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前夕
贺拔穆望着天空深沉的夜色和军营内跳动的火光，长舒口气。
转而想到杨成那欠揍的笑容。
贺拔穆立刻气不打一处。
“这家伙可真不做人。”
空气一片寂静。
贺拔穆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附和。
不由转身看了眼崔峻。
月色下的崔峻面容明暗交替，眉头微皱，嘴唇轻抿。
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崔兄，崔兄！”贺拔穆叫了两声，崔峻方才回过神来。
“哦哦，你刚才说什么？”
“这杨成不做人了。”
崔峻勉强的笑了笑，“杨成麾下兵强马壮，发展前景远大，自然有不做人的资本。”
贺拔穆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他在这里猥琐发育，骑兵居然比我们草原开局的还多，我们落后太多。”
“是啊，我感觉先前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贺拔穆听着他话中的挫败感，刚想劝他，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崔兄，你这是想？”
崔峻捋了一把头发，哈哈笑道：“我也就是想想，不过还是再看看，或许我真的不是当领主这块料。”
崔峻回想起之前从军生涯，他也不过比大头兵强一些。
他更喜欢执行命令，而不是天天忧愁粮食不够吃、部落之间怎么处理摩擦、草场又被人抢怎么办、今天再去哪放牧的屁事。
这十来天他感觉自己都愁白了头。
崔峻现在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贺拔穆沉默无言，半晌后说道，“或许吧，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皎洁的月色静静流淌，二人各怀心事。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杨成身边的侍卫。
“贺拔领主、崔领主，主公请二位回厅内商议。”
“好！”
二人回到厅内落座，就听上首的杨成朗声说道：“我与众将已商议完毕，此次的夜袭计划必须出兵。”
“也不是馋他们的战马，就冲他们在我领地周围烧杀掳掠，我就必须要把隐患消灭在萌芽。”
“不过按照贺拔穆你的说法，鲜卑大营大部分人睡得比较晚，那我们将突袭时间定在凌晨两点左右。”
“此次我军出兵三千，我们在军营周围隐藏，在看到啸营之后，按照各部驻防图发动进攻，特别是消灭除你们以外的领主势力。”
“也好给你们减少一些竞争对手，如何？”
杨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特别是给我贡献气运，还能贡献一批宝箱。
贺拔穆见状默契一笑。
这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些领主在战乱中一死。
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那几个领主势力吞并。
贺拔穆暗自思怵，“三千兵力或许是他现有的总兵力，血战库狄干后，还能有这么多兵力，也不差。
贺拔穆微微颔首，朗声说道：“那我就多谢杨领主了，不过营中还剩有一万五千余兵将，赶尽杀绝的话你们可能会有所损失。”
“不如你们击杀大部，见好就收，剩余的残兵由我护着退往绿林城深处，如何？”
杨成见贺拔穆还想搞收买人心的戏码，轻笑一声。
“没问题，君子当成人之美，只是你要小心，乱战之中刀箭无眼，别被误伤。”
贺拔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杨成继续说道：“不过屈突盖需要先去奇合村一趟，稳住殷开山。”
“等他回来后，你们再一起返回大营，如何？”
贺拔穆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我们没问题。”
杨成笑道：“那正好，明天你们就要返回部落，今天咱们一块尝尝唐朝大厨的手艺。”
“哦？那正好改善伙食，不过别上羊肉。”贺拔穆兴致勃勃，继续吐槽道，“这羊肉我真吃腻了，走得时候再送我些调料，嘴里淡出个鸟。”
“另外我最近习练岳家枪，有一些武道上困惑，还请岳帅不吝赐教。”
岳飞随即起身豪声笑道：“那咱们去演武场。”
贺拔穆起身，伸出左手。
“岳帅请。”
“请。”
此时的奇合村戒备森严，其墙上十步之内便有一熊熊燃烧的火把。
周围映照的仿若白昼。
村外又扎了一圈木栅栏，里面整整齐齐搭满了帐篷。
一行行卫士巡逻其中，显得极为森严。
奇合村内最大的宅院内，殷开山正与麾下将领一同制定作战方案。
“此次我军必须以雷霆速度消灭这支入境的鲜卑，才好集结全力，夺回雁门关！”
“而且刘文静已带五万大军和猛将薛万彻前来，我军务必尽快消灭这群北狄。”
“我决定，今夜丑时发动突袭，将其尽数消灭。”
面容沉肃的殷开山双臂环抱，眼中显露一丝杀气，看向麾下将领。
其中一人面露难色，缓缓说道：“将军，今日我军一路行军，又与敌部血战一场，如今早已人困马乏，深夜再战，只怕力有不逮。”
“是啊，将军，如今士兵疲乏，战意低靡，深夜突袭鲜卑贼巢，若是敌军早有防备，恐怕”
殷开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说的很不错，但敌人很可能也觉得我们不可能夜袭，但是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至于士气低靡，秦州你遣人将后勤的粮秣和肉食尽数发放，让士卒们大吃一顿，并告之杀敌有功者明日返回皆有重赏。”
“另外将探子撒出去周围十里，务必严密防范鲜卑人夜袭。”
“以有心算无心，我军此战必将大获全胜！”
殷开山语气低沉，但不知不觉令众将士信服。
“是！”
“遵命！”
众将又各抒己见，商讨率军夜袭的袭击。
没过多久，忽然门外一个亲卫走进，禀报道：“回禀将军，营地外来了几人，为首之人自称屈突盖，想要面见将军。”
殷开山皱眉，想到已经战死的屈突盖，眼底流露一抹伤感。
“是自己人，把他带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殷开山和众将看着来将。
他的面容严肃，身躯挺得笔直，但眉眼间显得悲伤与疲惫。
看着有些憔悴的屈突盖，殷开山猜测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大兄阵亡的消息。
“突盖，快快请坐，深夜前来不知何事？”
屈突盖声音嘶哑地说道：“听说殷将军已至，前来消灭敌军，小将特来请见。”
“突盖不必客气，我与令兄和你同朝为臣，都是忠于国事罢了。”
屈突盖沉默，眉眼低合。
他暗想殷开山初来此地，还不知道黑石镇的情况，自己正有发挥空间。
殷开山见他似乎心情低落，以为他想起了战死的屈突通。
主动安慰道：“突通力战鲜卑大军，关破人亡，实乃大唐忠诚典范，无愧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我这次前来就是为集结大军，重夺雁门关，为屈突通报仇。”
屈突盖重重点头，沉声说道：“多谢殷将军为家兄报仇，小将替家兄谢过将军。”
“嗯，我定会拿鲜卑贼子的鲜血祭奠屈突通。”
屈突盖嘴角一撇。
报仇就行，祭奠就不用了。
屈突盖转而说道：“小将来时见诸兵都在大口吃喝，莫非今夜将军准备夜袭鲜卑”
屈突通沉默片刻，随即想到面前这人的身份，几乎不存在投奔鲜卑的可能性。
微笑着说道：“不错，我军正准备子时夜袭鲜卑营寨，将其彻底剿灭。”
屈突盖沉思片刻，皱眉说道：“依末将拙见，夜袭鲜卑营寨有成功的可能性，可万一敌军设下陷阱，岂不是自投罗网。”
“而且深夜之中，我军箭矢准头不足，若是两兵相接，我军劣势不小。”
“不如白天以堂堂之阵碾压敌军，将军以为如何？”
殷开山大笑一声，“看来你深得屈突通军道真传啊，将来可接大任。”
“你说的这些我会细细考虑，正好外面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咱们一起，来来来！”
屈突盖脸色泛起一丝难意，随后说道：“多谢将军盛情邀请，只是黑石村兵少将寡，鲜卑骑兵残酷暴虐，我担心村子被敌军攻击。”
屈突盖起身，拱手行礼道：“还请将军勿怪，末将还需速回，如果他日攻打雁门关需要小将，小将定当舍身前往。”
“好！小屈将军一心为国事，正是我等为将典范，秦州你替我送送小屈将军。”
“是。”
屈突盖听着四周气氛热烈，聚众大快朵颐的兵卒，暗自眯起眼睛。
他一路目不斜视，快步走出大营。
屈突盖拜别殷秦州后，确定无人跟踪。
随后抽动缰绳，一路快马疾行。
他望着四周深沉的夜色，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自己一番话是白说了。
殷开山行事果决，眼中战意毫无动摇。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确定了殷开山确有夜袭之意。
屈突盖眼睛转动，心中又有了些许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