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有光（八）
蛇人在有的地方也被称为蜥蜴人，因为他们的嘴巴里并没有蛇一样的尖牙和毒液，而是长着蜥蜴那样的锯齿牙，脑袋的形状比起蛇来也更像是蜥蜴，但他们的下半身又不像蜥蜴一样长着腿，而是像蛇一样是一个长条，并且背上长着背帆，手指之间还有蹼。
蛇人是不是属于人型生物仍然存在争议，有些人认为他们的智力虽然不高，但好歹能说通用语，也会使用工具和武器，应该算是人型生物的一员。但也有人认为，人型生物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双手双脚，而蛇人并没有脚，所以他们不能算是人形生物。
与其他人型生物比起来，蛇人无论是在速度、力量还是智力上都没有优势，所以数量并不多。一部分蛇人住在海边，在海岸附近搭建巢穴，下海搜寻鱼、贝类和海藻为食。但是论游泳能力和战斗力，他们远不是人鱼族的对手，他们唯一能抗衡人鱼族的地方，就是他们多少还有一点在陆地上移动的能力，因此他们一旦发现人鱼的踪迹，就会立刻逃回岸上。
但是陆地上的人型生物对他们也不友好，因此有的蛇人躲进了别的人型生物不愿意踏足的沼泽地带，他们的鳞片可以有效地防御沼泽里的虫子叮咬，而蛇形的身体可以方便地在淤泥里滑动，这是其他任何人型生物都无法比拟的。
--《萨伦大陆百科全书·人型生物篇》
“我晓得了。”裘娜答应得有些敷衍。
迪洛林又看了眼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兽人，鲍什刻意地跟他们保持了距离，坐在火光几乎无法照亮的角落，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他的弩。
那应该是黑暗教徒为了更好地发挥他的战斗力特意定制的武器，比一般的弩至少大了一倍，□□也是特制的，一共就三支，一支在他射中石巨人的时候损毁了，剩下两支他就寸步不离地带着。
注意到迪洛林正盯着他，兽人识趣地把弩放下了：“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到牢房里待着，记得给我送饭就行。”
“不必了，我相信像你这样具备强烈求生意志的人，是不会在这种无路可逃的地方主动找死的。”迪洛林站了起来，“你们休息吧，我去外面转转。”
既然让村民们住进来是迪洛林提议的，自然要把后续的事情也安排好，他每次回到空间，都会去看看村民们过得如何了，万一他们的生活出现什么问题，他也好及时干预。
距离他们离开双树村只过去了两三天，但对于村民们来说，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住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存粮越来越少，如果这次再弄不到猩红之石，巫妖就只能把村民们“放生”--其实就是扔在大山里头不管了。
迪洛林还是希望事情不要变成那样，毕竟村民们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才会走进这个未知的世界。在这里随处可见他们为新生活所做的努力，不少人已经用石头搭建起了房屋，甚至还尽可能地弄了一些装饰品。
附近的田地也已经整理好，村民们尝试着种下了一些作物，不过因为缺乏光照，这些幼苗看起来蔫头搭脑的很没精神。
犁地建房之类的重体力活大多是由石巨人代劳的，迪洛林见过它在地里劳作的样子，石巨人用巨大的手耙过地面，还会仔细地把石块挑出来堆在一边，干农活的仔细和熟练程度，让迪洛林越发怀疑这个石巨人里面受困的灵魂并不是被他杀死的亡命徒，而是遇害的村民。
他此来正是想确认一下这个猜测，就问村长：“那个石巨人在哪里？”
“哦，你说‘老祖母’啊？在这边，跟我来。”村长把迪洛林带向一个方向。
“老祖母？你们还给它起了外号？”
“是小孩子们先开始这么叫的，小贝蒂最早认出了它，信誓旦旦地说那肯定是她遇害的祖母，因为它不干活的时候总是会看着贝蒂一家。”
这会儿已经是这边的“黄昏”时间，曙光之塔顶部的发光装置自动调低了光亮，周围的东西都只能勉强看清个轮廓。
迪洛林远远的就能听到小孩子玩闹的声音，这些村民们比他更加习惯光线微弱的环境，迪洛林等到靠近了才看清石巨人巨大的身躯，好几个小孩正在石巨人的身上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还不快下来！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断了脖子1村长斥责了一句，孩子们才不情不愿地往下爬，全程石巨人都在用石头大手小心翼翼地护着防止他们跌落。
一个小姑娘在离开之前还大声跟它道别：“祖母再见，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石巨人举起了大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村长见迪洛林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问：“大人，您找‘老祖母’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迪洛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本该解放这个无辜被困的灵魂，可这个石巨人显然帮了村民们很大的忙，村民也并不排斥它的存在，孩子们更是跟这个不死傀儡玩得非常开心，好像真的把它当成了故去的亲人，要是强行将这个不死傀儡消灭的话，只怕给他们带来的只会是悲痛，而非宽慰。
而且接下来需要干的重活还有很多，村民们显然没有足够的劳力，为了让他们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也为了让瘟疫的研究能在曙光之塔顺利地进行下去，还是再让这个不死生物继续存在一段时间吧。
他们在曙光之塔休息了一天两夜，巫妖也没有出现。
亚德莱德在空白的羊皮纸上写着东西，裘娜不断抱怨着无聊，迪洛林教了她一种简单的棋，她就捡了小石块当做棋子跟鲍什玩了起来，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玩得还挺开心。
突然，空间的入口被打开了。
巫妖的脑袋探了进来：“在吗？出来打架了。”
本就严阵以待的迪洛林立刻站了起来，扣上头盔就穿过了入口，棋局快输了的裘娜也赶紧跟上，还刻意地踢乱了棋子。
入口之外是一个天然洞穴，这洞穴简直大到离谱，迪洛林敢打赌就算是把圣都的大教堂整个塞进去也绰绰有余。
在洞穴高处的一道裂隙正好是地下河的出口，喷涌而出的水流在洞壁上形成了一道不大的瀑布，并且在洞穴的底部汇聚成了一个漆黑的深潭。
岩壁上有一些人工开凿的粗糙小路，一直通到洞底的水潭，潭水中央是一条碎石堆起来的通道，尽头伫立着一座雕刻得很粗糙的神像，亚德莱德认出那是蛇人的神祗--众蛇之母哈斯卡。
雕像足有几层楼高，巨大的蛇尾盘绕在岩石基座上，六条手臂中的四条分别做着不同的手势，另外两条把一个雕刻成光晕模样的圆盘捧在胸前，光晕的中心镶嵌着一颗让人无法忽视的红色宝石。
宝石在雕像的衬托下显得非常小，但它发出的红光却照亮了整个洞穴--以及洞穴里数不胜数的蛇人。
现在所有的蛇人都发现了入侵者，他们挥舞着武器，吐着舌头，发出恐吓的嘶叫，不断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面对这压倒性的数量，迪洛林第一反应就是先寻找退路，但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洞穴高处的一段通道，离洞穴的入口不远，洞穴底下的蛇人正在沿着坡道爬上来，而洞穴外的蛇人也被惊动了，已经把通往入口那一段路堵得死死的。
“怎么会这么多？1裘娜一看这阵仗就后悔了，连忙想要缩回曙光之塔里去，但入口已经关闭，她只能一叠声地催促萨博罗亚，“快开门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但巫妖不为所动：“不要慌，跟他们打就是了，蛇人也就比地精厉害一点点而已。”
“但是这么多耶！我们一个人打二十个都不够分啊！何况有的人估计一个都打不过。”裘娜说着很刻意地瞪了眼脸色煞白的亚德莱德。
法师没有反驳，紧张地靠在石壁上，看起来十分无助，他刚才想都没想就跟出来了，现在非常后悔。
好在蛇人没有马上进攻，他们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困惑，用带着嘶嘶声的通用语互相交谈着。
“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个骷髅怎么会动？”
“那个铁块怎么也会动？”
“别管他们是谁，闯进圣地的一定不是好人，把他们也抓了做祭品吧1
“那个浑身毛的可以做祭品吗？”
迪洛林也不想打这种没把握的战斗，他上前一步试图交涉：“我们并不是……”
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反倒把从来没有见过金属盔甲的蛇人吓了一大跳：“怪物！铁会说话！快打死他们1
离他们最近的蛇人扑了上来，迪洛林只好拔剑迎战。
蛇人的武器非常原始，基本上就是木棍、竹棍的尖端绑着兽牙，或者兽骨打磨成的薄片，又或者石头打制的矛尖，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护甲，甚至没有衣服，最多挂着几串草绳串起来的骨珠作为装饰。
这样的战士在迪洛林这个全身板甲、手持重剑的圣骑士面前，根本就毫无战斗力可言，迪洛林一记强力的劈斩，就将冲在最前的蛇人几乎砍成两半。
他如此勇猛，巫妖却反而抱怨起来：“过分了，至少给我留个全尸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