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岁
顾天周进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扯开身上的绳子，还语重心长的和她说：“麦小姐，您真的那么不喜欢少爷吗？可他没有你，活不过30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少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她说过齐衡没了她活不过30岁这些话，她只知道他遗传到的吸血鬼基因。
“为什么一定是我？”
顾天周笑了笑，说：“你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少爷是真的需要你。”
顾天周带着她到城堡的尽头，摸了摸一面墙，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它偏偏开了，那是一扇暗门。
楼梯往下，极昏暗，她壮了壮胆子跟下去，手扶着墙，顺着往下。
在一扇玻璃门前，有微光，顾天周在门边的一条独立的柱子上输入了一串密码，玻璃门渐渐的移到两边，以此表示欢迎人们的到来。
“麦小姐，进来吧。”顾天周说。
顾天周进入的一瞬间，天花板上镶嵌着的圆灯大亮，照亮了整个宽敞的实验室。
玻璃仪器摆放整齐各式各样，也盛有各色的液体，有两面中药材墙，有面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架子，玻璃质地的。
里面的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透明箱子放着着红色液体的袋子。
“这是哪？”麦璃问。
“少爷的实验室。”
顾天周往那个大架子走去，看着，什么也没做。
麦璃跟着看过去，虽然隔着多层玻璃，但她还是看到了放在架子最顶端的箱子里，里面有个标签标明：第99号样本。
她想起来，那是她一个多月之前献出去的那袋血，那个替她抽血的，好像就是顾天周。
顾天周把两手背在身后，盯着她献的那袋血，说：“第99号样本，是你。这里的每一袋血少爷都喝过，他试了99次，才遇见你。你们是天定的。”
“到了你的这一袋血，少爷本来想不再尝试，后来，被老夫人和齐老爷劝，和他说那是最后一次。所以99号样本是他尝试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成功的那个。”
“少爷吸过你的血吧，以前，他也不受控的吸过别人的，无一例外皆是死亡，只有你能从他的牙下活了过来，而且，没有牙印。你不信的话摸摸他咬过你的地方？”
顾天周语重心长的又一翻话说得她心头一惊，仿佛被人定下了一个“救世主”的身份。
她把手放在脖子上，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仿佛还有。
脖子依旧光滑，没有一丝粗糙，很明显，没有伤口。
“像我这样的没别人了吗？不能找个人替代我吗？”
顾天周摇了摇头，“伴侣生既定，少爷的这辈子，是否只有短短的30年，决定权全在您的手上。”
……
齐衡走后去了书房，把桌上的书推倒摔了一地，用遥控器打开大屏幕，给他的父母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夏月琳。
“阿衡，怎么了？”夏月琳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忽略了齐衡臭着的一张脸。
不过他的脸色从一出生开始时就这样，没有一点的血色，白得病态像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
也不近人情，充满了让人望而却步的危机感，和一种无形的疏离感。
对谁都一样。
“妈！给我翻族谱！我不信了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一个一心想着要逃离他的人，他怎么留？
虽然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对那个女人有好感，喜欢她，但应该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既然她那么不喜欢自己，居然还要讨厌自己到要去寻死的地步，如果有别的机会，他绝对放过她。
既然自己对她有好感，那就应该成全她，还她自由。
而且，他不喜欢强求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女人。
最多他再顶着恶心去尝试接下来的第999个样本。
“啊？”夏月琳难懂。
齐衡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去，低吼道：“她不喜欢我！她现在为了我都要去寻死了！我已经害死太多人了，我是药师，我的使命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以前被我咬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齐鲲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屏幕上显现出了他的脸，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话，脸色不好看，眉头紧皱。
“阿衡，你不是不在意的么？你咬死的只是一些卖身到我们家的女佣而己。”
齐鲲的这段话虽残忍，好像不把女佣当人一样，但这的确是现实，也是齐衡的表现。
齐衡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没有过在意。
但十岁时死于他牙下的那个女孩的样子，他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晰。
她没有什么错，只是打翻了他的食物而已，平平无奇的食物，随处可见的食物，没有生命珍贵。
他那天正在吃他只能感受到味道的食物——猪血。
虽然他有时会吃别的，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但那些东西它们没有味道，无论闻着有多么的香，一到他嘴里就会变得暗淡无味。
齐鲲和夏月琳一开始时不知道他是这样，那时的齐衡也还没有锋利的獠牙。
他们只当这个基因是一个传说。
自从知道齐衡没有味觉了他们才有一丝害怕，怕在他身体里沉睡着这种基因。
他们始终对他怀有希望，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单纯只是以为他天生没有味觉，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后来又知道他只有吃血的时候才有味道，彻底慌了。自发现的那日起，从来没有让他碰过任何与血有关的东西。
他激活他身体里沉睡的基因。
十岁他有猪血吃的那天，他哭着求了夏月琳好久，夏月琳心一软就让家里的保姆给他做了。
可他端着还没吃一口呢，就被小女孩给弄倒了。
“道歉！”他怒吼，声音还有小男孩没有变声的稚嫩。
小女孩当下被吼慌了，那个小女孩当时才6岁。
她“呀呀”的大哭，而周围也没有大人，小女孩不懂事，骂他：“你这什么凶呀！我才不和你道歉呢！”
小齐衡压了压怒气，再说了一次，“给我！道、歉！”
小女孩还是没有，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咿咿呀呀说他，说他居然喝血，是个恶心的人。
齐衡的眼睛突然猛闭了一下，一瞬间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画面。
他咬牙跳下椅子，揪着她的小辫子把她带到了最顶楼的一间小阁楼，他当时还没有住在古堡。
小孩一路被拖着去，头发生疼。
“呀！你要带我去哪？”
十岁的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踢开了门，把小女孩给扔进去，把她的头摁在地上，露出光滑的脖子。
“哥哥！放开我！”
他听到了，没放。
不知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脑中又闪过好多好多只有电视上看到过的咬人吸血的画面。
画面里，人们哀嚎着，披散头发的行凶者没有留情，把自己的脸扑到对方的脖子上。
他们在干嘛呢？小时候的他不知道。
哀嚎的人渐渐失声，脸上的血色全无，重重的倒在地上。
最后一个画面，行凶者抬起头来，面容凶狠，擦着嘴角的血。
很勾人的鲜红色。
真的很勾人。
而小女孩还在叫：“哥哥！放开我！”
他有过一刻想松开她的念头，但在黑暗里他看着那块光滑的肌肤又舍不得。
他的两颗牙齿莫名好痒，无形中有把声音在叫他：齐衡，试试，咬下去，咬下去你将会尝到这个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你不想尝尝有味道的食物吗？
“哥哥！求求你。”
齐衡死死的盯着，说：“别怕妹妹，一会就好了。”
说完，他把牙钉了下去，忽略小姑娘痛苦的叫声，久久的不舍得开口。
“哥……哥哥……我疼。”
他一下被唤回了思绪，松口。她好像快要晕过去了，但齐衡不敢碰她，就让小女孩就这么躺在地上。
小女孩临死前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小手指指着他，说：“你……你是……吸……吸血鬼，你是个怪物。”
“我不是！你活该！谁让你不道歉？你……你快起来，你起来了我原谅你。”
小女孩盯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死后的样子，与画面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