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他赞歌听多了,听听批评也是好的。
众人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饕餮对着烛比的气还未撒完,居然容远又来了。
他来时饕餮神色才稍有缓和,以为他会传来什么关于战事的好消息。
谁知道他开口就向饕餮要女人。
他这一开口,众妖下颚都快掉了下来。
饕餮大怒,所有妖都不敢吭声,天婴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吞着口水。
就连烛比都僵硬地将脖子扭了过去看向了容远,饕餮一张脸则是五彩斑斓,他怒极反笑。
“很好,很好,你说说想要谁?”
众妖又好奇又心惊又刺激,什么女人能让大祭司这大半夜的跑到饕餮床榻上来要人?
这些妖妃把目光移到了天婴身上,毕竟早上两人在星月湖中有这么一个令饕餮“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难不成……
本抓着鲛纱帐不想进去也不敢出来的天婴,这时候默默地踏了进去,默默地将鲛纱帐放了下来,背对着容远,假装自己隐身。
怎么可能是自己?
容远是这世间最会拿捏人心的存在,就算他刚才没有听到里面饕餮对烛比的咆哮,也很清楚在饕餮口中抢食是什么结果。
今日饕餮宣自己侍寝的原因以容远的聪慧怕是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他何必来触这个霉头。
至于到底什么女人能让容远这般?想来想去也只有星辰公主一人了。
直到感觉不仅那些喜爱八卦的妖妃,就连饕餮都将目光移向了自己。
她觉得背后凉凉的,她缓缓转身,发现他们都看自己是因为容远。
她睁大了眼:你看我做什么?
然后她拼命小幅度地摆手,恨不得与他立刻马上撇清关系。
容远似是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目光深了一些,刚才面上还挂着的那份虚伪的笑意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她道:“别摆手,就你。”
天婴嘴唇张开,若不是太多人在她真的很想吞下自己的拳头。
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说五味成杂,还是感觉晴天霹雳。
也不知道容远是想救他,还是想害她。
果然,饕餮三步跨作两步冲下了床榻,去拿自己的大刀。
天婴哐啷一下跪在塌上,“大王饶命,臣妾是清白的啊!”
饕餮必然不会轻易砍了容远,容远也不会束手就擒地等他来砍,要砍肯定是拿自己这个小妖开刀。
容远看向天婴,目光带着几分嘲讽与不悦。
清白?
她既然说自己是重生,那前世的事必然一清二楚,当时一次次把自己扑倒,信誓旦旦要和自己圆房,现在却想撇得一干二净?
天婴却完全不这么想,她觉得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饕餮举起大刀,刀风果然朝天婴面门一扫,容远使出了一个类似于金钟罩的法咒挡在了天婴的面前。
电光石火四起,天婴用袖子挡住溅出的火花。
饕餮可谓是怒发冲冠,反手劈向容远,怒喝道:“你找死!”
容远面对刀风面不改色:“大王,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孤神的意思。”
饕餮刀顿在空中,停在容远那张俊美脸的咫尺之前,“什么?”
一旁本是灰溜溜的烛比此刻幸灾乐祸地看向容远,似在嘲讽:你的借口能再荒谬一些?
容远:“由于烛比将军失职,穷奇十万大军已经过境直逼九重天。”
烛比本是幸灾乐祸的脸一黑,被踩到痛处的他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但是偏偏自己只能憋着。
心想世人都说容远雅量,这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睚眦必报了?
饕餮:“这跟你要这兔妖有什么关系?”
容远更正道:“是孤神要她。孤神要她去为大王祈福,这场大战便能旗开得胜。”
饕餮放下了举起的刀,“什么?”
烛比大怒:“本将军便可逼退穷奇!还需你来跟我抢功?”
容远:“试问大将军准备用多少兵马?”
烛比语塞,他不好意思说出五十万大军这事,但是没有这个数量他着实没有信心真的能逼退穷奇。
心中暗骂这厮阴险狡猾,直戳痛点。
容远不再理会烛比,继续对饕餮道:“若她能为大王去孤神殿祈福,只需二十万兵马,孤神便能让大王得胜。”
烛比想反驳,二十万战穷奇,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但是转念一想,容远不会拿孤神/的名义开玩笑,如果要是二十万赶不走穷奇,就证明他的话并不准确,从此没谁会再相信他的鬼话。
容远犯不着用自己的一世英名犯险。
天婴也不太清楚穷奇具体多厉害,但是她隐约记得这一战烛比被送回来时只剩一张蛟皮,据说是被穷奇活剥的,死相惨烈。
容远要改变这一切?让烛比赢?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又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饕餮此刻神色阴晴不定,容远这分明就是从他口中抢食,他咽不下这口气,沉着嗓子道,“本王给烛比五十大军,他也能逼退穷奇。”
烛比听了大喜,然而容远淡淡道:“大王,打仗烧的不止是将士的尸骨,还有辎重,还有国库。”
“战争处处花钱,首先粮草,妖族不辟谷,五十万妖军一天要食用多少粮食,多少兽肉?”
“再说战备,将士的灵器需要多少灵石?磨损了要修补,坏了要重铸,这也需要灵石。”
“再说到伤亡,受伤后服用的灵草也是一笔巨大支出,若是将士战亡,家属不得不安抚,如何安抚?还是灵石。”
一边说容远一边看了一圈饕餮华丽的卧房,“若是战事拖久了,大王这些宝贝可能也要用来充国库……”
饕餮突然紧张起来。
容远笑道:“若是二十万就不一样了,预算减去一半有多,自然也动不了大王您的灵宝。”
一句话让饕餮的脸色由阴转晴,“真的?二十万真的够?”
容远:“大王可以不相信容远,但不可不相信孤神。”
饕餮看向了一旁看起来几分傻气又天真的天婴,她又白又嫩,突然有些割舍不下,“也行,不过过了今夜再说。”
容远:“向来只有处子才能近身孤神。”
饕餮沉默了……
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惯例却是如此,他惋惜地看了一眼天婴,又叹了口气,道:“爱妃,你就代替本王好好去向孤神祈福吧。”
天婴:“……”
饕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天婴:“……”
她歪着脑袋看向了容远,这家伙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让她不得不佩服。
饕餮贪婪爱财,他句句话都直戳他的命脉。
此刻容远的目光依然淡薄,只是悠悠地看着自己,见自己依然不动,渐渐地他目光中有些不耐。
双面妖看着愣着的天婴,“哎呀,你这小妖是不是舍不得大王啊?”
天婴:“啊?啊……是,我舍不得大王。”
这时容远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转身独自向门外走去。
双面妖很是欣慰擦着泪对饕餮道:“大王,这小妖对大王的一片痴心,哎,真是懂事啊……下官当初真是没看错人。”
饕餮也有一些惋惜,但是想到他能够省下来的三十万战备和军资,生怕她耽搁了给自己祈福的时间,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让双面妖将天婴打包送上了容远的仙撵,就连鞋子都是后面才送上去的。
天婴坐在容远的对面,他合着双眼在养神。
天婴坐得很笔直,虽然对方收住了仙力,但她还是感到了他极强的压迫感。
他今日穿的白袍上带着银纹,反射着月亮的光辉,显得他更加孤冷。
她正在打量他时,没有想到车突然动了,她一个惯力往前一倾,眼看就要扑在他腿上。
急中生智的她急忙伸直了手臂,避免自己向他压下去。
于是便成了现在自己两只手按在了他胸膛上的姿势。
其实这比起扑进他怀里好很多,但是无奈对方是容远。
她这个行为,这个姿势,显得自己有些猥琐。
毕竟今生两人只算得上半个陌生人。
她不想像前世那样装什么风情万种,只想尽量让自己端庄正经,“抱歉,我是怕压在你身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让自己收手的动作尽量从容,稳住了身体准备坐回去。
容远缓缓睁开眼,“是么?”
他话音一落,仙撵又是一晃,天婴跟着一晃。
他抬起手按在了自己身前稳住了晃动的身体。
天婴近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前那只修长的手。
红气慢慢从脖子蔓延到了脑门。
他缓缓道:“我也是怕你压在我身上,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天婴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世人皆道大祭司容远雅量,谁又知道他有时候简直是个锱铢必较的狗逼!
她直楞楞看着那只手,他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自己前胸直接被他按得变了形。
她一张雪白如玉的脸现在变成了红萝卜一般的颜色,她也不管自己到底稳住了没有,紧忙踉踉跄跄地一个后倾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脸惊愕和茫然。
显得娇憨又可爱。
急忙用双手抱住了胸前,离他又远了一些。
容远眼中划过一闪即过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收回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次闭目养神。
天婴心中怒骂:狗逼!狗逼!狗逼!
过了好片刻,天婴仍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救我?”
容远没有回答。
天婴是不太相信什么孤神的意思的,天婴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孤神的意思,是容远他自己的意思。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点,他相信了自己是重生的,觉得也许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未来的信息和启示,帮他趋利避害。
“你相信我是重生的了?”
容远:“相不相信是我的事,其实与你没有关系。”
天婴不明白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但是为了避免被他逼供,还是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以后会发生什么?其实我被你关在房……”她觉得这个形容不太对,改口道:“被你关在兔圈中,也只隐约知道一些大事而已,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
容远打断了她:“我不想知道。”
天婴:“啊?”
容远:“你确定前世和今生一模一样?”
天婴想了想,其实从她开始被捉上九重天开始,就完全不一样的了。
她摇了摇头。
容远:“那我知道又有何用?”
天婴一下子很感慨,也不得不羡慕。
羡慕他的从容,他的淡然,他的无所畏惧。
他掌控一切,掌控未来,掌控着自己的命运,甚至掌控着这个世间的命运,所以他根本不屑从自己口中知道些什么。
这样说来,其实自己是不是重生对他并不重要。
天婴又想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容远:“我若说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你信不信?”
天婴一下子来了火:“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东西了?”
容远:“你自己说的前世是我宠物。”
天婴确实是扯了这么个谎,可即便是宠物,那也不是东西啊。
“宠物怎么能是东西呢?”
容远淡淡道:“在我来说都一样。”
天婴:“……”
她心中有些堵得慌,不想与他这种冷心冷肺的家伙争辩什么。闷闷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容远瞥她一眼,不再说话。
外面明月高照,她坐在容远的仙撵缓缓朝生司阁走去,他坐在自己的对面,闭目养神。
这一幕和前世容远从烛比洞府中救她出来时基本重合。
……
前世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清殿上,她对他一眼万年,第二次见面就是他英雄救美,天婴坐在他车中心中小鹿乱撞,脑中已经将各种情爱话本子过了一百遍。
她当时觉得自己如做梦一般,可是对他又敬又怕,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想找些话跟他说,打破这对她来说有些可怕的安静。
直到她喊到第三个“大人”,他张开眼,“安静些。”
吓得她急忙闭嘴住口,但是眼珠子却还是偷偷地在他身上转来转去,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
而如今,天婴与他一起,只剩了一颗空荡荡的心。她抱着自己贴着车壁,垂眼看着地上。
容远闭上了眼,突然,脑中出现了新的回忆。
这一次即便不需要睡觉,回忆也涌上脑海。
……
他发现了她身上的草种,将她从烛比洞府救了出来,当时救她比这一次,代价小了许多。
她当时穿的衣服比这一世蟠桃宴时还要不看入目,身上还有一道道红痕,他看不下去,扔了自己的大氅给她遮掩。
那时候她十分欣喜。
她一上车就不安静,没有那种劫后重生的恐惧,像是根本不知道若是自己不去救她,她在烛比哪里会遭遇什么。
她用一双眼睛上上下下不断地看自己。
容远早已经习惯了各种目光,那是这双眼睛纯然得他有些不适应,于是他闭上了眼。
但是她居然没多久就开始自说自话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大人,谢谢你救了我,我是桃源村的一只兔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我就成形了,然后我就被捉上了九重天……”
“大人,我其实在三清殿上见过您,但是我站在很后面……”
“大人……”
自己喜欢安静,于是睁开眼冷冷道:“安静。”
……
回忆戛然而止,这是容远第一次在没有入梦的情况下想起了和她的“过去”。
也许是因为相似和接近重叠的过去。
而此刻她抱着自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安静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妖精。
容远这么淡淡看向她,既然一瞬间觉得有些过于安静。
终于,她突然坐直了身体,撑起了脑袋,“大人……”
容远喜欢安静,可是她此刻开口容远却不觉得烦躁。
天婴:"大人……"
容远却仍没有回答。
世人皆叫自己神君,祭司大人,又或者是神君大人。
只有她从始至终都叫自己大人,而那一声声大人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气。
听起来缠绵婉转,与别人都不同。
甚是好听。
她在星月湖时不愿意叫,现在让她多喊两声也无妨。
天婴想起上一世自己多说了两句话就被他叫安静,应是觉得自己呱噪,叫了两声他不回答,也就不再做声。
容远见她安静下来,开口道:“你说。”
天婴有些诧异容远与前世不同的态度,但还是开口,“大人,我没拿我的蟠桃。”
容远依然闭着眼,天婴也从他的微表情中看不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麻烦,但是天婴心里估摸着他必然这么想。
但她舍不得她的蟠桃,"我可以回去拿吗?"
“可以。”
她不想那么顺利,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这时候容远缓缓睁开眼,悠悠道:“顺便把我大氅拿了。”
听到大氅两个字,本是晕晕乎乎的天婴突然心一沉。
她早就将那被她占了蟠桃毛,在泥地里拖了一遭,然后还病糊涂的她泼了一碗药的大氅忘得一干二净。
容远那个看到那大氅,怕是会原地爆炸。
“劳烦大人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还是改天我自己来取吧。”她随意搪塞道。
“不劳烦。”容远声音就和这月色一般微凉,听似没有什么情绪,却一句话把天婴给堵住了。
天婴想起了前世。
……
前世他从烛比洞府救了自己,那时候自己穿得衣仅遮体,他给了自己一件大氅掩体,那时候自己满心感激,将大氅洗干净还给他时,他居然命青风把那大氅扔了。
现在怎么又逼着自己将它取回去,还要自己将它洗干净。
想来想去,可能这件祭袍比较珍贵吧。
天婴再三思量,还是舍不得那颗蟠桃,只能让容远随着自己去了后院。
天婴进了院子,本是将她送上仙撵的两位宫娥这床都还没有睡热,天婴就回来了。
她们一个个揉着眼睛,“怎么这么快?”
不会是侍候得不好,被赶回来了吧!
但一看仙撵并不是去的那一辆,虽然没任何装饰,但是却怎么都觉得比去的那辆还要讲究雅致许多。
看来也不像是惹怒了大王的样子。
甚至可能高升了。
宫娥们迎了上去,在看见天婴身后那修长挺拔俊美过人的白衣男子之时,一个个张大了嘴。
“这是谁啊?”
“是孤神殿大祭司容远神君!”
听到大祭司宫娥纷纷跪下。
大祭司怎么会来这里?
对于这位仙族的神君,她们这些小妖是又敬又怕,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毕竟他传说很多,却又鲜少出现。
就连她们都是在画册之上看到过的画而已,第一次见他真身。
心中都也都不禁感慨原来仙资玉体是这么个意思,着实是让这些努力修行才能化形的妖们好生羡慕。
也难怪妖精仙女们前赴后继。
这般好看谁不动心?
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又自带威仪,让人觉得不敢亵渎,难以接近。
可是,可是,大祭司怎么会护送天婴回来?
难不成是大王吩咐的?
这么看来天婴真的是高升了!
这是何等殊荣!
天婴哪里知道这两个妖娥心中想了那么多幺蛾子。
进房后她先是在枕头下找到了一串钥匙,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柜前的锁,然后又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带锁的箱子,然后又开了一个箱子。
容远很怡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天婴了解他这些小动作,第一、他此刻遇到了棘手的事,第二、他不耐烦,第三、他很生气。
这时候自然是第二种。
天婴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后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桃子,将它放进了袖口,她拖着步伐朝墙角走去,准备伸手去拾那件她都不太愿意去碰的衣服时,不敢回头去看容远的脸色。
她可以感觉得到整个房间温度在下降,并非自己的错觉,是真真切切地在变冷。
然后那让她觉得窒息的仙力也再次席卷而来。
她略带几分嫌弃地抱着那团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容远。
他姿势依然怡然,但是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继续转着扳指。
很明显,这时候是第三种。
很寂静,寂静得能听见院子里的虫鸣声,一长一短,还有风吹菜叶的声音,沙沙沙沙。
平时天婴觉得悦耳的声音现在都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容远看到了那件不堪入目的衣衫,眉头渐渐蹙起。
他生来爱洁成癖,接近他的人都知道,不会去触他的逆鳞。
自己的物品被糟践到这一步,怕也是头一遭的事。
他幽幽地看向天婴。
冰冷的目光带着审视,语气中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隐怒:“我脾气并不好。”
天婴一听,生气了。
她抱着那团脏衣服走到他跟前,对着他道:“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哪里看得出自己脾气好了?”
容远转动扳指的手突然一顿:“……”
天婴继续道:“你这脾气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相当糟糕。”
他一生顺风顺水,连饕餮都要顺着他几分,更不要说对他言听计从的青风苏眉,还有那些为了他前赴后继的女人。
这优越的一切铸就了他骄傲,冷漠,没有同理心的性格。
他并不会勃然大怒,但是总有一百个方法让惹怒他的人难过,前世她尝够了。
可这一生,她凭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她看着手中大氅:“我根本不想要你的大氅,是你硬塞给我的,根本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
容远冷冷看着她,“所以便可肆意践踏?”
天婴想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就如当初自己将一颗真心捧给了他,他何尝不是这般的践踏,他却从来不曾认为这样不对过。
果然,现在换在了他自己身上,还仅仅只是一件衣服,他都因此动怒,可见妖说得对,仙真的都是双标虚伪且自私的。
天婴又偏开头冷笑了一声:“这不就是你最擅长做的事吗?”
容远一双琥珀色如同风雨欲来的海面,暗涛汹涌。
天婴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继续一气呵成的道:“望你认清楚自己,你自私,虚伪,冷酷……”
然后她想了想,想了想,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无耻。”
大祭司赞歌想必是听惯了,听听批评也是有利于他的畸形心理扭正的。
天婴一口气说完不去看容远的表情。
说完这番话,她心里舒坦了许多,她是草种容器,容远不会杀了自己,而以容远之尊,还不至于真的放下身段来打自己。
他能对自己做的不过是转身而去的冷漠。
是前世她最怕,也是他最擅长的惩罚。
可是今生,她巴不得他早点滚。
她一气呵成说完这些话后,把那大氅往地上狠狠一砸,然后拍了拍手,对着坐着容远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