吧？快吃了垫垫肚子。”
稳婆一看好几个糖水鸡蛋，到嘴不吃的话也咽了回去，咧开嘴笑接过碗一个鸡蛋两口就没了，还猛喝了一口糖水。
“阿秋你也吃一碗，”狍洞奶奶蹲下身体，对趴在木桩架上的商秋说话。
商秋一脸的惨白，汗水浸的她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痛的涣散的目光都没了生气，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听婶的话，只有吃了喝了才有力气生孩子。”
“婶子，我想躺下生，这吊在木架上我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要坠出来了，就让我躺一会行吗？”干涩的声音都跟蚊子声一样了。
狍洞奶奶慌忙抬头看稳婆。
稳婆赶紧摇摇头，“小娘子我不会害你的，你要想跟孩子平平安安的就这样生，躺下生出来的孩子憋过去，你罪也没少受还落下后悔的，何苦呢？”
“每个女人都要这么走一遭，你头一胎生完后面就好了，大妹子给她灌几口糖水喂几口吃的。”
“阿秋吃两口就不疼，”狍洞奶奶连哄带骗的喂了大半进去。
或许糖水给了商秋精神，她衰竭的体力又好了不少，继续闷哼的死磕生孩子。
“六哥你可算回来了！六嫂要生了！”石墩子听见推门声赶紧跑出来嚷嚷。
“爹！你怎么来了？”一看他身后一驴车的编篮子，晓得是为了送篮子来的。
“怎么你六嫂要生了？”大山叔很是意外。
“是的，昨天就开始鬼哭狼嚎的了，现在还没生出来呢！六哥不放心附近的甘蔗，出去看甘蔗还没回来。”
“那屋门口留一个人守着拿东西，过来把篮子端去前院打水泡着，下个月就要用了。”
“知道了爹，”石墩子转身去了后院门口喊了秋豆子过来帮忙，他们三个就石块会做点饭，自然也就留下了他。
驴车上的篮子都卸下放进大盆里打水泡着，屋里需要用的东西都推出来洗洗泡泡，不提前浸水泡着怕近前用开裂了。
中午石块做好吃的急匆匆的送来前院。
“你六嫂还没生吗？”
“还没呢，那稳婆真能吃！一上午我烧了三回糖水蛋她跟着吃了三回！到是六嫂这个正主三次加一起才喝了两碗糖水，鸡蛋都让她给吃了，”石块忍不住吐槽抱怨起来。
大山叔听了忍不住笑，“她们做稳婆的不就图一张嘴受用吗？糖水鸡蛋今天给她管够，只要能保你六嫂平平安安的就行，鸡蛋不够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爹，六哥走前收了好几百个鸡蛋吃的，我跟大哥还有秋豆哥捞了好些鱼，罩房喂的还有逮来的鸡。”
“你去后院门口蹲着吧！一会你邢婶子该喊人了，”大山叔催儿子过去。
石块转身小跑来到后院门口，“六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杨二郎一身冒热气的等在门口，伸头往里面看企图看出点什么。
“刚刚进来，你六嫂怎么样了？”干哑的嗓子粗粝的厉害，嘴角起的都是干裂皮。
“还在生呢！六哥你赶紧去打水洗洗，六嫂进去生的时候就交代了，你回来第一时间洗个热水澡，等孩子出生了好抱他。”
“你六嫂说的？”
“嗯，我们几个和邢婶子都听见了。”
“那我去洗洗就来了，”杨二郎风尘仆仆的去了锅屋打水洗漱。
确实需要洗漱了，洗下来的水都变了颜色。
“六哥把饭吃了，给你都凉好了，”石块赶紧把一碗饭递过来，还给递了一碗红红的果子水凉冰冰的。
“这是什么？”
“六嫂教我们做的糖果汁呀！可解暑了，我去给我爹他们送一碗。”
“大山叔来了？”
“早上刚来的，给大院送篮子来的。”
“你去给大山叔说我晚一点过去看……”
“没事的六哥，我爹在前院忙着呢！门口离不了人我送去了，”石块一溜烟端着盆跑了。
杨二郎确实渴了，端碗喝了半碗酸甜的果子水，火热的身体瞬间凉了半截，又舀了几口看不出样子的果肉吃下去，酸酸的凉凉的还有点冰牙，渴的冒烟的嗓子也不疼了。
一碗很快吃完，放下空碗端饭起来吃饭。
屋里开始传来很密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的。
杨二郎在门口走来走去，阿秋不停歇的声音差不多持续了三个时辰。
“石块送热水在门口，”狍洞奶奶在屋里对外喊。
“放在门口了婶子，”石块满头大汗的送来一盆热水过来。
狍洞奶奶一阵风跑出来，端水就往屋里送去。
“六哥……六嫂是不是马上就生了？”石块听这瘆人的哭喊声头皮都发麻。
杨二郎猩红的眼睛也很茫然，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懂。
好在也没让他们煎熬多久，一声巨响的声音冲破屋顶，接下来就是一阵嘹亮的孩子哭声，一声比一声响。
“六嫂生了！六嫂生了！”
杨二郎直愣愣的就往屋里冲去，到门口就被狍洞奶奶赶出来了。
“送热水来，送吃的来，”狍洞奶奶在屋里有些疲惫的吩咐到。
石块反应快赶紧把脚边的水送到房门口，又跑去锅屋端凉的刚刚好的糖水蛋过来，这次是三碗，邢婶子从进去到现在大半天了，一口没吃没喝的。
“婶子，吃的来了！”
“放着我们马上就出去了，”狍洞奶奶在屋里捡浸透的地铺盖麻洗屋里的东西。
稳婆则在擦洗孩子，给他包好出来报喜。
杨二郎趴在门上听动静，大山叔带着石墩子他们都离的远远的也不敢靠近。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母子平安！”稳婆眉开眼笑的抱着孩子出来邀功了。
一听母子平安杨二郎上天的心下来了，眼泪也跟着刷的一下下来了，有些发抖的手不知道怎么抱孩子。
狍洞奶奶笑呵呵出来，慈祥的教他怎么抱孩子。
杨二郎僵硬的姿势抱孩子进了屋里，看见床上累的睡过去的商秋心里胀的厉害。
堂屋里石块送来干净水让稳婆洗漱。
狍洞奶奶则是陪着她吃了一碗鸡蛋，并把接生的礼钱给了。
稳婆一看三百个钱顿时笑开了花，遇到大方的主了！顿顿小饭都是糖水鸡蛋的，吃饱喝足后被秋豆子送回城里去了。
“六子端点糖水给阿秋喂喂，她这两天一夜的就吃了七个鸡蛋，”狍洞奶奶端了碗糖水过来。
又把孩子给放到商秋身边睡好，孩子看起来不算白，但是属于长得健康类型。
“婶子谢谢……”
“跟我还这么见外？说起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兴说这些话了。”
杨二郎接过糖水蹲在床边舀了一小口喂给商秋，她都是半梦半醒的给吃完的，可见也是累极了。
“婶子，我把稳婆的钱拿给你，”杨二郎放下碗开始处理家务事了。
“阿秋提前给我拿好了，就怕她生完顾不上给钱的，”狍洞奶奶接过空碗说完出去了。
杨二郎看床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阿秋从怀到生每一样的事都提前安排妥当，反观他事事到头都是无措的。
“发什么呆呀？端盆水过来给阿秋擦擦，擦完汗她也能睡的舒服一点。”
“我这就来婶子，”杨二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关上门绞干毛巾轻轻的给商秋擦身子。
平时商秋一碰就醒，今天杨二郎偶尔不小心碰重了，她还都是沉沉的睡着。
麻洗干净他端盆出来去了前院。
“大山叔，怎么是你送篮子来呀？之前说好的是黑子叔送来的。”
“你五爷爷在家摔了一跤起不来了，我今天送篮子来在带你们几个回去的，哪晓的碰到阿秋要生了！”
“五爷爷摔的很严重吗？”
大山叔皱皱眉头到，“摔磕在石头上了，要不是螳螂去山里打水回来还都不知道。”
“他这么大年纪了去山里打什么水呀？”
“谁知道呢！我们去抬他回来的时候，看旁边的水罐子都摔破了，你这篮子好了五六天了在坊子没动，今早你邢叔看情形不对，就让我来通知你们回去，顺便有车把篮子给拉过来。”
“这阿秋刚生完你留下吧！他们三个跟我回去，你邢婶子留下给你们帮帮忙。”
杨二郎有些纠结，但是也没开口反驳，决定商秋醒了问问她的意思。
商秋是在下半夜孩子的哭声里醒来的。
杨二郎一听孩子哭瞬间睁开眼，已经很熟练的抱着孩子找吃饭的地方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商秋沙哑的声音问到。
“白天中午回来的，”杨二郎上床轻拥着娘俩，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阿秋，五爷爷摔了，大山叔白天送信来说是怪严重的。”
“摔哪了这么严重？”商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是冬天的还是路滑摔的。
“大山叔说进山打水摔的，被村下螳螂进山看见了，回来找人抬回去的。”
“他走路都不利索了进山打什么水呀？”
“大山叔他们也不知道呀！晚上石块他们几个都回村了，怕跟大爷爷一样走的快。”
“你也回去看看去，邢婶子留下照顾我就行了，我这做月子也不出屋，你留下也帮不上忙，半个月五爷爷好不好你都得回来了，我估摸着甜菜十多天就该到了。”
“要不我暂时不回去了？等真要不行了再回去？”杨二郎有些纠结的问到。
“你不是说你爹认的亲吗？现在回去看着总比后面出力强，”商秋有节奏的拍打着孩子，一个有了孩子母亲天生都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