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青衣向卢家递了消息，见面地点就约在临州的那家茶楼，茶楼名叫叹茗。

    茶楼设计为三层，第一层是大厅，贴有公告栏，每旬会张贴一个由青衣和长宁选择的问题供学子讨论，另外也有诗词歌赋的张贴处，每三月选出一位甲首，可以在茶楼库房中挑选一本书籍作为奖品，最重要的是茶楼只需2文钱便可入座一楼参与活动。第二层是包厢，有15个包厢供富贵子弟使用，包厢实行预约制，这也是为了提高“竞争力”。毕竟有些人都可以为花魁一掷千金，那为了自己的面子砸重金订包厢也是理所当然。而且，长宁还特地为这些富贵子弟们挑选了十分“昂贵”的茶叶，要知道越州那地方盛产茶树，而军队好酒不好茶，那些茶叶放在那里也是浪费，长宁便低价从越州购入，经过改良后的炒制方法再加上精美的包装和听起来就高大上的名头，一跃成为贵族之间的奢侈品。至于第三层嘛，目前只是长宁和青衣用来待客的地方，当然若是有人能够给出令长宁心动的价格，长宁当然也会“忍痛割爱”。

    前来赴约的是卢家的嫡次子，名叫卢会绍。因为他正好巡视家族商铺行至临州，便代卢家前来。

    至于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其实并没有那么要紧。长宁在意的不是谁来，她只需要来的那个人能够在卢家有话语权就够了。刚好，卢会绍就是那个掌管卢家商路的那个人。

    卢会绍今年才二十三岁，但他经商已经十三年。从他十岁起离家至雍州开了第一家属于他的酒楼开始，便仿佛激发了他的潜能，从此辗转北越各地，在赚到一大笔钱后说服卢家宗族，开始接手日益衰落的卢家海路，竟渐渐将卢家海路变得繁盛起来，可见他确实是有经商的天赋，而敢在海上放弃原先的基础另开一条路出来，可见他也是个眼光毒辣之人。

    长宁之前在宫中也见过海船模型，但卢家之前送过来的那个，她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优越性，想必那海船就是卢家在海上一往无前的底气之一吧。这样一想，长宁更想和卢家合作了呢。

    与卢会绍交谈是青衣的事，长宁连躲在屏风后都不愿去，她相信青衣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

    卢会绍与青衣先聊了诗词歌赋，聊着便聊到了“越俎代庖”的典故，卢会绍试探着道：“不知掌柜有何见解？”

    青衣不在意地笑了笑，纠正他道：“卢二公子莫要叫错了，如今虽公主府还未建成，但我已经授职公主府詹事。”

    卢会绍闻言歉然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女史莫要怪罪。”

    青衣嫣然一笑，卢会绍被这笑容迷了眼。

    “卢公子还是再与我说说这海上的事吧，我自幼长在云京，对这海路颇为好奇！”

    卢会绍回过神来，神色端方地为她介绍起卢家的海路部署。

    长宁收到青衣肯定的回复，心中一定，她想，可以进行下一步棋了。

    翻过年，朝中礼部同宗亲一起向皇帝请命立太子，月余，除兵部外皆上奏请立太子，皇帝顶着压力，但最终还是在太后的“劝说”下妥协了。

    崇盛五年三月初一，帝王立二皇子云珩为太子。

    立太子的第二天，皇帝又将曲州和郦城加到长宁的封地中，大概是在赔礼道歉，但对于长宁来说，其实早已知道结局，所以她并不会因此扰乱心绪。

    长宁在临州过了一个比云京暖很多的冬天，又赏过了江南的花朝节，便转道去往甬城，她会从那里搭卢家的商船去往越州。长宁行到坡山才下，之后转坐江船由水路行至忻城，再穿过蛮山便到了目的地，一个被群山包围的小镇，朱山镇。

    朱山镇得名于其靠座的一座山，每年的三月至六月整座山就会开出鲜艳的红色花朵，那座山也因此被当地称为“朱山”，离它最近的小镇自然也就被命名为朱山镇。

    听说那种花开得十分妖艳，而且能够蛊惑人心，从来没有人能到达那附近，久而久之朱山镇也没落下去不为人知。到了现在，朱山镇虽然被称为镇，但镇中的人数甚至还不到一个村。据误入其中的外来者叙述，朱山镇的人皆“面黄肌瘦，形同鬼魅”。

    长宁特意让姚家表舅为她寻了一些偏僻的地方，而其中朱山镇的描述对她最有吸引力。

    象谷，早期麻醉药，但呈瘾性。

    象谷一直以来都是由夷商携带，虽然医书有记载，但量并不多，除了医者也少有人知。如果长宁能够确定那满山确实都是象谷，那么制成麻醉药运给军队，既可以合理赚钱，又可以拯救一些边疆战士。所以长宁选择来到朱山镇，她需要排查附近的象谷分布情况，并且将象谷的种植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毕竟是瘾性药物，必须在严格管控下，若是在朝中泛滥，恐怕不用等到蛮夷入侵，北越就已经自取灭亡了。

    长宁到达朱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四月，正好是花开满山的时候，朱山镇的景色确实美，因为人少，被破坏的痕迹也就少，整个朱山镇呈现出“野性”，对于长宁之前在深宫的束缚而言，就显得“致命诱惑”。

    那些孤儿已经全部到了，每一批次住一个院子，而其中根据每个人的分工不同，大致每七个人被分为一个活动小组，集体训练、野外生存等都是以活动小组为单位进行的。这七人中，一人为组长负责决策，一人为斥候，负责情报探查，一人为刺客，负责埋伏暗杀，两人为卧底，负责伪装事务，一人为使节，负责对外沟通，最后便是后勤，负责对内协调。而对于不同分工的人来说，除了小组活动时需要合作外，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学习的课程。例如刺客会有武术拔高课，而使节则是翻译课。当然这些分组只是针对普通的孤儿，对于那些在分组测试时就表现出优秀天赋的人，青衣早早就把他们调到另一个地方秘密训练。这些人中，有些连长宁也不太清楚，但早晚她会见到他们，就看他们谁先通过青衣的训练考核了，说实在的，她还挺期待成果的。

    象果的种植长宁其实也不太懂，但现在她有人有地有时间，那么为什么不能一试呢？使用控制变量法分别将挑选出来的优质象果分别栽种在不同的土壤中，施以不同的水分，每日间隔半个时辰进行不同时长的光照，最终得到最佳配比，在生长期时又施用不同的肥料。在实验的过程中又发掘了一些农业的好苗子，长宁将这些人列了一份名单，交给了青衣。

    在长宁来到朱山镇的第五个月，长宁终于将底子练起来了，姚镖头也打算教导她一些招式。姚镖头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兵器。

    “有以乐器作为兵器的吗？”长宁想着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剧中，以音化气，杀人于无形，眨着星星眼望向姚镖头。

    姚镖头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踌躇着：“这、这在下不知……”心中默默惊叹世间竟还有如此奇功，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幸好他平日里行走江湖低调不惹事，若是真有人能一曲琴音杀他于无形，那他可真的要冤枉死了！

    “那好吧，那我学剑！”长宁撇撇嘴，还是选择了君子剑，最起码舞剑比耍刀看起来更好看。

    这下姚镖头傻眼了，他是学的军中耍刀刷枪，不曾学剑啊！无计可施的姚镖头转头找上了老管家，找到老管家的时候。老管家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正晒着呢突然感觉头顶一黑，好嘛，一个壮汉像只黑熊一样立在那，可给老管家的心脏吓出点毛病来。

    “嘿，你这臭小子，走路都没声呐！我这人老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姚镖头连忙赔礼道歉，一直到割让出一瓶好酒才被老管家放过了。要知道如今朱山镇与外面的道路正在修整中，这酒还得托关系给捎进来。之前一瓶酒或许一顿都呆不住，现在一瓶酒可以看一月，闻一月，再喝上一月，堪称“物尽极用”。

    “怎么，找老翁有何要事啊？”老管家递给姚镖头一把蒲扇，示意他给自己扇风，然后又眯上眼睛晒起了太阳。

    “这，殿下要学剑，可是我根本就不通此道啊！”

    老管家连眼皮都没有抬，好像是在说“就这？”，然后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觉得殿下学武这件事最重视的人是谁？”

    姚镖头皱眉思索了一会，才犹犹豫豫不敢确定地问道：“难道，是上头那位？”

    老管家抬眼望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哪怕殿下再聪慧，姚家也不敢私自决定给殿下请武师傅这件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其他的，少说多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姚镖头恍然大悟，回去后恭恭敬敬地将那瓶好酒送了过来，顺便蹭了一杯，气的老管家直呼什么“无耻”什么“目无尊长”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