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世（二）
封超听了他说的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暖意缓缓流淌。
他高兴地应了一声，便跟在谷涵身后帮忙。
“老谷，你知道吧，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虽然比我小，但是我们三个里面你好像是最成熟的那个。”
“周小瑞不知道是怎么养的，看上去天天没什么烦恼只记得他的炼器的小玩意儿。”
“他看上去太过于单纯，没有阶级概念，没有年龄概念也没有种族观念，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但是你好像不太一样，”封超摇晃着脑袋找词来形容：“你跟老头儿似的，我总是看不透你。”
谷涵微微一笑：“那真是多谢你的高看了。”
他一边从储物袋里掏出吃食递给难民，一边似乎回忆着什么：
“我从小就没有爹，我娘又是个柔弱的女子。”
“我从记事开始好像我娘就一直在哭。”
“我没办法让我娘别哭，就一直安慰她，但是我发现安慰她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她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会停止哭泣一样。”
“她最开始做些针线活儿维持生计，后来我跟着去厨房帮忙后有铜板后就不再干活了，她就一直在哭泣。”
“我怀疑她可能是水做的。因为她一直在变大变胖，从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来。”
“有一次下了大雨，我当时跟着做菜的师父去了江南给另一个厨房帮工学习。”
“临走前我给她留下了足够吃的食物和铜板，告诉她说我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别哭了。”
“但是那次大雨，让本就一周的航程硬生生拖了三周。”
“我再次回来时，我娘像一座腐烂的肉的大山一样，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没了呼吸。”
“旁边都是食物的残渣和一些排泄物，她太胖了没办法从床上下来，食物被吃完了，她没办法出去买新的。”
“就那样抱着一堆铜板活活饿死在床上。”
谷涵想到这里时，他平静得仿佛从未有过波澜的眼睛竟有些许泪在闪烁。
“那时我才六岁，我没了家，没了娘，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要离开我娘去江南呢？”
“是不是我不从她身边离开她就不会走了呢？”
“然后有一天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去给自己做了一大堆的美食，拿着去我们城外的河边。”
“我把那些食物放在面前大快朵颐，然后有个很壮硕的厨子出现在我面前，问我能不能分给他一口吃的。”
“我就把一半的食物分给他，看着他离开了。”
“随后，在河边把剩下的全部吃完，准备进入河里去找我娘。”
“我想着，我娘是水做的，那么她死后一定会回到水里吧。”
“于是我决定把自己在水里淹死，这样就等于回到我娘的怀抱了。”
封超听到这里的时候瞪大眼睛正准备说什么，但又咽了咽口水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决定什么也不说。
“就在那个时候那个问我要饭吃的厨子一把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跟我说：‘小鬼，你就这么大一点的小人儿，赶着去投胎啊？’”
“然后我就没能成功按照计划回到我娘的怀抱里。”
“这个厨子就是熊老，也就是他在那之后把我带上了山，做了他的弟子。”
谷涵平淡地给封超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然后转身冲已经是泪牛满面的封超轻松地笑：“谢谢你们在我最需要家人的时候成为我的家人。”
“所以你们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们是皇子也好是铁匠也好，是怪物也好是人类也好，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封超终于忍不住了哇得一声哭出来，狠狠地勒住谷涵的脖子：“太惨了老谷你太惨了，你是我二弟你是我一辈子的二弟。”
谷涵笑着把封超的手臂从脖子上拉下来：“好了别撒娇了，还有这么多人没吃上粥呢，快点干活。”
封超呜呜咽咽地抹了把眼泪，给了他一个熊抱之后乖乖去干活去了。
另一边，周瑞还在努力给难民施粥。
刚刚在队伍最末尾的那帮子官兵也排到了粥。
那个第一个蹦起来排队的浓眉大眼的小哥在拿粥的时候悄悄给周瑞说：“嘿，小少爷，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头儿可是个王八羔子。”
“他回去之后肯定给你们告一状，你们可得小心点儿。别让施粥这种大好事误了九皇子的仕途。”
周瑞挑眉，感觉这小兵很有意思，也学着他的模样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谢谢提醒，给你多添一个红薯吃。”
那小兵立刻眉开眼笑，抱着自己的食物跑到一边吃去了。
周瑞有些担忧地朝封超望过去，却看见那家伙正搂着谷涵的脖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一副丝毫不知道自己惹出多大麻烦的样子。
他发愁地叹了口气。
唉，小孩真难带。
尤其是封超这样的熊小孩，更难带。
施粥结束，难民们的信息谷涵也已经全部记录完成了。周瑞三人把摊铺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走吧，去城里找一家客栈先住着，之后再考虑怎么处理这些难民的事情。”
周瑞三人朝着城里走去，正在这时，又是一路官兵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这次的官兵看上去逼格高了很多，他们的盔甲在黄昏的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宝刀藏在剑鞘里，看上去很具有威慑力。
那些马匹也养的油光水润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凡马。
这帮人跟之前那帮乌合之众完全不一样，周瑞在心里评价：来者不善，不可轻举妄动。
为首的官兵下马，立刻在封超面前半跪握拳，一脸严肃道：
“九皇子，陛下在宫中已经等候多时了，事不宜迟，快些出发吧。”
说罢，他们也不再给周瑞三人一点反应的时间，一人一边架着三个小孩的胳膊肘，给塞进了马车里。
封超正欲还手，却发现这帮人最低的修为也至少是金丹期。
便乖乖地不再反抗，按照指示进了马车。
周瑞三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