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人
天色近黑的时候商秋来到花巷街，整条街热闹非凡的，来回走动的都是体面人，他们有人低头说话，有人优雅的坐在茶楼雅间饶有兴致的高谈阔论。
街两边挂了长排的大灯笼，看着金碧辉煌的，置身其中流连忘俗。
“子仁兄，你说今晚是绮春楼的“绿拂”姑娘胜，还是芙蓉榭的“芙蕖”姑娘胜？”
“我压绿拂姑娘胜，”被问的一个公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子仁兄有什么见解？”又走过一个公子问到。
“我有幸见过那个绿拂姑娘，当真是绝色佳人了，”解惑的人还一脸向往的回忆起来。
“难道比芙蕖姑娘还要好看？”有人不解。
“她们的美各有千秋，如果非要分出来谁更好一点，自然就是绿拂姑娘了，芙蕖姑娘过于清水出芙蓉了，乍一看确实见之忘俗，若是时间久了也就是清水美人而已！”
“那绿拂姑娘时而高冷娇柔，时而活泼灵动，文诗歌舞的时候红袖露出俏丽的娇憨，抚琴的时候飞罗帐之想，”那人说完脸上有了奇异的神色。
几个人听的心痒难耐，“我等早些订个雅座二更方好看人，”几个人急匆匆的去了酒楼。
商秋躲在灯后面听了半天，咂咂嘴估摸到两人的美貌了，不就是一个清纯美，一个多变美嘛！
她把身上的衣服卷好扎紧，摸了摸头发还是是男式束发。
来到芙蓉榭的的大门口，门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应该是来接她的。
“你是等我的吗？”商秋走过去。
那个小厮看看她，眼里闪过疑惑，“你……”他上下打量着商秋，怎么是个小子？怕跟芙蕖暗通的吧？心里又随即否定了，楼里谁不知道姑娘喜欢贵卿公子的？
“跟我来，”小厮看见人低头往后门快步走去，左右转了好几个弯才带进二楼里。
商秋跟进去，一楼人声鼎沸的嘈嘈着，她端着茶盘子上了三楼，这里相对安静了很多。
小厮走到头敲敲门，又对她招招手示意过去。
屋里很宽阔，铺了好几块少见的地毯，琴棋书画错落有致的摆着，墙上是一整幅黑墨水画，两边挂着各种乐器和各种武器，商秋看的都咂舌，这做艺伎也不容易哈！
轻薄的帘纱被风吹的发飘，落地灯笼都是精美的木雕刻出来的，真是奢华又有文化！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芙蕖有些幽怨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商秋收回目光转身向着里间走进去，看见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妆凳上，看着发黄的铜镜。
“不伦不类。”
“你说什么？”芙蕖转过身看商秋仿佛听错了话。
“我说不伦不类的，”商秋又说了一遍。
芙蕖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原来是不伦不类呀！”
商秋也没有安慰她，她自己怎么活还都不知道呢！哪有闲心去开导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伤春悲秋。
来到梳妆台前，拿起几盒上好的脂粉闻了闻，又挑了几瓶花香油和澡瓣油出来。
商秋走近低头看芙蕖的素脸，脸色苍白发干，细看之下还有点粗糙。
“你去塌上仰面躺着，”商秋说完拿了几瓶淡花油，还有两瓶便宜的花膏，她闻过了都是纯花蜜做出来的，反而那几瓶高档的是有铅粉的。
芙蕖坐着没动身子。
“想赢就听我的，我来前听街上的人都在议论你们，你猜他们压谁赢？”
芙蕖抬头看商秋。
“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吧！谁花钱不想贪个新鲜好看的？你一边拿着人家的钱，一边还想跟人家来个两情相悦，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商虚絮絮叨叨说着，手里还忙碌着调花膏，只见她用花油和花膏搅和半天。
芙蕖沉默的走去软塌仰面躺下，身上的悲伤气弥漫了全屋。
就在她七想八想的时候，一块热热的毛巾敷在她的脸上，毛巾上还有手在来回的推动游走，凉了拿下去重新再换上热的继续敷。
热气带走了她悲伤的情绪，她安静的享受着宁静。
热敷了一刻钟，一股凉凉的东西贴在了她脸上，还散发出淡淡香味有好几种味道，且混合的不仅不刺鼻还每种各有各的香气。
“你这发妆的手艺家传的吗？”芙蕖忍不住开口问。
“不是，”商秋简单的回了一句，她能告诉她是殡仪馆里学的吗？
“想不想以后在楼里给我专门梳发？”
“我要救我夫君，我们家里还有孩子，我要是在这里出入，他们大概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芙蕖话语顿住，“你夫君叫什么名字？我有认识的人跟谭师爷相交过熟。”
过熟？商秋心里一动，“他叫杨二郎，是百子山村的人，因为被人诬陷偷人参进了大牢，被判明年秋后斩首。”
“花卉进来一下，”芙蕖娇声喊了一下。
很快进来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她明显愣了一下，“姑娘这是做什么？”
“你去楼下看看钱老爷来了没？告诉他我心口疼，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被抓进大牢了。”
“姑娘放心！”花卉看了一眼商秋转身出去了。
看看人家不过心口疼了一下，人都不用奔走就有希望了，再看自己还满手的裂口子！
商秋做事更是卖力气了！手来回的在她的脸上划拉。
“姑娘你摸摸看还满意吗？满意的话我们就上妆了。”
芙蕖伸手摸脸，“这……？”她翻身起来赶紧跑去妆台，伸脸看镜子皮肤饱满圆润光滑，触手细腻生温。
“你怎么做到的？”
“我回头告诉你，我们先上妆，”商秋示意她坐下来反手把镜子倒扣了下去。
还是用瓶瓶罐罐的调了半天，用手指蘸着膏粉一点一点的抹墙刷。
“拿一支新管毛笔来，”商秋对外屋喊到。
很快来了一个十来岁的毛丫头，拿着一支很细的毛笔送进来。
商秋接过笔手指扭了扭笔头，用笔尖沾了桃粉对着眼尾开始来回的扫动。
“你看看可以吗？”放下毛笔商秋拿起一面镜子给她自己看。
“这是我？”芙蕖自己都不敢相信看到的
“当然是你了，满意了我给你梳头了？”
“你梳吧！”芙蕖眼里闪过流光溢彩。
商秋把几盒首饰都打开，挑了不少样式看着很俗的金饰出来。
东西摆好她转过身拿起银梳，挑发盘梳起来。
“怎么都用金饰？那一盒才是我爱用的，”芙蕖捡起一个金花冠看了半响。
商秋看了那一盒素的都淌眼泪的首饰。
“你素日里都是寡淡示人，那边今天必是用艳丽压你一头，你自己想想你们摆一起你是赢还是输？我现在给你改成贵重端庄优雅示人，这样她的艳丽就变成了俗气。”
“想要贵重，这些庸俗的金饰是少不了的，所谓灯下看美人相映生辉，就是灯火折射在美人带的金饰宝石上，更衬托的美人顾盼生姿，似人、似仙、似妖。
“你若是一昧的清雅，头一面看着还成，后面不就厌烦了吗？”
“他们来寻你就是图你知情识趣，想提笔的时候你能随手添香，想抚琴的时候你能可歌可舞，想充面子的时候，你端庄娇憨八面玲珑还不压别人风头，而不是一味的痴缠清高冷如冰雪。”
“有时候你会的不一定都要摆出来，只有底气不足的时候，才会用外物堆砌出来，不过是画蛇添物罢了！”
“来这里的人可不是考状元当才子，不过是想寻朵解语花而已，你若一味追求才子佳人的情爱，怕是你年老色衰的时候都求不到，就像现在，不过才出来一个绿拂而已，再过两年还不知道出来几个呢！郎君们好的颜色，最终都是色衰则爱驰。”
芙蕖两行热泪滚滚落下，抽泣的声音说不出的悲凉。
外屋无声的走进来花卉，她感激的看着商秋低低的说到：“姑娘，钱老爷让游完街去衙门口接人便可。”
芙蕖无声的挥挥手让人下去她也止住了哭声。
“我给你画妆面的钱你不用给了，你帮我救了人。”
“给你自管拿着，不是我打赏的，”芙蕖哑着嗓子说完。
商秋眼里多了一抹笑容，拿着簪子花冠给她戴上，垂垂的步瑶落下琏珠，打晃的珠尾闪过宝石斑斓，又拿起粉膏给芙蕖哭过的脸补妆。
门外传来一阵阵的礼花声，还有各种的乐器声，时间应该要到了。
商秋挑了三套衣服出来让芙蕖换上。
“芙蕖好了没有？外面的花车都点灯笼了，”老鸨有些焦急的拍门走进去，“芙蕖好……”
“芙蕖……？”老鸨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脸上闪过狂喜，眼前这个云鬓高髻珠翠环绕的女子还是她那个头牌姑娘吗？一身华丽的红绣金的衣裙，纤细的腰间盘带点缀了几粒珍珠。
“哎呀！妈妈的好姑娘呀！你这样就对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就出来，别让那边的嫩秧子抢了你的风头，我得赶紧去吩咐准备了，”老鸨喜不自胜的跑出去了。
芙蕖准备抬脚跟过去。
商秋一把拉住她，“让她先游，你现在出去头一个游了，虽然能惊艳不少人，后面她出来就是不如你好看，也能让人记住她的风姿。”
“她先走肯定惊艳不少人，按照往常的那些人对你的习惯停留在清汤寡水上面，自然会跟着退场的，”
“你这个时候再惊为天人的出去，风头立刻就能盖住她的风头，甚至还能让人忘了她的存在，更能让那些没看见你的人跺脚遗憾，”
“明天在每个人的谈资里，没看见的人念念不忘，看过的人有吹嘘的资本，久而久之你的美名就会传开，即使你不得魁首，你觉得拿了魁首的人有什么意思？无冕魁首更诛心。”
芙蕖瞬间明悟过来，随后不紧不慢的坐回去，“花卉去告诉钱老爷，我不会让他失望的，”平静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知道了姑娘，”花卉快步跑出去。
楼外传来阵阵的叫声和掌声，商秋跑去窗边向下看，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也过来看看她。”
芙蕖起身隐在角落向下看，花车上的女子风情万种的，时而撒娇抬头，时而温柔正坐，她抬眼复杂的看着商秋，真像她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