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回城路夫妻交心,送郎君公主用情
建安城外两骑并辔行来,左边马背上驮着一个年轻男子,右边马背上驮一个年轻女子。
二人眉头紧锁,似有无限心事。皱眉的女人先开口问道:“夫君,我不想回宫,想跟你一起去打仗。”
在公爹面前安平公主不愿做不懂事的儿媳妇,岳子琪让岳鹏举送她回皇宫并未当面反对,一出军营马上将真实想法告诉丈夫。
“我也不想离开你身边,但战场凶险,你又手无缚鸡之力,愚夫一个没照顾过来,让你遇险悔之无及。”岳鹏举说道,新婚燕尔他确实不想离开妻子,但军令如山,他不得不离开。
“为什么婶婶和各家妹子,她们也无自卫之力,怎么能随军出征,到我就不行?”安平公主秀眉皱的更紧。
“自神都岳家被毁,她们就已没家,只能暂居军中。娘子你不同,你是南梁公主万金之躯,除了我会牵挂你,还有父王、母妃心系着你。若你与我一起行军作战,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父王、母妃交代?”
“不用你交代,我就是不想离开你,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们都要好好的,你在皇宫安心等我来接你。”
“什么时候来接我?”
“等我们打进成汤,找到落脚之地就来。”
“什么时候能打进成汤?”
“快则三数月,慢则……慢则……”岳鹏举说不下去,他不知何时能打进成汤地界。
“如果一辈子打不进成汤,就一辈子都不来接我吗?”
“不会……”问题太过尖锐,岳鹏举不知如何回答。
“带我一起去,我不想在每天扶门等你归来中老去。”
“不行,父帅已下军令,若不能将你平安送回建安,他会军法论处。”
“父帅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回建安?”
“父帅不想你以身犯险。”岳鹏举没敢说她的安全关系到南梁与岳家军的合作,怕她会认为自己是政治联姻的筹码。
“父帅就不担心两位婶子与各家妹子以身犯险?”
“也担心,可除了留在军中他们无处可去。”
“可让她们也留在建安。”
“只怕不行。”
“为何不行?”
“她们没有谋生能力,留在建安只怕难以活命。”
“我让父王接济。”
“父王帮岳家军已很多,父帅怎好再麻烦他。”岳鹏举没敢直言将岳家女眷留在建安怕南梁王拿她们作质掣肘岳家军。
毕竟南梁王是自己老丈人,在妻子面前说老丈人的不是,只会让大家尴尬。
“唉!我要不是公主就好了!”安平公主一声轻叹,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
“为什么?”岳鹏举不知所措。
“如果我不是公主,父帅也就不会为我劳神。”安平公主不傻,岳鹏举不说她也能猜到岳子琪将她送回建安还有别的目的。
“尽说傻话,你若不是公主,不生在建安,哪天不去看望母妃,我又去何处遇你?又如何与你白首相守?”
“就为你一句白首相守,我等你到地老天荒也值了。”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骗我?”
“不骗你!”
“拉钩!”安平公主弯起小拇指戳到岳鹏举面前。
岳鹏举一愕,他没想到公主已为人妇还童心未泯,很快恢复正常伸出小拇指与她勾在一起。
二人就这样小指相扣,一路走进皇宫,再没说过一句话。
进宫当天,二人同住一室,一夜缠绵难舍难分。第二天晚上,岳鹏举借口陪萧道成喝酒不愿同住,他怕告别的时候安平公主泪盈双目,让他心碎。
翌日,天未亮,岳鹏举便整装出宫。走到宫门天已大亮,看见公主领着四个宫女在门外候他,惊道:“公主起得也太早了些。”
“驸马爷你也太狠了些?想不辞而别,若非公主殿下有先见之明来此堵你,岂不让你得逞。”翠娥嘴不饶人直斥其非。
岳鹏举甚是羞愧,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翠娥,不可胡言,驸马不告而别,只是不忍本宫伤心罢了。”安平公主帮岳鹏举说话。
羞得他更无地自容,拱手回道:“不怪翠娥,是我行事有失磊落。”
“夫君此去前途多艰,妾身为你做一身新战袍,愿它帮你遮弓矢,挡枪戟护夫君周全。”安平公主说罢,从身后宫女捧的盘子中取过一件战袍递给翠娥,让她交到岳鹏举手中。
“驸马爷,这件战袍是公主昨夜挑灯夜战,一针一线缝成,此去千里有各色美女宫娥,万花丛中过时莫忘公主对你一片真情。”翠娥将战袍递给岳鹏举时说道。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岳鹏举暗自感激,遂接过战袍抱在怀中说道:“鹏举今生不敢或忘公主一片深情。”
“这里还有一个平安锁送予驸马,愿它保佑驸马‘万箭丛中过,片羽不沾身’。”公主又回身从托盘里取过一块纯银长命锁给翠娥,让她递给岳鹏举。
“驸马爷,公主盼你早日归来,续琴瑟之音,共鸾凤和鸣。”翠娥递上长命锁的同时,将安平公主的心声一并说给岳鹏举听。
“战罢即归,不敢有负。”岳鹏举恭敬接过,放进怀里。
“最后还有一个荷包送给夫君,包是凡物,里面装的是红豆,望夫君走千里,胜百战不忘红豆之约。”安平公主从盘里取过荷包递给翠娥让她转交。
“驸马爷,红豆长于南梁国,因其形如红心,历来是年轻男女示爱的信物。公主装几粒红豆给您,是希望您闲时睹物思人,不要忘了等在深宫的公主殿下。”翠娥说完将装红豆的荷包递给岳鹏举。
荷包是用红色与金色丝线为主,辅以其它各色绣成心形,正面绣一对戏水的鸳鸯,背面绣一个金色的心字。
岳鹏举接过,放在胸前捂了良久才说道:“娘子的话我已牢记在心,誓死不负。”
说罢,又在身上一通乱摸,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安平公主道:“此心如铁,情比金坚。”
“早些归来。”安平公主接过匕首贴身收藏。
“一定!”岳鹏举猛转身向外走去,他不敢再待下去,多待一分钟,怕自己狠不下心离开。
“我再送你一段!”安平公主追上两步。
“不……”岳鹏举回头看见公主双目蕴满期待,后面的用字说不出口,点点头默认再让她送一段。
出宫门马弁早牵来战马,岳鹏举接过缰绳拉着马,陪着公主默默前行。
行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建安城外,再送下去便到军营。岳鹏举忍痛道一声尊重,翻身上马,猛抽一鞭放蹄狂奔。
“早些回来。”身后传来公主的嘱咐声,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回答,再抽一鞭催马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