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顾老太太造的孽②
顾老太太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追问这样的问题，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磕着头道，“盼盼，你爹，哦不……你舅父还没有在上京城站稳脚跟时，想攀附上严阳侯这方的权势。
严阳侯那时还在上京城任职，他和她的夫人一共孕育有一子俩女。儿子却在成亲前暴毙而亡。
从那之后那些想巴结严阳侯的人就不停地往他府里送美妾。可是满院子的美妾却没有一个再为他生下一男半子。”
一凡和尚之前曾用讽刺的口吻对顾盼说过“严阳侯夫人老蚌生珠，五十多岁了还能再生下一对双胞胎”，其实那俩个孩子是苏云姒生了，被抱走的。
“你舅父就琢磨着别人都送了美妾，他也送，肯定没用。于是他琢磨了好久，想到了严阳侯夫人这边。那么多美妾进了严阳侯府，却没有生出一男半子，这最大的问题可能就出在严阳侯夫人这边。
你舅父便找了许多门路子，最后终于和严阳侯夫人这边攀上关系了。严阳侯夫人讨厌妾室，对那些美貌年轻的女子更是愤恨不已。你舅父便另辟蹊径提出让苏云姒帮她生的办法。
说起苏云姒来，她就跟转世的狐狸精似的，哪个男人见了她都得被他迷得团团转。严阳侯一见到苏云姒就被迷住了。苏云姒的肚子也非常争气，一生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孩子刚生完就被抱走了。另一头假怀孕的严阳侯夫人也对外表示她临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外面的人听说了严阳侯夫人生孩子的事情，都惊奇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还能老蚌生珠……”
顾老太太说到这里抬眼讨好地看向顾盼，顾盼不明所以。边上的晏淮起倒是会意，拍了拍手，天牢外立时便有人拿了一点吃食扔过来给她。
顾老太太像是偷腥的猫看到了小鱼儿干似的，扑上前抓起掉在地上的一块糕点就拼命地往嘴里送。
她这种人连刑都不用对她上，给她饿个一天一夜，再呼喝吓唬她一番，她差不多就会招供了。
吃得太猛了，又没有水，以至于她差点要被直接噎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又眼巴巴地看向晏淮起。晏淮起抬脚踢了她一下，“要水可以，先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顾老太太身子一个哆嗦，只能用干渴的嗓子继续说道，“因为苏云姒的俩个孩子，你舅父一跃成为严阳侯的心腹，得到了严阳侯的提拔……后来……我某次去上香时，在寺庙里遇到了一个年轻的贵妇。
那个贵妇当时怀了孩子，但她跟我说……她府中公婆只盼着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儿。若是生的是个女儿，那她的公婆便会为她的夫君另纳几房妾室。
哪知那天正逢下雨，那贵妇在下山时一个不注意，流掉了孩子。我看那妇人哭得伤心，她又拿了许多的银子求我帮她想办法。还说只要能帮她想个办法不让她被他的公婆为难，就要送我一间铺子。
我见那位贵妇出手阔绰，又想到你舅父只帮严阳侯一个小忙便能得到那么多，我当时就心软，给她想了个办法，让她继续假装怀孕……”
顾盼听她这样说，却是怀疑起来了。烧香认识的而已，那位贵妇怎么什么都和顾老太太说呢？顾老太太那面相可和“慈祥”、“面和”之类的不沾边。
再说了，那位贵妇即使流产了身旁也不会缺奶娘或者丫鬟侍女为她谋划，至于找顾老太太这样一个刚认识的老妇人帮她想办法吗？
带着怀疑，顾老太太又说道，“我帮她想了这么个办法后，那贵妇临走前真给了我一间铺子的地契。”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顾盼追问道，“那家店铺在哪里？”
顾老太太脸上闪过悔恨的表情，“上京城东街现在的‘老钱钱庄’的铺子地契是我的。”
那可是上京城租金最贵的地方，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不为过。一个萍水相逢的贵妇一出手就送这么贵的店铺，顾老太太一点怀疑都没有？
“那你后来怎么又把蓝氏的儿子送去的？你这些年有去看过那个孩子吗？他现在是谁家的孩子啊？”
顾盼隐约地有了猜测，要么是有人给顾老太太上套了。但这贪心的老太太直到现在都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要么就是顾老太太在骗他们。
顾盼和晏淮起交换了个眼神，俩人都看出了事情的古怪。
顾老太太扁了扁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盼，顾盼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唤人来给她送了一壶水。
喝到水后，顾老太太干裂的嘴唇被水滋润过，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了些。她继续道，“蓝氏临盆的前几天，那个贵妇身边的侍女居然到府上找上我。侍女一见到我就给了两张五千两的银票……侍女说她家主人让我帮她物色个男婴……”
顾盼眼皮一跳，顾老太太、顾云天、顾云菁真的是一脉相传得贪心。
“时间那么短，让我哪里去给他们找个好看的男婴。那个侍女见我不乐意，便跟我说她家夫人嫁得是胶东清河袁氏。”
胶东清河袁氏那可是南倾国或者可以说是整片大陆的第一世家，是能让皇族惧怕三分，敢压天子一头的世家。
顾盼暗自砸唇，这样家世的人家想要偷抱一个孩子，需要找顾老太太这种？
“胶东清河袁氏也，那样的家世谁不羡慕啊。没几天后，蓝氏就生了个儿子。我当时就想……先把我这宝贝孙子抱去袁家……等以后我这孙子要是成了袁家的掌家人……我们再偷偷去找他认祖归宗。这样我们顾家人不就占了他们袁家的百年基业了吗。”
顾盼和晏淮起简直无语到要直接给顾老太太翻白眼的地步。
“那你既然为顾家谋划出了这样一桩大喜事，怎么不把这事告诉给顾云天呢？他要是知道他娘学着他背地里居然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恐怕半夜里也都要笑醒了。”
顾盼实在是忍不住，也阴阳怪气地讥讽了顾老太太一次。
真是没脑子，如果对方真的是百年世家袁氏，以他们对子嗣的看重程度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换孩子。
顾老太太被顾盼这般讥讽，脸一垮，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盼盼……我被人骗了……孩子，孩子被抱走后我后悔了……便去了那位贵妇住的院子……她和她的侍从都不见了。那里也成了一座空院子。”
“那清河袁氏那里呢？”晏淮起追问着。
突然觉得古人所言“娶妻娶贤，娶个恶妇当家，三代之内必有横祸”这话十分的对。顾老太太本就只是徽州城一个小州府出来的农妇。
她教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贪心。
顾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怯生生道，“我有找人打听，清河袁家没有孩子跟我的孙子年龄相符……”
这就是真的被人给骗了。顾盼被顾老太太给气笑了，“所以你告诉顾云菁的那些说那个孩子每次出行都有人跟随，每顿饭也是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都是假的咯？”
顾老太太身子抖得像筛糠，她用低到顾盼快听不清的音量说着，“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就信了。她跟你们怎么说的……我也管不了……你那个没用的爹跑路去边关后，她偷偷跑回来找我……我怕你舅舅知道了，就把她安排在外面住了。
后来她生下你，她想再嫁，你就是她的累赘，她把你扔去乱葬岗。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了。
你娘刚和萧禹勾搭时，还把萧禹找来给我看过。为了她，我都跟你舅舅撒谎说我要到乡下庄园休养。后来她嫁给萧禹后干脆就不跟我联系。她的心就跟你一样，心狠得很！
我要去找她，她就说如果我再去找她，就把蓝氏儿子的事情告诉给你舅舅。所以你从徽州回来后，我看着你，就想到你那个心狠的娘亲，怎么可能对你好……你要怪就怪你的娘。
可我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你居然长得像那个苏云姒……早知道我就会对你好了……”
这一副自己都没错，错都在别人身上的理所当然态度让晏淮起嗤之以鼻，实在是忍不住他又狠踢了她一脚，“那顾云菁是你杀的？”
“怎么可能！你们看我现在这样是能杀她的人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杀得她！”顾老太太双手握成拳头，不停地捶打胸口，“这个杀千刀的，她当初要是能多孝顺我些，老天爷也不至于看不下去让她遭受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