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血脉
容远:“万物平等,皆可升仙。”
在一旁的无泽终于忍无可忍,他走了上来,怒道:“神君虽然带众仙击杀饕餮,但也不可任性为所欲为。如今饕餮已灭,仙界无主,要说谁来一统天族,那正统必然还是先仙帝的血脉,星辰公主。”
这次无泽率领这些隐匿的仙族反抗,一来用了自己前大祭司的名声,二来也用了星辰公主的正统之名。
仙界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讲究正统,讲究血脉,讲究天命所归,讲究名正言顺。
要说风骨,不见得他们真有多少,但是迂腐起来,也是让人束手无策,天天到容远面前哭丧的事他们真的做得出。
所以前世容远用星辰公主做傀儡,在她背后呼风唤雨。
这也符合容远趋利避害喜欢万无一失的性格,而今生容远不接星辰直接将如此刺仙官脊梁骨的事提出来,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眼看这些仙官一个个又准备扯着嗓子哀嚎,苏眉不知从何处出来,对容远行了一礼,道:“神君,是否去看看饕餮的灵宝库?”
被迫贴在容远胸膛的天婴听到此处,耳朵微微一动。
饕餮的灵宝库?
饕餮这几十万年掠夺了这世间无数天材地宝,并在攻陷仙界后将它们搬到了九重天。
据说当时为了运载这些灵宝就累死了数百万头巨翅鸟。
更不要说他统治仙界这数百年,不知又收刮了多少财富。
不过容远对这些没有兴趣,前世他连饕餮的灵宝库都没有去看过一眼,而是全部派人清点入库。
对这惊动三界的灵宝库,天婴要说一点不好奇,那是假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财富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参观的。
不看就不看呗,反正看了也与自己无关。
这时候容远终于将她放了下来,她等着找机会跟容远谈桃源村阿诺法结界的事,不想容远刚站起来就握住了她的手,还是那种十指相扣的握法,“我们去看看。”
天婴:“?”
众仙官刚要开口,苏眉就摇了摇扇子,挡在容远面前,对那些仙官道:“诸位自诩风骨,什么时候对灵宝这些也看得这么重了?”
仙官们这才哑口无言,看着容远拽着天婴往前走。
苏眉看着站在一旁一直一脸阴沉的青风,问:“你要去看看吗?”
青风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用。”
苏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青风的肩膀,道:“放下吧,你争不过神君的。”
青风垂下眼,“我本从未想要过去争,可是神君以后怎么打算?一边占着她,一边把她送上祭坛?”
苏眉:“我信神君另有打算。”
走入饕餮藏宝的仙山之中,除了容远之外,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凉气,发出了惊叹之声。
是的,除了容远天婴外苏眉无泽也跟了进来,不仅如此,星辰也居然出现了。
就好像,这宝库本该是她的一样。
当然不止星辰这么认为,跟着进来的无泽神君亦是如此。
天婴不在意这宝库的归属,毕竟与她无关。光是看一看眼前景象,也不虚此行。
这宝库在深不见光的山脉之中,但是却一进去被璀璨的光芒射得睁不开眼,是容远在天婴面前使了一个护目咒,天婴才缓缓睁开双目。
第一次有一种在灵宝之中自己是沧海一粟的感觉。
山中有山,而天婴就是站在这灵石灵宝所堆成的山丘之上。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全是连绵不绝的各类灵石,天材地宝,直到视线的尽头。
看到这里苏眉不禁唏嘘,“那么有钱,居然还不舍得百万将士的军饷。真是一毛不拔。”
莫说发军饷,哪怕当做太阳光辉给阿诺法之界中的桃源村取暖,都可以用数万年。
天婴看着这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中,有些还做成了漂亮的首饰,能够增加攻击以及防御。
天婴目光移到一件首饰上,被它光芒所吸引,在数不胜数的五彩斑斓的灵宝中像月光一般皓洁,让人一眼能够看到。
此刻不仅是天婴,就连星辰也看到了那串首饰,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将它拾起。
不想容远居然俯身拾起了那串首饰,对一旁攥着的天婴道:“这叫皓月之灵,戴在身上可以永葆青春美貌,上古时期,也有不少人为了它大动干戈。”
星辰听说过皓月之灵,虽然仙族寿命绵长,却不是永生不老青春常驻,以她的修行可能再过个几万年也会慢慢衰老。
听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她是先仙帝的独女,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即便是仙帝之女,她也第一次看见如山的财富和灵石,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贪念,目光却移不开那皓月之灵,她对容远道:“神君,可给我看看否?”
容远却不理会她,只是垂眸对他旁边的天婴道:“是戴在额上的,给你试试?”
星辰眼中一片碎裂,她看着容远,一双美目中有了血丝。
天婴看着容远手中的皓月之灵,其实它对于只有百岁寿命的天婴却没有意义,这百年内她都未必会生得成熟风韵,更不要说衰老。
她避开了容远的手。
容远手顿在了空中,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前世她说她喜欢金子,他便以为她真的只喜欢金子。
让她成为了天界的笑柄。
容远道:“你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这句情人般的低语,不仅传到了天婴耳朵中,也传到了星辰耳中。
她心中酸涩与怒意交加。
一只兔子?
哪里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
她是仙帝的唯一血脉,她才是世间值得最好东西的天命之女,而这些财富本该是她的。
容远的语气带着一些轻哄,天婴从未见过容远如此的语气,还是在旁人面前。
容远继续道:“只要你喜欢,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包括宝库。”
他话音一落,正提着裙子走在他们身后的星辰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远。
跟在后面的无泽听到此话也绷不住,“神君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里是天界国库,现在饕餮已灭,理所应当归天族国库,而星辰公主正是天族的正统血脉!你无权将天族国库的东西给一只妖。这是谋反!”
他话音刚落,苏眉立刻喝止,“大胆!”
说罢准备神兵出鞘,然而容远却抬了抬手,阻止了苏眉,缓缓道:“谋反?”
容远语气平静,但是只是一抬眼,却让这数万年高寿的无泽心中虚了一下。
毕竟容远的智谋他见过了。
无泽缓和一下语气,道:“你若真想称帝,确实也是仙族之幸。可你也知道,仙族不会承认没有皇族血脉的仙登上这帝位。”
然后无泽看了一眼旁边的星辰,“只要你迎娶星辰公主,便可名正言顺登上仙帝之位,到时候老夫第一个支持。”
天婴知道,一切又来了,又往事重演。
听到此处,容远的眉头蹙了蹙。
前世的自己一直没有称帝。
因为一来,自己只要实权不要虚名。
二来,乱世刚结束,他深知自己在仙族的根基其实并不稳固,加上曾经投靠饕餮,风评也不算太好,并不具备称帝的条件。
第三,他懒得背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当时无泽等人带头请命,婉言告诉他,他想称帝的捷径,那便是娶星辰公主。
娶星辰?他从未考虑过。
但是,他看到了房门外那个熟悉娇小的身影。
为了自己屠杀妖族的事,天婴这段时间对他态度都恹恹的。
他看着门外的身影,道:“容我想一想。”
门外端着鱼汤的天婴手一晃,汤撒了出来。
他本想站起来去找她,可确实按捺住了,等她进来认错,知道不该耍那些小性子。
然而,那个身影却走了。
他一下子怒意更甚了一些。
他在书房等了两个时辰,没有等到她。
想着她最近身体不适,便还是信步走到她的房间。
不想一进房门,却见向来整洁的房间,一地狼藉。
他极为不悦地蹙紧眉头看向地上的小妖,“你在做什么?”
小妖抹着眼泪,道:“我在收拾行李。”
“行李?”
小妖:“我给星辰公主让位子。免得你入赘后还带我这个累赘。”
入赘?
容远给气笑了。
“你闹够了没?使性子也得有个度。”
小妖的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我没有使性子。你可以不娶我,但我不能看着你娶别人。”
仙妖之别,不能通婚。
她可以没有名分,但是不能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
说完她继续收了几件衣服,背着包袱就走了。
容远看着那一地杂乱的衣服,也拂袖而去。
棋桌对面坐着的苏眉,“神君,天婴出了大门了。”
容远捻起一颗棋子,"随她。"
下了一局,苏眉:“神君,她到无妄海了。”
容远:“随她。”
苏眉:“神君,她开始扎木筏准备渡海了。”
容远:“随她。”
苏眉:“神君,她木筏子扎好了。”
容远:“嗯。”
苏眉打着哈欠:“神君,天色已晚,我是否可以回去睡了。”
容远:“不可。”
苏眉:“我被杀了十几盘,要不等我缓缓。”
容远:“不可。”
又过了许久,容远对打着哈欠的苏眉道:“她回来了吗?”
苏眉:“海都渡了一半了,大战刚过,银龙吃饱,风平浪静得很。话说神君,她是草种容器,你真让她这么走?”
容远放下了棋子,“渡海渡了一半?”
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院中召唤了自己的雪鸢。
当他看到竹筏之时,雪鸢几乎是俯冲而下,他几乎是一把将上面的小妖提了上来,
雪鸢的俯冲之力将那竹筏冲得个四分五裂。
雪鸢之上小妖惊魂未定,却被他按在了身下,他向来清冷的眼中带着了几分怒意,对她道:“你到底任性到什么时候?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他将她接了回来,却没有告诉她,他绝不会娶她之外的任何人。
即便那时他发现其实真正放不下这段感情的人,是他自己。
……
此刻,他从回忆中醒来,对无泽道:“我会接管九重天,也会娶天婴。”
这句话信息量不小不说,还极为大逆不道。
天婴看向容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
容远只答:“嗯,早疯了。”
无泽和星辰听了连连后退,不知该不该拔出武器。
接管天界?
他要称帝!他要谋反!
但是洞口已被容远用结界封住,无泽星辰知道在这里不是容远的对手。
这时候苏眉出来制止,道:“稍安勿躁,我们继续进去看看。”
但是整个气氛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天婴完全摸不透容远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因为他做任何事都一定有目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个满是财富的山洞的尽头。
而这里一道道光芒旋转,像是通向另外一个结界的空间的迷门。
看到这扇无形的迷门,无泽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十分尊敬地三拜九叩。
星辰看着突然下跪的无泽,怯生生地问道:“无泽神君,这是什么?”
无泽道:“这便是孤神曾经设下的结界。通往孤神虚空的秘境。”
孤神作为天地间唯一的神,他并不生在任何一界,而是生活在虚空之中。
而这个虚空之门,便可以通向孤神曾经所在之地。
而孤神死后只留下了虚空的一角,饕餮无法进入虚空之门,却是将这虚空整个搬进来藏了起来。
听到这是孤神曾经所住的一角,星辰公主立刻恭敬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道:“孤神在上,请受臣女一拜。”
天婴听着星辰自称臣女,也觉得有些感慨。
在这无上的孤神的面前,哪怕这心中心高气傲的公主,也只是臣子。
同行的苏眉也跟着跪了下来。
孤神之威,果然在这世间是无上的,他象征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之神,其余一切在他眼底都是蝼蚁。
不知为何,天婴心中生出了抵触。
也许是因为,她要用自己的命来换这位孤神的命。
这在无泽等人眼中这是自己的荣耀,可是她心中可半点都无法因为这个而感到自豪。
她的膝盖,弯不下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天婴,无泽怒道。“大胆小妖,还不下跪!”
还不待天婴反驳,一旁也是站着的容远淡淡道:“一扇门而已,有何好跪的。”
无泽星辰语塞。
话是这么说,可理不是这个理,孤神之尊,怎可亵渎?
况且容远还是身为孤神的祭司。
但是想了想,容远哪怕身为大祭司对孤神的态度也一向都算不上多敬重,每每想到容远对孤神的怠慢,无泽都感到郁结。
但是这狂妄竖子都有了谋逆的心思,他怕容远一言不合将自己和星辰在这洞中杀掉,也只能忍气吞声。
无泽闷闷道:“这门是孤神所设,不可能打开,我们回去吧。”
从周围灵宝无数的刀剑之痕,还有被法术融化的大量灵宝痕迹来看,饕餮为了进去可谓是费尽心思,甚至可谓是恼羞成怒,但是却始终无果。
然而容远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道:“进去看看。”
只见他用手指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血液从他冷白的掌心渗出,然后他将伤口在那环绕着无数光晕的虚空之门上一按。
那道结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没了!
没了……
没了……
里面放出一种仿佛是超越这世间之外的白光。
极冷的,像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温度的光。
寂寥,悠远,不可探知。
在这里似乎除了苏眉之外,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为什么容远能够轻而易举地打开孤神的虚空之界,他的血到底代表什么?
容远包了包手上的伤口,然后拉着天婴的手,“进去看看。”
天婴虽然抗拒孤神,但是孤神曾经所在的住所,怕是这世间没有谁会不好奇。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跟着他踏入了虚空的结界。
苏眉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而无泽和星辰自然也不甘其后地跟了进去。
天婴觉得进来的瞬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片缥缈的白光之中她听得见虚无缥缈的歌声,然后阵阵香气,看得见一个个被白光笼罩的山林树影,一切似真似幻。
让她觉得不真实,却又像真实的存在。
这就是神的世界吗?
一切充满光明,却又苍白无色。
天婴忍不住问容远:“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容远道:“带你来见见她。”
天婴:“她?”
容远没有再回答天婴。
就在这一片无垢的白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片紫色的光。
他们穿过这似真似幻的白色世界,慢慢走向那紫光。
那一片紫光不是他物,而是一面巨大的像是由灵石所凝成的巨大地,几乎可谓是通天的水晶屏风,而这不是普通的紫色水镜,而是锁魂石。
而这紫晶锁魂石之中,封着一个长发紫衫的美人,全身缎带飞扬。
屏风被施了咒法,只知道是个美人,但是却完全看不清美人的长相。
无泽却在看着她身形的一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是她!”
她?
天婴有些诧异,孤神的虚空之中,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比起天婴,星辰更是惊讶,“她是谁,怎么会在这虚空之中?”
孤神之所以被称为孤神不仅因为他独一无二,更是因为他是主宰虚空和三界的唯一,这虚空之中怎么会又多出了一位女子。
她们走近一些,发现这紫晶石中封印的不是真身,而只是三魂六魄中最后的一魄。
而就连这一魄都已经死去了良久,更像是一抹残念。
但是从这抹死去的魂魄之中,可以看出,这位女人并非来自虚空,还是一位女仙。
看着这女仙无泽牙齿咬得咔咔作响,老脸上青筋爆出,带着无限恨意和懊悔。
“她叫女娣,是孤神的女人。”
无论是天婴还是星辰都睁大了眼。
孤神还有过女人?
这倒是惊世骇俗了。
她们听过那么多关于孤神的传说,他都是至高无上,虚无缥缈,最唯一的存在。
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居然还有女人。
无泽带着无限的懊悔,“万年前,此女以献祭品之名,居然纵身入火,在火中翩翩起舞,直至陨灭,不想她并非凤族居然涅槃重生,引得一片哗然,也以此引得孤神注意,召见了她。”
星辰:“为何我从未听闻此事,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记载?”
无泽:“孤神洗去了世人对女娣的记忆,我等因为需要侍奉孤神,所以孤神没有洗去了我们的记忆,只让我们忘记了她的容貌。”
无泽:“此后,女娣使用了障眼法,除了孤神之外,无人再能够看到她的相貌。”
星辰看着那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喃喃道:“还有这回事……”
天婴也看着那高高在上被封印在紫晶石中的女娣。
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她总觉得这女娣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熟悉。
星辰又问:“后来呢?”
“后来……”说到这里,无泽开始全身发抖,目呲欲裂。
若非是在这虚空之境中,不然他恨不得将紫晶石中的女子打得魂飞魄散,他咬牙切齿地道:“她用万年时间慢慢毒杀了孤神!”
听到这里星辰捂嘴惊呼起来。
天婴眼皮一跳,但是立刻道:“什么‘毒’能够杀孤神?”
孤神陨落一直都是个迷。
谁会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个女子?
无泽听出了她口中的不信,恼羞成怒道:“老夫怎么知道?老夫若是知道怎么会让她得逞!”
无泽:“孤神就是这么被她蒙蔽,突然神陨,消失在这虚空之中,神力外泄,被饕餮趁机而入,才有了这万妖之乱!”
“我猜想孤神神陨前应该是杀了她,她用最后的残念将自己的一魄封在了这紫晶锁魂石中。”
听完这里,天婴将信将疑,她转过头看向容远:"这是真的吗?"
问出后,她发现容远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看着锁魂石中的美人,眼中带着一种惆怅的情绪。
脸色也冷到了极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但是他却还是回应了天婴,他淡淡“嗯”了一声。
但是听得出,他这个“嗯”很是艰难。
无泽万万没有想到,为自己所言佐证的居然是容远,除了神官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对女娣的记忆,当时容远还不是神官,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虽然理论上如此,但是不仅是天婴就连星辰,明显比起自己都更相信容远的这个“嗯”。
这让无泽实在郁闷。
星辰立刻拔出了自己的摘星软剑,指着锁魂石道:“这个弑神的妖女是千古罪人,罪该万死,这缕魂魄也不该留在此处!”
但是剑刚出窍,就被一道凌冽的寒光所挡,震得星辰虎口发痛。
而施这道寒光的不是别人,正是容远。
星辰惊异地看着一旁神情冷冽的容远,“你……”
她话未说完,发现在女娣残魂身上微弱的障眼法因为刚才的法力相撞,居然慢慢散去了。
女娣的容颜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在众人看到她容颜之时,不仅星辰天婴,就连无泽和苏眉都抽了一口凉气。
怎会如此?
然后又将目光齐齐转向了容远。
即便不睁眼,也看得出这是一个冷艳无双的美人。
但是让他们惊呼的不仅仅是她哪怕闭着眼也能震惊世人的美貌……
而是,她与容远居然极为相似!
天婴恍然大悟,她看到女娣时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女娣与容远不仅容颜,就连那气质和感觉都与容远像极。
难怪刚才就让天婴感到说不出的熟悉。
她与容远,太像了。
那狭长的眼裂,那高挺的鼻梁,那张殷红的薄唇。
容远好似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他只是继续悠悠看着锁魂石中那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将天婴的手握得紧了一些。
天婴:“她是谁?”
这个她是谁指的自然不是刚才无泽说的那些,而是指她到底和容远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这么相似?
容远却未回答。
就在这时,苏眉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扇子敲着掌心,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转头看向无泽,“无泽神君,你可知女娣身前是否有过孩子?”
他言语中暗示极强,天婴瞳孔动了动,星辰捂着嘴惊愕地看向了无泽。
无泽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吞咽着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远:“女娣有过身孕……可……我不记得有生下来。”
苏眉:“孤神与女娣行事隐秘,怎么可能事事都告诉你。”
苏眉看着容远:“因为是孤神之子,所以神君哪怕在孤神神陨之后也能够与孤神的英灵相通。”
所以他料事如神。
他又继续道:“因为是孤神之子,所以神君的血能够压制饕餮所施的不纯的孤神残力,让无妄海的银龙暴怒。”
容远已经在无泽面前两次展现他能够让银龙失控的能力。
“因为孤神之子,所以能够轻易进入孤神虚空之境。”
说到这里,无泽脑子嗡嗡作响。
莫说饕餮进不了孤神的虚空之境,就连无泽他们这些侍奉了孤神万年的神官,也没有办法进入这虚空之境。
而容远的血却轻易打开了虚空之境的结界。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而就在此时,锁魂石开始慢慢开裂。
锁魂石中的女娣残魂好像慢慢复活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
终于,她容貌全显。
那惊世空灵的美貌可用石破天惊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哪怕孤神为她所心动,也并非不可能。
而当她张开那双有着琥珀色双瞳的眼睛之时,与容远的相似程度竟已经高达了七分。
那丝残魂将浅琥珀色的双眼移向了容远。
用她清冷空灵的声音道:“你来了?”
容远点了点头,他握着天婴的手,“我带她来见见你。”
女娣残魂空灵的美目移向了天婴,带着几分打量和疑惑,“草种?”
就连语气和语调都与容远极为相似。
容远:“我想娶她,想要告诉你。”
他话音一落,天婴,星辰,无泽都大惊失色。
而苏眉在旁边轻轻咳了两下。
女娣一言不发带着审视地看着容远,她眼中也露出了克制的惊愕。
容远只是道:“抱歉。”
女娣那双空灵的眉目开始从惊愕变得忧伤无比,然后一滴眼泪从她绝美的脸上慢慢滚落。
然后突然一瞬间,紫光炸裂一般的从女娣身体中迸射出来。
一阵哗啦啦的巨响。
通天一般的锁魂石,一瞬间突然崩塌。碎裂成无数透明的珠子,海浪一般向他们涌来。
苏眉道:“快离开这里!”
说完几人各显神通,逃离锁魂石的晶珠所化成的惊涛骇浪。
然后冲出了这虚空之境的一角。
出来以后,每个人都一头雾水,惊魂未定。
也都看向了谜团的中心——容远。
他守在门口,远远看着虚空之境中紫色的水镜之海,阴霾照在他脸上,看不出他的神色。
最后,只听他悠悠道:“我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这句话更是确定了他与女娣的关系。
他认识女娣。
他转过身看着天婴,帮她脸上沾着的头发别到了耳后,道:“没事,她若了解你,会喜欢上你的。”
他这句没事轻描淡写。
众人却不这么认为,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他是女娣和孤神的儿子!她在女娣的面前说要娶天婴!很明显女娣并不同意!
这些事哪一件挑出来说都不像容远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不仅仅是天婴,就连无泽和星辰都未回过神来。
这时苏眉却向容远跪了下来,行礼道:“参见殿下。”
他话音一落,无泽和星辰终于回过了神。
容远……
若她是女娣的儿子,那他便是孤神之子!
也就是说,容远如今是这三界最正统的血脉!
天婴看向容远,却见他眼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