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学校
不再说什么。
江寒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需要花些时间消化今晚的一切。
驶入市区，街道上的车多了起来。
往常的时候，他从没感觉到这画面会如此令人安心，就连路上加塞的出租车也都变得亲切。
远处的霓虹灯连成一片，像副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我开了家店铺，离这不远，方便去聊聊吗。”清河斜过头问道。
“额，还是改天吧，我想回去静静，可以吗？”
江寒抱紧胳膊，像只怂怂的鹌鹑。
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卧室里埋头睡的天昏地暗，不去想什么狗屁神和拯救世界，况且他也确实没自信能做到清河说的那些。
与其说是他累了，倒不如说他想逃避。
“当然，不过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两天。”
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清河只是又笑了下，眼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
“哧”
车子停到一片老旧的居民楼。
“到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在他心里，清河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怪人，也并没有告诉过他家庭住址，他怎么能准确无误找到自己家的小区。
“嘿嘿。”
黑猫停止呼噜声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这有啥，我们不光知道你住哪，还知道你在仓江一中读高三，知道你在学校不受待见，知道你总在半夜偷跑出家门打游戏……甚至知道你趴被子里看日本动作……”
“打住，打住。”
江寒连忙打断它，再让它说下去，自己那点老底根本兜不住。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已经观察很长时间，可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觉过。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好好睡一觉吧。”
清河拍了拍他的脑袋，目光温煦，“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
楼道里的感应灯又坏了。
像这种老小区，物业只是理论上存在的东西，三天两头断水断电，居民反映了很多次也没什么用处。
江寒摸着黑悄悄打开房门。
“李云龙，你开炮啊，别让我秀芹瞧不起你……”
屋里没有开灯，电视上正在重播某部经典电视剧。
“爸”
没有人应声。
看来老爹应该睡着了。
这就好，要是让他发现自己晚自习逃课，一顿胖揍免不了。
“你去哪里了。”
正准备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老爹的声音从侧面沙发上传过来，刚才他一直坐在暗面。
“在学校上自习啊……先不说了，得抓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说实话，到底去哪了！
我问过你班主任，他说你今天晚自习又逃课，老子天天那么辛苦供你读书，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你出人头地！”
“哦”
江寒耷拉着脑袋，拧开房门钻了进去，并有没回答的打算。
“你回来！”
门外传来男人愤怒的喊声，伴随着的还有杯子落在地板的声音。
十岁以前，江寒家境虽然谈不上富贵，但绝对是小康水准。
老爹开了家小工厂，地方不大但勤勉肯干，所以生意还不错。
那时候的老爹意气风发，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的笑容，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直到八年前。
那场车祸夺走了妈妈，老爹仿佛在一夜间苍老。
他开始酗酒，抽烟，也无心经营工厂，再加上资金链突然断裂，工厂一夜之间倒闭。
他的脸上再也没了笑容，脾气变得古怪，对待江寒也越来越严苛。
直到现在，父子俩除了日常的必要交谈外，几乎没有别的互动。
“扶不起的阿斗，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十分钟后，屋外的男人发泄完了愤怒，甩上房门回到了主卧。
终于安静了。
江寒从床头柜子上拿起一个相框，照片中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
“妈，我该怎么办。”
江寒深吸一口气把相框抱在怀里，想着今晚水户街的一切。
污染者，神，清河，黑猫，一张张面孔在脑海中来回闪烁。
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
“叮铃铃……”
手机闹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江寒终于艰难睁开眼睛，瞥了眼手机屏幕。
“卧槽七点半了！”
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两点多钟，一晚上稀奇古怪的经历让他身心俱疲，一睡就睡过头。
连忙跳下床穿好衣服，随便蹬上双运动鞋跑出卧室。
客厅没人，老爹应该又去打牌了。
桌上放着一袋油条和豆浆，江寒抓起来边吃边往门外跑。
“大爷等一下！”
江寒从电动门即将关闭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呼，总算赶上了。”
一路狂奔到高三部所在的楼层，还没进门，就听见班里几个女生在八卦。
“听说了吗，咱们班新来一个历史老师。”
“啊？啥时候的事。”
“我去你还不知道，刚才路过办公室瞅了一眼，差点晕过去，真的好帅。”
“对对对，我感觉我看的古代言情小说男主都有了脸……”
说话的女生满眼星星。
新来的历史老师？
班里的历史老师本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听说前些天怀了二胎，没想到这么快就休产假了。
当然，换不换老师对江寒没什么影响。
在他看来，高考就像是一群人的滑稽戏表演，学霸是台上冲杀的战士，家长是台下摇旗呐喊的观众，而自己这种学渣，就是单纯来凑热闹的。
还是躲在后排安心看漫画吧。
揉了揉乱糟糟的鸡窝头，江寒走到最后排坐下。
眼神掠过前面中间的位置，那里依然空着，那是周漫的位置。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救回她。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依然没有安静下来，旁边几个男生正唾沫横飞的讨论最近的游戏比赛，没人和他搭话。
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挺孤僻的人，永远睡眼惺忪的趴在最后一排，不爱和人打交道。
其实他自己并没觉得有啥。
当孤独成为常态，便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困意袭来，江寒半趴在桌子上打盹。
“同学，让一下。”
耳边传来清脆甜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