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石村，阿瑟的家乡
三石村的村民一直以来都是靠开采铁矿石、火矿石还有源晶石讨生活的。
铁素来是用途广泛的金属，火矿质地稳定但运到大城镇后经过炼金术师的提纯会变成极易燃烧的矿火，源晶石打磨后晶莹剔透有各种颜色，对老百姓而言除了漂亮外没什么作用，但达官贵人们就是喜欢源晶制品，宫里更是每年都会购进大批量的源晶，几乎可以说是三石村开采出多少源晶都不愁没人收购。
所以三石村还挺富裕的，但凡家里有可以下矿的壮男，那基本就不愁吃喝。
然而吝啬的卢肯给自己外甥添燕麦粥时的神情却极其肉痛。
其实真不是他吝啬，如果只是管外甥一口饭就算了，偏偏他那个本该跟着部队混饭吃的外甥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六个半大的娃娃。
他家里以前也就小两口加两个娃四张嘴吃饭，现在突然变成十一张嘴，他没把人赶走已经是看在自己不久前刚离世的妹妹情分上帮衬了。
一屋子里全是唏哩呼噜嗦粥的声音，吝啬的卢肯听着这声音心烦，干脆出去院子里喝风望天。
他也有自己的算计，这村子里叫卢肯的太多了，村东头的卢肯、诚实的卢肯、小气鬼卢肯。
他运气不好，轮到他的时候不知道谁带了头喊了声吝啬的卢肯，这就成他名字了。
自己这外甥啥也不是，他爹当兵不知道死哪儿了，这孩子身子骨又弱，只能一天到晚在酒馆打杂刷刷盘子炖炖东西，但凡家里有个能下矿的男人自家妹妹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自从外甥被抓壮丁带走后，自己这妹妹是茶饭不思天天往上头闹，闹得最凶的一次官兵们把她按住就是当做刁民处理恶狠狠地打了四十杀威棒。等自己把她带回家时已经回天乏术，没多久就走了。
“死鬼，你赶紧给我把他们赶走，本来今年冬天还能吃上肉的，这些饿死鬼一来，黑粥都没得吃！”吝啬卢肯的老婆气鼓鼓地跑出来跟着喝风。
吝啬卢肯叹了口气：“那再怎么说也是我外甥，他现在就我这一个亲人了，我要是把他赶走，他能去哪？”
“他是你亲人？你亲儿子亲闺女流的就不是你的血？你见不得他阿瑟·阿尔瓦挨饿，见得你家悠悠和杉杉挨饿？”
“妇人之见，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讲。”吝啬卢肯从躺椅上起来扶着老婆坐下，边揉肩边说好话。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嘴上不依不饶，但被自家男人这么一哄，女人心里的气还是消了些。
“你也知道他姓阿尔瓦，这是他爷爷玩命挣来的，大军官贵族老爷亲口封的，知道什么意思吗？忠诚，是忠诚啊，你想想我吝啬卢肯这几十年因为名字吃了多少亏？他爸爸不知道死哪儿了，妈妈前脚刚走，我要是把他过继到膝下，那我也可以是卢肯·阿尔瓦，咱们儿女也沾光，悠悠·阿尔瓦、杉杉·阿尔瓦，你说好听不好听？”
女人脸上突然有了喜色，这名字可是身份的象征，不说别的，村东头那个忠诚的卢肯，干活不如自家男人勤快、说话吞吞吐吐笨笨蠢蠢的，但就因为名字里带个忠诚，镇上人下来村里收矿都喜欢找他当中介。
“你说的有道理啊，要是真能把小阿瑟过继来，等咱们孩子长大了也到镇上做生意去，那些商人可有钱了。”女人赶紧起来又把自己男人扶到椅子上给他捏肩。
“还是我男人聪明，有远见。嘿嘿，忠诚的诺诺和杉杉，真好听。”虽然肚子里空空如也，但女人脸上笑的跟吃了甜甜的贵妇蛋糕一样。
被妻子一捧，吝啬卢肯牛鼻子快翘上天：“肤浅，咱们孩子以后冠姓可不是‘忠诚’这种乡亲邻里就能冠的俗话词，那是阿尔瓦！不屈教团的古语词，正经贵族赐的高档姓氏，就算是到蓝玉京做生意这姓氏都有牌面儿！”
“哎对对对，我男人想得最周到了，赶明儿我就上我哥哥那儿借几斗麦子去。”
卢肯夫妇沉浸在日后孩子在王都挣大钱带他们享福的幻想里，阿瑟阿尔瓦站在窗后直摇头。
“娘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不是说过我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吗……”
他本来打算先回家一趟，入伍以来他攒了点钱，把这些钱拿一半给妈妈，剩下那些作为盘缠把歪梁山上带回来的孩子送回家去。
不曾想，他妈妈会和官人起冲突。
“舅舅、舅妈。”阿瑟也走到外面来。
“哟，小阿瑟，你是不是没吃饱？舅妈再去给你拿两个苹果过来，我昨个刚买了两筐秋苹果放地窖，就算到冬天那可都又酥又脆。”
听完卢肯舅舅的计划，舅妈也热情了起来，一门心思想把阿瑟这个小家伙过继到自家门下。
“不用了，收留我们让你们费心了，我这些日子攒了点饷银，舅妈您拿着补贴家用。”阿瑟把一个钱袋递给舅妈。
手在半空中迟疑片刻，卢肯的妻子还是抢过钱袋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我的天呐，不愧是帝国禁军，你这才去几个月啊？一个火夫他们给十七块银币！”
阿瑟面色难看，是啊，半年不到的功夫，他就成了孤儿。
卢肯眼尖，注意到阿瑟的神情变化，朝自家娘们儿胳膊拽了一把。
卢肯老婆意识到失态，可不能为十七块银币葬送了自家孩子的前程：“你是我们外甥，现在妹妹不在，照顾你是我们应该的，咱们是一家人……”
“舅妈，你就把钱收下吧，我妈妈下葬的时候你们也破费过，现在我带着六个人在你家里吃住，开销也大。”
“哎，咱们阿瑟真懂事儿，那舅妈就不和你客气了，不过要我说你带回来那几个拖油瓶是怎么回事啊？和你一个营头给禁军老爷烧饭的？”卢肯老婆眼里都是亮闪闪的银币，有了这些钱，不说整冬都有肉，但起码一个月能开三趟荤，要是买上十只老母鸡，那自家悠悠和杉杉以后天天都有鸡蛋吃。
或者再忍一忍，等到来年开春了赶场能买二十六只鸡仔，等鸡养大了全家都有鸡蛋吃，还能卖一些补贴家里，自家死鬼在矿坑里熬了半辈子，能换点清闲活总比哪天死在矿里强。
“不是，他们……是我欠一位英雄的人情，我以改变与重塑的不屈之神名义发过誓，要送他们回到各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