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野路子
顾汉清在二十一岁那年，因为刚开始学医，医术不精，没有将一个老人抢救过来，被老人儿子踢到了命根子。
从此，那条命根子便像鼻涕虫一般，软趴趴的，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今天，它终于站起来了！！！
顾汉清激动地在心里呐喊，他为此沮丧了十年的事情，一朝得到解决。
他十年的青春啊！
家里老母亲抹了十年眼泪，找不到儿媳妇的悲痛，在这一刻，统统释放。
杜鹃不知道顾医生内心有这么大起伏，微笑着说道：
“顾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蔡建江的二嫂，听说他刚才在这里。”
顾汉清有些许失望，原来眼前的人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建江的二嫂。
他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看向她，
“建江刚走，我让他去上课了。这孩子，这些天总过来帮忙。是不是把课耽误了？都怪我，以后我绝不让他过来了。”
杜鹃急忙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最真实的想法？他没跟你们说吗？我已经收他做学徒了。”
顾汉清的话，让杜鹃直接懵了，做学徒？建江才十二岁啊！
原来，一个星期前，在一次上学的路上，建江和罗小强在路上打闹，没想到碰到了骑着车着急去别人家诊病的顾汉清。
顾汉清高速下受到撞击，直接从车上飞了出去，摔在一块尖石上，小腿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建江吓坏了，赶紧和罗小强一起，一人扶人，一人推车，将顾汉清送回诊所。
正是看到顾汉清给自己伤口清理包扎的过程，建江对治病救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后，他便会偷偷跑过来，帮着顾汉清照顾病人，还缠着他学习一些医药知识。
建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顾汉清跟他说什么，一学就会，让他对学医更加坚定，还拜了顾汉清为师。
顾汉清刚开始是不答应的，学生嘛，当然是以学业为重，将来考初中，上大学。
但建江说：
“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大学再学几年，到时候能治病救人吗？还不如现在就开始学，慢慢积累经验，十年后也就出师了。”
别说，顾汉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十几岁开始当学徒，经过十几年摸爬滚打，现在还不是自己开诊所，独当一面。
死读书没有用，还不如早点实践！
杜鹃听他讲完，终于明白建江为什么会有读书无用的想法，感情是受了他的影响啊！
杜鹃在屋角摆放的药品柜徘徊了一阵，突然拿出一瓶进口药在手上晃了晃，对顾汉清说道：
“你看得懂这个药品说明吗？你知道这个药一次吃多大的量吗？”
顾汉清抱着胸无所谓地回道：
“这种特效药怎么用，我拿药的时候，都问清了。”
杜鹃：“你怎么相信人家说的就一定对呢？”
顾汉清：“”
他没有想过，这种进口药很贵，很少有人用到。
杜鹃又问：
“你有医生执照吗？”
顾汉清神色凝重地回：
“没有，我一个乡村赤脚医生，要什么执照，能治病就行了呗。有执照的，谁会在村里当医生啊！”
此时，乡村医生的现状的确如此，只要能处理一些感冒发烧的病就行了，真的得了什么大病，还得去镇上。
但，时代会变化，以前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将来开诊所都是有严格限制的。
杜鹃不能明说，只说道：
“时代在进步，到时候所有医生有执照才能行医，你该怎么办？”
“这”顾汉清有限的认知，根本想不到未来这个行业会是什么样，经杜鹃这么一说，他也陷入了沉思。
杜鹃知道，现在跟顾汉清说什么也没有用，她要解决的是建江上学的问题。
建江想学医这个想法是好的，只是不上学跟着一个赤脚医生做学徒，这条路是野路子，成不了大器。
杜鹃在诊所找不到建江，便去学校了，去找一下班主任曹老师，至少表明家里对建江的事还是上心的。
与此同时，家里与串门的婶子闲聊的刘桂芳听到一个消息：
“刘婶啊，我刚才在药店拿药的时候，好像看见建江了。”
刘桂芳忙问：
“那小子不好好上课，在诊所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
刘桂芳当即捂住胸口，脸色一沉，丢下客人往外走。
她跌跌撞撞地到了诊所，见到顾汉清后，抓住他的胳膊问：
“顾医生，我儿子是不是生什么大病了？”
顾汉清一时有点莫名其妙，忙问：
“大婶，你儿子是谁？”
“蔡建江啊！我听别人说，他来诊所了，这孩子有病也不跟我们说。”
再联想到曹老师说的缺课的事，她心里已经演绎了一出建江得了重病却隐瞒全家的大戏。
顾汉清失笑，今天是怎么了？都是来找建江的。
“大婶，你好，建江去上课去了。”
“那你告诉我，他得了什么病？”
刘桂芳急出了满头大汗，手不自觉地又捂上了胸口。
顾汉清看她脸色苍白，忙请她坐下，
“大婶，你别着急，建江好得很，没有什么病。”
“那他来诊所干什么？”
“害，他是来帮我的。”
顾汉清便将建江的事又跟刘桂芳说了一遍。
刘桂芳呼吸一下畅快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一点红润。
“原来是这样，担心死我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不过，你真的收他为学徒了？”
顾汉清挠挠头，
“这个，我看他那么坚持，就同意教他。但是大婶，我真的没让他不考初中啊，这个责任我可负担不起。”
刘桂芳捂着胸口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这不怪你，说到底是建江这孩子自己主意大。”
说完，刘桂芳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开。
顾汉清却拦住了她，忐忑地问：
“大婶，你是不是胸口经常不舒服啊？”
刘桂芳顿住脚步，忧郁地看向他，
“哎，老毛病了，自从孩他爹被洪水冲走后，我这胸口就总是闷闷的，最近还好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