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经过一番简单变装, 手中的便利袋也换了个logo，公野圣良压着帽檐，一路畅行无阻地走出了商场。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和降谷零约定好了分开出来。
监视的视线这次并没有出现。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和身上打眼的特征, 刻意挑在人多的路径走, 擦肩而过的行人们也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投向他。
直到走出街口、看见诸伏景光站在便利店路灯下的身影, 公野圣良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他用系统地图检查过四周，在一众代表路人的无害白色光芒中，边缘处一颗警报红点格外突兀。他脚步一滞, 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就见那颗微弱的红点小幅度移动了两圈，闪烁着离开了地图的范围。
没什么用的功能让他确定了一点——的确有人在不怀好意地跟踪他。
虽然现在已经甩掉了, 但余悸未消, 公野圣良拉着诸伏景光走进便利店时还警觉地往身后探了探。
见到他这副表现，本来还因他的新装扮有些诧异的诸伏景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很配合地默不作声, 反过来牵着人的手来到了货架之后。
等到从玻璃窗外看两人的身形完全被遮蔽，他才敛起目光，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zero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我们分开了，零大概晚几分钟过来。”
公野圣良简单讲述了商场有人跟踪的猜测, 在说完降谷零帮他变装后顿了顿, 为缓解气氛笑了笑, 感慨道：“没想到反侦察课这么早就能派上用处, 看来上课还是要认真听才行。”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角。
“抱歉, 我应该跟你们一起过去。”他的声音有些低, 压着不易觉察的淡淡懊恼, 但很快他便掩下这份情绪，认真问道，“要不要去商场调取监控？”
不待公野圣良回答，他自顾自继续推算，“要报警吗？我出来时带了学生证，如果亮出警校生的身份，商场安保部应该会同意。说被人跟踪太过主观，并且我们没有证据，那就说丢了东西如何？只要那一段时间和范围的监控的话，交涉起来应该会容易一点。”
诸伏景光回过神，上挑的凤眼神色认真：“等zero回来，我们一起过去。”
公野圣良一开始的表情：●v●？
听到后面他的表情：Σ(°ロ°)Σ
“景、景光！”
他不得不制止对方，犹豫一瞬，还是小声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公野圣良欲言又止。
他自己清楚这不是错觉，可系统的存在不能告诉别人，就像诸伏景光分析的，跟踪一事根本没有证据，在别人眼中很有可能就是他神经过敏。
但不管是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听到了他的话后都没有怀疑他，而是以重视得简直过了头的态度肃然以待。
这让公野圣良内心涌上暖意之余，多少有点心虚。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当黑手党的时候被跟踪习惯了，以至于现在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等等——反应不对劲的人难道是他？！
得出这个结果，公野圣良大为震撼。他沉默反思了三秒，对诸伏景光扬起笑容，“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吧。”然后忘掉这事洗洗睡吧！
诸伏景光一怔，思绪滑向截然相反的一端。
“……没错，”他缓缓点了点头，眉间皱起的弧度未减，“犯人可能还藏在商场里面，现在回去很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定他还有同伙。”
公野圣良：“……”
景光毕业后一定会是个认真负责的模范人民公仆。
他们的手刚刚牵在一起，谈话时还没放开。公野圣良无奈地握紧手指，保持着十指相交的姿势伸到诸伏景光面前晃了晃。
觉察到手上收紧的触感，黑发青年快速分析的大脑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时间短暂忘却了烦恼和对未来的忧虑，直直对上一双清澈的、微微弯起的鎏金色眼睛。
“景光，”那双眼睛的独特拥有者又重复了一遍，“不用担心。”
“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嗯，警察。”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在说到“警察”时公野圣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他露出一缕笑，“作为警察，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诸伏景光眸光颤了颤。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用更紧的力度回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的神经刚才过于紧绷了。”黑发青年的语气重新归于温和，湛蓝的眼眸中染上星星点点的无奈笑意，“yuki好像很容易遇到居心不良的恶人。”
“诶，”公野圣良一呆，“有吗？”
他苦思冥想，发现可用的范例太少，从中竟难以挑出几个正常的普通人来反驳。
公野圣良只好用魔法打败魔法，“但我也遇上了很多温柔的人。”说到这里，他笑眼一弯，拉长声音，“景光就很温柔。”
绝不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从小到大别人对他的印象无外乎这几个词。温柔，往好了说是善良体贴、待人耐心温和，往坏了说就是心慈面软、难以独当一面。
诸伏景光本以为他都听习惯了这些说词，但这一刻他忽然明了，哪怕是相同的字眼，不同的人说出来竟有如此大的差异。
温柔……吗。
他垂下眼，视线安静地落在两人相扣的指缝间。
曲线起伏贴合，未被灯光照到的狭隙阴影由浅逐深，如同一桩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
……这样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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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校后，公野圣良拜托系统调取了当时的监控，但好像做了伪装的不只他一人，在客流量不小的商场中靠视线找人实在有点难度。
遭人跟踪的意外事件暂时告一段落，警校毕业将近，公野圣良在烦恼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租的公寓，不让养宠物。
毕业后警视厅会统一分配宿舍，但当警察时有突发情况，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连续加班几天，跟每日按部就班的警校生生活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新邻居会是什么人、能不能接受公寓有猫……
思前想后，公野圣良决定自己找公寓住。
他本来已经找好了几家，就差亲自和中介看房时，却收到了此前从未联系过的远房亲戚的简讯，内容大意是帮他定好了住处，等一毕业就可以搬过去，底下附带地址和联系方式。
公野圣良当时就婉拒了，回复对方他自己也在找房，以及入职发薪水后便不再需要资助、想报答亲戚云云。
没过几秒对面又发来一条，这次目的更明确，直说公寓租金已经交过了，一番心意希望他不要嫌弃。
公野圣良：……怎么感觉这位远房亲戚像是个发布任务的npc。
他只好谢过对方收下好意，加上了公寓中介的联系方式。
新公寓样样都好，唯独入住手册上最后一点“不允许饲养宠物”让公野圣良遭遇重创。
得知签好协议的租金不能退之后，那几天他撸猫的动作都充满了忧伤。
一边是昂贵的租金和亲戚的心意，一边是培养出深厚感情的猫咪，实在是很让人心痛的选择题。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松田阵平在听到他的烦恼后噗嗤笑出了声。
午后的阳光暖融明亮，带着点令人昏昏欲睡的魔力，穿过玻璃窗落在和机械玩具老鼠酣战的白色猫咪身上。
花子如今四个月大，正是长身体的换毛期，公野圣良每天晚课后回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满屋乱飞的猫毛。幸好他们这一期已经是成熟的警校生了，教官不会来突击检查内务，不然鬼冢教官一进屋吃一嘴猫毛的画面真的很难想象。
猫咪褪掉蓝膜的眼珠是更为通透漂亮的湛蓝色，看着和景光更像一家人了。六人有时候会来公野圣良的寝室聚众撸猫，在一众试图诱拐小猫咪的可疑男子中，花子每次都能精准碰瓷诸伏景光，撒娇打滚卖萌一套连招，蹭的后者一身猫毛，洗都洗不掉。
与诸伏景光得到的热情招待完全相反，松田阵平逗猫棒甩得最卖力，但连花子的眼神都没能得到一个。
不对，要是以前的话，看在罐头的份上花子还是会愿意让他撸一撸的。
但自从松田阵平在它成长尴尬期的时候随口吐槽了一句“怎么越长越丑了”——公野圣良及时捂住了花子的耳朵并试图用小鱼干抚平小猫咪心灵的创伤，很可惜失败了——花子很记仇，自那天起后再也不搭理某个卷毛了。
午后阳光暖意熏人，公野圣良把玩具老鼠按了暂停，指着仍笑个不停的松田阵平对猫咪低语：“花子警视，咬他。”
“你怎么教唆警校前辈职场霸凌？”松田阵平从鼻腔里闷笑一声，拉长声音懒洋洋道，“说真的，我觉得你完全没有烦恼的必要。”
“能帮你养猫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忽然端正了七扭八歪的坐姿，黑瞳熠熠闪光，故作神秘又自信满满地指了指自己。
“？”
公野圣良疑惑地朝他身后的墙看过去，“你说景光，他以后是要住宿舍的吧？”
松田阵平等待夸奖的自信表情顿时切换成无语半月眼，“……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故意的。”
公野圣良：“？？？”
“等等等等，”他终于明白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臭臭的卷发青年，“阵平，你确定？”
咱们六个人里花子最不待见的就是你啊！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松田阵平视线飘忽，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我的公寓前几天也找好了，房东说可以养宠物。”
公野圣良还想再问，被他嚷嚷着打断了，“具体怎么回事你就别管了，反正——能照顾花的只有我了吧。”
“你要是想它的话，就多过来看看。”
还在意犹未尽咬玩具的白猫被人一把抱起，这下想无视都难，花子威胁地喵了一声，举起爪子，软乎乎的肉垫却被得寸进尺的卷毛捏住了。
松田阵平嘴角心情颇好地向上勾起，明明是在逗猫，却又像隐藏着什么暗语，“多指教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