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橘林深处

    很快，冬天来了，带着它肃杀一切的决心。这让蔡美树本来已经起色的心情，又开始跌落。她会想起，早晨醒来，枕头边上妈妈放好的冬装，自己都不会担心降温带来的不适；会想起因为自己晕车，姐姐就带着自己在强劲的风中，低头努力骑车的样子。这些都无法让蔡美树在早操的时间轻松地跑步。

    吃完早饭后，蔡美树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突然就想到姐姐曾说过秋天的天空是四季里最为高远和澄澈的，于是她抬头，却看到树上连黄黄的叶子都所剩无几了。

    “是啊，昨晚那么强劲的风，怎么还会有秋叶留下呢？”

    “美树”筱依在后面叫道，“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秋风很厉害”

    “嗯”

    “你看，昨晚刚刮风，今天就看到满地落叶了。”

    “哦”呵呵，筱依爽朗的笑了，这个笑声还有她翘起的嘴角以及陷下去的酒窝，会让美树觉得温暖，给美树想要快乐起来的力量。

    筱依继续说“下午放学带你去个地方哦。”

    “哪里啊？”

    “暂时保密，走吧，文言文还没背熟呢，被老师拎起来可就惨了，呵呵”

    中午，蔡美树把自己上午写下的诗——其实她更愿意称这些为文字，现在只有文字可以排遣她心中沉沉的郁闷了，投到了校报信箱。她不在乎是否发表，投出去的文字大概是寄托吧。

    “走吧”老师刚一宣布下课，田筱依就兴奋地对蔡美树说。

    “嗯？”蔡美树不解的看着筱依。

    “上午不是说好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吗？”

    “哦，差点忘了呢，走吧”

    筱依拉起美树的手，飞奔出教室。这个年纪的女孩，牵起手来，永远都可以传递温暖和力量。牵手的女孩，奔跑在落日的余晖里，永远都是世上最美的风景。“筱依，谢谢你，你知道吗，在那段忧郁的日子里，你给了我无尽的力量，让我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到了”筱依突然停下来，蔡美树抬头，看到山坡上的一片橘林，它们就那样安静的嵌在落日的余晖里，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太阳西斜，日暮四合，蔡美树还是不想离开，这里有她想要的宁静与无争，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贤士会隐居山野。这样的风景有谁能拒绝呢？

    回去的路上，在很长的时间里，筱依都在沉默。这让美树有点不适应，习惯了自己无言，筱依在旁边叽叽喳喳，这样令自己感到安全。快到学校门口时，筱依终于开口。

    “美树，你应该都没有发觉吧？我一直都在拼命接近你。你是我遇到过的女孩中最让人心疼的，你总是倔强着不说话，我总是想要走进你的心里，这是以前我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想让你拥有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要有的吵闹而不是沉沉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我都感觉你好沉重。其实我带你去那里只是想跟你说，有很多东西注定是要离开的，就像秋天的叶子，可是，我们不能只顾难过，却忘掉去看秋天最重要的风景—沉甸甸的果实。我不知道，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过怎样的难过与悲伤，可是那都不值得你用这个年龄的女孩的无忧与吵闹来作为代价。”

    蔡美树愣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筱依会这么说“不值得吗？不值得吗难道姐姐失去了生命，我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原来的方式过活吗？我不要。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让筱依也走进我悲伤地世界呢？”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站在夕阳里，落日拉长了她们的影子，却没有拉开美树内心的秘密。

    筱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美树忽明忽暗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应该不仅是悲伤吧，还有犹疑。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过分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性格，凭什么去要求美树跟她一样闹腾呢？也许这只是美树的性格呢，可是这个年龄怎么会有这样看似沉稳的性格呢？

    “美树，我们赶紧回去吧，待会晚自习要迟到了”筱依只好拿晚自习做借口，来逃离这个场面。

    “嗯，走吧”

    筱依伸过手去拉美树的手，发现美树的手心湿湿的。便不再多言，一路上手牵手的两人各怀心事。

    “美树，我猜不出你刚才在犹豫什么？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能够成为你真正的毫不保留的朋友，但我会努力地，相信我。我知道其实你每个晚自习写的不是功课，只是一些心情，我没有偷偷看你的本子。可是那次它掉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点。我也知道校报上经常有诗发表的木又寸是你，如果你真的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会帮你解开那个结的。”

    “筱依，对不起，我不想把你拉进我无尽的悲伤与内疚中，所以我选择保留。谢谢你那么用心的对待我，它总能像风吹走阴霾一样吹走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