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去留
杨二郎一听不愿意了，噌的一下立刻火冒三丈起来。
商秋握住他的手臂，笑盈盈的看着田秧子，“跟你们相比还差很多，始终坏不过你们全家人。”
“你爷奶大伯为了过继孩子想砸死你娘。”
“你为了好生活，不惜让你娘背上三十两的借账！你知道三十两是什么概念吗？”
“就是你现在拿到钱开始，以后的每一天不吃不喝不生病，也不睡觉日夜不停的切肉，到年底省一两出来，这样的日子你要还三十年，还到你爷这个年纪才能还清，你有事可做吗？有钱可还吗？你还有九年就要交猎户税了。”
“你问问村里的叔伯们，他们每年的税钱是多少，你搞不好不但还不了钱，还有可能年年跟我借钱交猎户税。”
“你以为银子是树上长得呀！天天游手好闲张张口就来了？我要是你与其怨天怨地的，不如去老老实实的学编筐，一年好歹还能挣几十个大子回来。”
“你母亲遇着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她上辈子不修德行！全家除了小儿子，没有一个肯让她活的，”商秋说到最后脸上一片冰冷。
“跟他一个孩子犯不着较真的，不过偷听了一句两句就来弄这么一出，你邢叔黑子叔正经参事的人都没回来说，听他咋咋唬唬的，”大山叔不耐烦的对着杨二郎说到。
“俺们进屋干活了，”狍洞奶奶拉着商秋转身开门进去了。
杨二郎走最后面进来把门都插死。
围观的人眼里多了一丝审视，田秧子这孩子看着是跟他爹一样心眼子机灵、心眼子也坏！
“散了散了……”三三两两的行人都走了。
田秧子抬头看见路口的人影子，眼里闪过怨恨，但还是哭丧着脸跑了过去。
“娘……我来想求六婶借钱给你，我想留下弟弟……”
“不用借了，”他娘声音空洞的说完。
“你想想办法让你大伯母过继你，我带着你弟弟过活。”
“可……”田秧子抬头看着他娘，眼底多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
“大伯母不喜欢我，”他垂头丧气的说完。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小杨氏温柔的看着大儿子，眼里空洞洞的让人看了心酸。
“知道了娘，我要是被大伯母过继了，等我长大了就偷偷的养你和弟弟。”
小杨氏苦笑了一下无声的点点头，知道是假话可又能怎么办呢？
“这田秧子好的没学到，歪门邪道到是学的挺多，怎么他跟他弟就差这么多？”杨二郎皱眉说的无比气愤。
“都是穷闹的呗！村里的孩子单纯的都少，个个不都是小小年纪讨生活吗？也能明白这个中滋味的苦楚，”商秋拍拍他安慰到。
“阿秋说的没错，呆呆傻傻的孩子怎么能活下来！”狍洞奶奶也叹了一口气。
“他爹要是真是捅开死了，他们母子真是难过了，你三叔别看不声不响的人，其实是肚里有牙的人，他娘怕是真活不了几年了，没有劳力了多了三个吃闲饭的，不怪田秧子心眼转了！”大山叔端着碗吃了一口饭。
商秋放下碗沉思了半天，“继业，你吃过饭去祠堂看看去，今天肯定会说孩子的事，若是田秧子过继了，你就找大爷爷帮帮她们母子吧！”
“我怎么帮呀？我帮了三叔还不跟刺皮赖一样扒上来了？”
“我让你帮又不是直接插手，年外那大院不得做饭啥的吗？让她带着孩子跟婶子一起做饭干活，留村里还能眼睁睁的看人没了吗？”
“虽说不该帮忙的，也不是发善心啥的，村里那些不相干的人咱们都帮了，田穗子不还是你亲侄子吗？还能真忍心看他娘去死呀！”
杨二郎抱碗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六子，你媳妇说的对，穗子爹不是个东西，他不是还小吗？你帮着他长大成人也是你们兄弟一场了，穗子以后念不念好都无所谓，你也做到位了。”
“你看你帮村下的心匀点给他都行，”大山叔起身走到杨二郎身边语重心长的说到。
“提起他爹我都不想搭理三叔一家，”杨二郎恨声说完终究是心软了，匆匆吃了两碗饭进屋穿了件袄子出门去了。
狍洞奶奶看人出去慈祥的说到，“六子心里还是很看重他爹娘的，就是杨阿三两口子做的伤人心，俺们村过继的孩子多的是，不都是几家伙孩子着过吗？”
“偏偏他们两口子做的绝情贪心，要了好些田还要了几间屋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富裕起来！这三儿子才传来死讯，都不等话凉了就开始撵小儿媳妇走！”
“他做的都是损阴德的事，会有报应的，”大山叔不屑的说完。
中午饭吃完歇了一会儿，商秋帮着劈了一个时辰的甘蔗起身了。
洗干净手进屋舀了大半盆的白面出来揉和。
一个人在锅屋忙了两三个时辰，直到锅屋传出来油炸的香味，她灰头土脸的端着面果子碗出来，“婶子你尝尝能不能吃了。”
一碗焦黑的果子都咬不动，“能吃是能吃就是吃不动，”狍洞奶奶咬了半天还是舍不得吐掉。
“邢婶子，你去教六嫂做果子吧！这里我自己忙的过来，”石块吃的龇牙咧嘴的舌头还磕到牙了。
狍洞奶奶闻言起身拍拍衣服，脸上都是无奈的笑意。
商秋趁机舀了一碗糖浆带进去。
“炸果子不能晃，你一把抓进去了等它飘起来，你在用漏子这样控着炸，免得外面糊了里面被烫熟了还没透不香。”
商秋看的眼都不敢眨的，炸好的捞出来控油，她没帮着捏形状，拿出一个盆舀了糖浆在里摇了半天，又把热果子倒进去扣着盖子，像摇骰子一样又摇了半天，打开盖子抓了一把熟芝麻撒进去抖了一小会。
“成了，婶子尝尝香不香！”
“下这么大本能不香吗？”狍洞奶奶笑呵呵的吃了一个酥脆香甜的果子。
“今天狍洞不在这边，他要是在肯定早就跑过来了。”
“你大爷爷是被九秧子他们做假作怕了，全村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忙活，你到好私自做人情的！村里谁看了没意见？这不狍洞在那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求他多教教几个孩子，”狍洞奶奶到是可以理解。
商秋也叹了一口气，专心的跟着搓面团果子烧火，中间出来舀糖还带了两碗出来，分别给了大山爷俩吃。
天都黑下来好半天了，三个人都还没有回来，商秋去门口看了半天也没个影子。
“实在不行咱们吃饭吧大山叔？这都黑成这样了一个人影都没。”
“一炷香前木林村的人经过门口我看到了，应该快回来了俺们再等等。”
“那也行吧！大山叔吃果子，今天跟婶子炸了好多，你们吃完饭每人带一篮子回去，我都装好了！”
“你看看这！又不是肉又是糖果子的……”
“以后每年都是这个福利，咱们做糖挣到钱了对自己生活好点，咱们自己不花，都被人想着法的惦记去花了。”
大山叔闻言眉眼一动笑了起来，想到了中午那一出，确实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别人一开口就是三十两的！
“邢婶子炸的果子好吃，又甜又香的比府城卖的都好！”
“放糖放芝麻能不好吃嘛！”狍洞奶奶闻言笑着说到。
又等了一个时辰总算看到人回来了，几个人进门脸色看着都很平静。
狍洞奶奶一看人回来了赶紧端菜上饭的，商秋端了两盘果子送过去，回到锅屋坐下吃饭。
“那边怎么说？”大山叔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同意讲和了，中午两个村里正还坐一起吃了饭，原本要的木林山和窝子山都不要了，斧头工具什么都还给了人家，就是年外要两个村派人去挖树根出来。”
“这是好事情！那小三子的事呢？”
“他跟木林村的人被官府追捕通缉，跑急了逃到罗汉山跟其中两个人被猪拱了，他们今天来就是送消户籍契的。”
“那小三子媳妇孩子呢？”
“大的过继给了他大哥，小的她媳妇自己带着。”
“这样也行，小三子还有房子在，她带着小的有个落脚住的，在坊子里做事也能拉扯孩子长大了，”大山叔松了一口气。
“爹想什么呢！那房子都被杨三叔要过去了，田穗子跟她娘只能住到正月十五，”石墩听了都十分气愤。
“田穗子不是小三子的孩子呀？”大山叔皱眉怒问到。
“当时大爷爷也是这么问的，这不是田穗爹不在了吗？他爷就说用房子给他养老了……”
“这个老不死的，还给他养老呢！你看看他教育的两个儿子啥样子，小的祸害，大的蔫坏没骨头，怎么说的出口的？”大山叔猛的惯起筷子来。
“祠堂那边怎么答应的？”
“不答应能怎么办？大叔做主同意了，以后田穗子跟他娘和那边交割清楚了，住到正月十六搬去杨家祠堂暂住两天。”
“杨家族里会给她们母子盖一间房子的，以后她在坊子里挣的钱就自己养田穗子了，”邢房匠脸色也不好看的说完。
“就这田穗奶奶还不同意呢！大爷爷说她要是不同意，房子就不给了，让她每个月去结媳妇的工钱。”
“那死婆娘同意了？”
“她能答应才怪，不过看她那样田穗娘以后也不好过。”
“六哥偷偷跟大爷爷说了话，年外邢叔要下山给人修房子，那里缺人做饭的，本来说好带邢婶子和嫂子去的，看田穗子娘这样了，索性让她跟着邢婶子去算了。”
“留在村里不给住还不给她工钱的，让娘俩吃雪活着吗？让千万别说出来了，怕杨三婶出口撒泼坏名声的。”
“就这样大爷爷见她不说话了，就让立了字据的，她估计是怕邢叔再剁她手，两口子都乖乖的按了手印。”
“大山哥你也别咋呼了，十二送糖的时候悄悄的带她下山住，六子租的院子大房间又多，还有前后院跟俺们进出不是一条路，碰不到面的。”
大山叔听了半天点头，不再发表意见了。
吃完饭走的时候每人拎着一篮子果子回去，准备明天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