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外施粥
那乌泱泱的人群里，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赵凌薇停止挣扎看着那些离去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人怎么了？他们怎么都走了！”黛儿疑惑的问道，当然这也是赵凌薇想不清楚的事情。
临安双眼翻白插嘴道：“妩烟姑娘，你看看这走的人，再看看留下来的人，他们的神情样貌有什么区别。”
赵凌薇看着留下来没走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眼深陷，目光呆滞毫无神色。而离开的那些人，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有精神气，并不像饿了好多天的人。
“有人冒充难民！”
临安这才得意的说着：“我家公子早有决断，知道施粥的时候，肯定会有人充当难民，前来冒领灾粮。”
赵凌薇到此才恍然大悟，回头看向段徐洲。一想到情急之中打了段徐洲几下，眼里便多了几分愧疚。
段徐洲知道赵凌薇想通了缘由，便松开了她的手问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赵凌薇摇了摇头：“不气了，没想到如此紧要关头，还有人冒充难民。全凭你早有谋断，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真正的难民要饿肚子呢！”
黛儿惊喜的说着：“所以段公子才往粥里撒沙子，真正饿肚子的人树皮都吃，还在乎锅里有没有沙子呢？我说的对不对段公子？”
段徐洲夸赞道：“黛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呀！”
听到段徐洲这么说，黛儿竟然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扭过头把微红的脸给赵凌薇看。
黛儿又问道：“那明天是不是不用放沙子了！给难民多做一些好吃的。”
段徐洲叹了一口气：“不可以，如今我们城外施粥，必定会有越来越多的难民知道。只怕咱们筹集的善款，也只会是杯水车薪。难民越来越多，社会动荡，只怕是米粮涨价。陈米虽然味道不好，但好在价格低廉，提前多多采买，也可备不时之需。黛儿你也知道难民树皮都吃的，所以那陈米定然也是吃得的。”
他说着说着竟然给赵凌薇和黛儿讲起故事。
“从前有个富庶的商户在城外施粥，后来有一个灾民在粥里吃出石头，暴跳如雷。大骂那个富商，所有的灾民也跟着骂那个富商心肠坏，活活打死了那个曾经帮他们度过难关的人。”
黛儿气愤：“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富商救了他们，他们还打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赵凌薇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好事做多了，他们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有一天，你稍微差了一点，他们就会恩将仇报。”
段徐洲点点头说着：“对，妩烟姑娘也是如此冰雪聪明。”
段徐洲盛了一碗粥说着：“陈米味道远不如新米，可是一斤新米可以换两斤陈米。那就可以救更多的人了”
此时留下来的都是些骨瘦如柴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
一个老太太端着碗走了过来：“我不嫌弃锅里有泥沙，我跟前的孩子快要饿死了，先给我盛上一碗吧？”
一个男人撞到了这老人，挤过来说着：“先给我，先给我，这老东西都快入土了，先给我，先给我。”
段徐洲也不顾这老人家身体上的恶臭，连忙把老人家搀扶起来。年纪大的人可不能跌倒，随便的一跤他们都吃不消。
段徐洲的奶奶就是摔倒后，人就没了。
段徐洲朝着人群喊着：“大家自觉站成一排，不要抢不要争，好几口锅架着，所有人都有份，如若不然明天就撤了这粥棚。”
个人利益影响到集体利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选择后者。听到段徐洲这么说，那些人挤成了一排。
黛儿指着那男的说道：“去后面排队去，我今天可算记住你了，不排队一口也别喝。”
他们足足忙了三个时辰。
几人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子拉着两个孩子跪在赵凌薇面前。
赵凌薇惊讶：“大姐你这是？”
“姑娘仁慈，逃难的之前我男人就死了，就拉着两个姑娘乞讨一路，才到了这里。就算过着这个坎儿，我一个女人也养不活两个孩子，我只求姑娘能收了我这两个女儿，给他们一条生路。”
赵凌薇说着：“我身在青楼，你这两个女儿跟着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呀！”
那妇女说着：“姑娘，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出路，她们能有一口饭，不受欺负就行。我也盼他们能长大成人，其他的什么只能靠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言语诚恳，想必已经思忖良久。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又没有了丈夫这个依仗。逃难的路上处处遭人排挤，两个女儿常常受人骚扰。
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姑娘，眼里流着泪水，姑娘们好像也要知道自己快要被卖掉了，抱在母亲怀里痛哭。
黛儿说着：“姑娘，不然你就收了他们吧！这女人确实可怜，妹妹们跟着你也能谋个活路。”
赵凌薇扶起那个女人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了你的两个女儿。黛儿，给她十两纹银再送她十文钱，让她进城谋个出路吧！”
那女人擦了擦泪水拉着两个女儿：“快，快给恩人磕头。”
她接过钱后又仔细的看着看着两个姑娘，从怀里拖出一块红布，打开后说着：“这是我当年嫁给你们爹时，他亲自给我打了镯子，你们两个一人一个，留着也能当个念想。”
段徐洲心里暗暗赞叹这女人有情有义，都快要饿死了还留着先夫送她的东西。
孩子们接过镯子后，那女人又交代道：“这姑娘眉目慈善，一定不会苛待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听姑娘的话，再让娘抱一抱亲一亲吧！”
段徐洲小声在赵凌薇耳边说着：“明天不要出来了，还会有很多人找你卖儿卖女，这些人的底细你也不清楚，还是要小心为妙。”
赵凌薇点了点头，觉得段徐洲说的话很有道理，今天她可算是见识到了段徐洲的先见之明。
黛儿：“你先把这个两个姑娘送到狗儿家，让他们将来给禾禾做个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