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尘埃落定
重双木的瞳孔涣散逐渐失去意识，任戈蒙尔笑着直摇头，这有什么卑鄙的，当初帝国禁军以数十倍的力量清剿旧巢群也没见得堂堂正正，液态的火焰给巢群带来毁灭性打击，侥幸逃脱的半熟肉块也被后续的禁军围剿屠灭。
既然是流血等级的冲突，那就不要冒没必要的风险，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主宰控制绞首翼爪蛇松开鞭爪给重双木留口气，然后走上前查看。
血肉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任戈蒙尔扯下一根重双木的指头，嚼骨吸髓闭上眼细细品味。
作为承载主体意识的主宰级机体，这幅躯壳几乎囊括了巢群所有的必要功能以确保巢群覆灭的情形再现时，只要这具躯壳能突出重围那巢群就能继续维系。
除开繁殖、狩猎、统御外自然也包括了分裂池那种提取基因的能力，只是比起功能特化的分裂池，主宰机体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解构。
但如果不提取只是进行简单的观察和比较，一根手指足矣。
分析结束，任戈蒙尔很困惑，重双木是他目前为止所接触的可捕获人类中最强的哪一个。
但在基因层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和普通人有多大区别。
“普通人在翼爪蛇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可这名人类勇士却能同时和多头翼爪蛇周旋造成伤亡，数据结果，不合理。”
任戈蒙尔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同种生物间天差地别的战力差距，魔法？重双木不具备这种能力，经验？阅历？还是什么以人体为媒介的外部力量的介入？
“需要，更多，观测。”任戈蒙尔凝视着濒死的人类勇士，眼底流过的光意味着他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山脚下，树影挲挲，七个灰头土脸的半大孩子从兽径里蹦出来。他们相互搀扶，最小的那个妹妹只有九岁走不了处处需要腾跃的山石兽道，是阿瑟一路背下来的。
“小莉莉不哭哦，我们已经逃出来了。”阿瑟把小妹妹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自己挤出笑容安慰她，那种被主宰注视的感觉依然包围着他，但他们实在是跑不动。
别说这些之前一直跟着父母生活的孩子，就连他入伍一段日子跟着军队东奔西跑的人都觉得肺快炸裂开。
“那些巢兽没有追我们，大家原地喘口气儿，我们等等重教头。”阿瑟让这些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先休息，而他的眼睛则一直盯着他们走的兽径。
“阿瑟哥哥，重叔叔……重叔叔他是不是被吃掉了，哇哇……”莉莉抽噎着大哭起来。
重教头死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是知道的，不只是阿瑟一个人看到重教头被怪物死死咬住撕下一条胳膊的场面。
但他们一直都还抱有幻想，幻想着重大人提着棍棒大摇大摆走下山来。
“哈哈哈哈，孩子们，那些怪兽全都不是我豹子头重双木的对手，我一棒一个把它们通通打死，走！我带你们回家！”幻想中的重大人对他们说出这句话。
他们都好想听到这句话啊，好想有一个人带他们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
嘶嘶声从兽径里传出来，七人不禁头皮一冷屏住呼吸，万幸的是从里面窜出来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蛇，而不是那些嗜血的怪兽。
但这一吓让他们不敢再等了。
“阿瑟哥，我们走吧。”另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儿走到阿瑟身边，一路上他沉默寡言，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话，他尽可能让自己说话显得稳重些，然而腿还是抖个不停。
“跑，往西边跑。”那是阿瑟的家，他想到了哪里再从长打算。
因为那条蛇的惊吓，孩子们也不喘不累了，一个劲儿撒丫子跑路。
歪梁山屠杀后不久，空中下起瓢泼大雨，路面被冲刷得稀烂泥泞。
三个小时后，天色微微亮起，那兽径中一个独臂男人弓着腰似蹲似爬地钻了出来，十分地狼狈。
他瘫坐在之前莉莉坐着的石头上，脑中还回想着方才醒来时的地狱场景，没有被感染变成亡灵的尸体被堆积成小山，怪兽们围着小山进食。
那些怪兽好像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被丢弃在尸堆里做肉食。
它们进食的时候非常专注，自己才得以蹑手蹑脚地从那个怪物窝里跑出来。
不多时，重双木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要去找那些孩子们，失血过多神志恍惚的他摇摇晃晃地朝着东边走去。
山上寨子聚义堂内，任戈蒙尔徐徐睁开眼睛，他刚才在观测重双木的感知系统。
他分出了一点点灵质感染了这个人类勇士，就像感染阿瑟一样，这些灵质会在宿主的体内随着宿主的呼吸而呼吸，成长而成长，并回馈给主宰者宿主的生命是以何种形式运作的。
甚至当灵质成长得足够茁壮，任戈蒙尔便能影响乃至驱役宿主如同驱役巢兽。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因奴隶逃跑暴怒的任戈蒙尔并没有去抓捕阿瑟·阿尔瓦，奴隶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摆脱他的束缚，而从重双木哪里得到灵感的任戈蒙尔现在很好奇，不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生命轨迹，他要了解人类。
“这屋子，很舒服。”任戈蒙尔突然说话，被留下来的育母们如闻惊雷，战战兢兢地放下手里的食物规规矩矩地面朝主宰跪坐着。
山上的风很冷，但石瓦结构的聚义堂里确实还算暖和，装潢方面歪梁的土包子们也是尽己所能穷尽物欲，用抢来的宝石黄金点缀厅堂。
比起以前闷热潮湿到处是霉味儿的山洞可好太多。
但育母们不这么想，这些女孩看到的是断裂的家具、破碎的碗盏，血腥的怪物几乎杀光了所有人。
一开始的时候被蛇怪们围绕保护的她们动都不敢动一下，任戈蒙尔感觉到她们的紧张后觉得这样会妨碍肚子里的胎儿发育所以让翼爪蛇们通通出去。
安静许久，误以为在观测阿瑟和重双木的少年睡着了，育母少女们才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食物开始吃。
歪梁的土匪没怎么给她们吃过东西，一天一碗稀粥是缓解不了什么饥饿感的。
看她们开始吃饭，任戈蒙尔放下心来想唠唠，谁知自己随口一句话这些奴隶又不敢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