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要有光（五）
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光之女神莱里亚的信徒，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圣光之力，这除了需要虔诚的信仰以外，也要看天赋。
就和魔法天赋一样，有些人稍加引导就能触碰到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有些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始终摸不着门槛。
而且魔法天赋和圣光之力从来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显现，神术与魔法就像是正负两极，大部分人处在中间，有的稍微偏正或者偏负，极正极负的都很少见，又正又负的从来就不曾存在。
不论能不能掌握圣光之力，都可以加入教会，只是职位会有所区别。无法掌握圣光之力的人被称为修士和修女，他们大多在教会里负责一些杂事，但其中也有一些人会担任比较高的职位，比如在图书馆、库房等重要场所任职，甚至能够决定人事升迁。
--《萨伦大陆百科全书·宗教篇》
看样子这家伙也真的是饿狠了，连骨头都一起吞了下去。
小小的一个鸡腿显然填不满兽人的肚子，反而唤醒了他饿到麻木的肠胃，如果这时候再放一块肉在他面前，或许就算明知那是什么肉，兽人也无法再克制自己了。
不过巫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拿出了同样烤到外皮酥黄的半边鸡胸给他看：“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个也给你。”
兽人非常明显地咽了咽口水：“……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鲍什。”
“为什么要加入‘暗影’？”
“我是被逼迫着加入的，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们侍奉的那个戴德莱是个什么神灵。”鲍什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巫妖手上的肉，说话间吞咽着口水，“……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先给你吃一半。”巫妖撕下半块鸡胸递给他，那是裘娜捉到的山鸡，并没有多少肉，大部分都是骨头，兽人连骨带皮都给吞了，然后又死死盯着剩下的那一半。
巫妖继续问：“你为什么来到人类的地界，他们又是怎么逼你加入的，告诉我更详细的经过。”
鲍什不明白为什么巫妖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看在食物的份上，他还是回答了：“……我一直就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比我们弱小，却占据了最广阔的土地和肥沃的平原，而强壮的兽人只能在贫瘠荒凉的草原上游牧度日，我离开草原就是为了找到答案。”
巫妖很夸张地笑了一声：“啊哈，一个会思考人类为何强大的兽人，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鲍什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这不是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
巫妖敷衍地说：“好吧，那么后来呢？”
“我不知道在人类的地界，就连山里的野鹿都是有主人的，第一次捕猎就被抓起来关进了监狱。然后他们就出现了，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因为盗猎被处死，要么就加入他们的组织为他们效力。我别无选择，必须先设法活下去。”
“嗯……利用暗地里的渠道招募囚犯，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死神’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善类的神明也会有这么多的追随者。”巫妖把最后一块肉也给了他。
兽人这次并不急着狼吞虎咽，而是把肉含在嘴里反复地、缓慢地咀嚼，仿佛要把所有的汁水都嚼出来——嚼得够久就可以骗过自己的肚子，让饥饿感不那么重，看来他在这方面还挺有经验的。
巫妖又问：“既然你是被强迫着加入的，就从没想过找个机会逃走吗？”
巫妖手上已经没有食物可以给他了，但鲍什还是回答了问题：“我想过，但我也明白在人类的地界里，兽人根本没有合法的手段可以谋生，只有继续留在‘暗影’，才能每天吃上饱饭，即使他们只是把我当做……‘炮灰’。”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兽人的语气明显低落了许多。
“……所以只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巫妖用指骨挠着下巴，眼窝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红光，“难得碰到像你这么有趣的兽人，我突然觉得拿你当实验品好像有点浪费了。”
“你想怎样？”兽人警惕地看着他。
巫妖邪恶地说：“我要你从今往后为我效力，反正给谁当炮灰不是当呢，我也会让你吃上饱饭，更重要的是，你能拥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是一个不用思考就能做出的选择--作为巫妖的手下活下来，或者作为实验品被关到死，当然是先活下来再说。
但鲍什却在吃惊之下，不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能信得过我？”
巫妖“哈”了一声：“我当然信不过你，不过我更信不过其他人。还记得那个被你一箭射穿的家伙吗，我跟他并不是一伙的，虽然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合作，但将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变成互相残杀的局面，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需要一个能在我施法的时候拖住他们的炮灰。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是一个兽人，一个曾经的黑暗教徒，还跟那家伙有一箭之仇，当必须要选边站的时候，协助我对抗他是你唯一的出路。”
当然，你也不要想着从我这里逃走，且不说经历了这次失败，黑暗教徒还会不会接纳你，我可比你那个被我捏成酱的前队长厉害得多，背叛我的下场也比背叛他们严重得多。要是你敢逃跑，就算逃到世界的尽头，我也有办法把你找出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白了吗？”
在入口附近，裘娜已经把这一趟的战利品烧烤得差不多了，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另一条鸡腿，迪洛林端着一碗青蛙炖蘑菇汤大口撕咬着干硬的面包。
而法师拿着一串刚烤好的蜥蜴发愣，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裘娜就有点不高兴了：“不想吃还给我。”
“不、不是。”亚德莱德赶紧龇牙咧嘴地咬了一口，才解释说，“我刚才是在想事情。”
迪洛林知道他向来心细，便问：“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嗯……就是，我们送出去的那封信，很可能已经被截下了。如果信没有到圣都的话，我们离开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导师肯定很担心我，圣骑士团那边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迪洛林宽慰他说：“在这里瞎操心也没有用，尽早把蛇人的事情解决好，出了山地之后再想办法给圣都传信就是了。”
亚德莱德忧虑地说：“就算再传信，也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到，毕竟现在的路上不太平，有些盗匪甚至连教会的车队都敢抢。你看我们能不能先对外隐瞒萨博罗亚的存在，偷偷地把他带到圣都，再找几个确定不会出卖你的人，比如我的导师来帮忙研究瘟疫呢？”
迪洛林摇了摇头：“那样太冒险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他的底细仍是一无所知，假如他救了我又假装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我之手进入圣都或者接近教皇，做一些对教会不利的事情，那我岂不是成了帮凶？”
“但你不是答应过会带他去圣都的秘密图书馆吗？”
“如果他确实能拿出治疗瘟疫的方法，就足以证明他的诚意，也说明神谕所指的确实就是他，那么我肯定不会食言。但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他接近圣都，无论是为了圣都的安全，还是为了他的安全。”
巫妖突然从楼梯口冒出头来：“又在偷偷地说我什么坏话呢？”
“没有哦，我们是在光明正大地说你坏话。”裘娜现在对巫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防备，甚至还会跟他斗嘴，迪洛林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或许他该找个时间跟猎人聊聊。
巫妖没有接这个茬，而是非常突然地宣布：“我打算把那个兽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