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捧月予你(6)
我成功被说服了。
不得不说,他的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
都说对手就是对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样,那为什么不能是朋友,然后各自取对方的长处,双方都能取得进步,又多了个旗鼓相当的朋友,这不是一举两得?
“怎么,不同意?”柯文侧目看我,褐色的瞳孔映出我的身影。
我回了神。
“没有,你说的确实对,这样大家都能取得进步,变成更好的自己,有什么不好?”
柯文噗嗤一笑,伸手碰了碰我的头:“难道有这样的觉悟,开窍了啊。”
“那好吧,好朋友。”柯文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我就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和面呢,其实跟和泥巴没什么区别。但是泥巴是为了玩啊,面是为了吃,醒发过的面会更劲道,更好吃。”
他居然把和面与和泥巴相提并论?我忍不住想发笑。
“和面也是有讲究的,水倒少了,太硬,甚至和不到一块。要是多了,就太稀了,成不了团。如果说是比较硬或软,就是不好煮熟也不好吃,和擀面切面时费力也容易粘连。”
他边对我解释着,手上却一直不闲着,洗菜切菜,倒油翻炒……他从容不迫,还和我说话聊天,饭也做的有条不紊。
他往另一口锅里加了水,然后拧开火,盖上盖子,继续过去炒着菜。
“好麻烦啊,你竟然这么会做饭,平时在班里看不出来啊?”要不是不好意思,我几乎要给柯文拍手鼓掌,忍不住要喝彩了。
这一番操作,属实要闪瞎了我的……眼睛。
“平时在班里?”柯文用怀疑的眼神看我,调侃了一句:“平时在班里时,你还有空看我?上课下课不都是在看书?”
我被噎住了,他呵呵笑着,继续做饭。
“好啦,别不开心了,多笑一笑,不开心也会变得开心。”
“如果你一直不笑的话,就会给大脑一种错觉,久而久之,有什么开心的事也开心不起来了,也就不会笑了。”柯文又开始切西红柿了,随后又切茄子。
“真的吗?”我认真地盯着他问。
“从进门你就一直在笑,不是因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想笑?”
不过确实,班里有谁不喜欢班长呢?因为他确实很有亲和力,脾气好的几乎不像男孩子,和人说话永远是笑眯眯的,像从来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似的。
“对的,易唯水同学。”他眉眼带笑,声音温柔好听:“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发生?但相比之下,更是哪有那么多值得难过的?”
“人这一生,笑一笑十年少。往后那么多挫折,难道都要哭丧着一张脸面对?只要不想哭,那就多笑笑呗。”
听着他的话,我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真心实意的。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在人生态度上有了转变,是因为柯文。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他刚好回头,大概是看到我在笑了吧?笑容顿时扩大,竟是有些欣慰地说:“对,就是这样。女孩子要多笑笑,会更漂亮的。”
他已经炒好了菜,也切好了面,将炒菜的锅按了保温后,他又把面放进开水里煮,也盖上了锅盖。
“易唯水,我们认识也有九年多了吧?我真的从来没有见你笑过。不管是上课下课,你心里好像只有那几本书似的……”
他挠挠头,像在回忆什么。我也恍惚了好一阵,我和他: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现在又是高中同学,他不说我还没想到,确实已经认识九年多了。
“整整九年,我从来没有见你笑过,我看得出,那不是冷漠,你只是纯粹的不开心……”他拿起盖子,用筷子搅了搅面,随后又盖上。
我注意着他的动作,却也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话。
“别人都说你是在装,可那是九年,不是九天,高中班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小学初中就一个班的,一个人的演技该有多好,或多差,才能九年如一日,装的一成不变?”
“你我交替第一名,全校排名一直最前,可那不是开心的理由。在学校你就是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回了家肯定还是一个样子……”
“那样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崩溃的。易唯水,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我就劝你,不要一心扑入学习里,没上过学过的好的人也大有人在,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要学了,培养一点兴趣爱好,累的时候去做,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兴趣爱好?妈妈不会同意的。”我低下头,说话声音小的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日子是你过,还是你妈妈过?你自己把学习爱好平衡好就行,就算用大部分时间去学习,也要花小部分时间放松一下啊。”
他的话理所当然。
“那,如果把学习的时间用在兴趣上,我学习的时间就少了,我的成绩会不会下降……”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
他的听力应该很好,我听到了,笑了:“人的大脑就像机器电脑一样,都是需要关机放松,定时清理垃圾的。如果只储存不删除,硬盘迟早会爆满,好好的电脑都该报废了,何况是人呢?”
“嗯,知道了,谢谢你了柯文。”
柯文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厨房,拿起一个杯子问过:“这个我可以用吗?”
我愣愣地点点头。
直到他给自己接了好几杯水,咕噜咕噜全灌下肚,我才知道,他刚才费口舌劝我半天,有多口干舌燥。
虽然柯文阳光开朗,但他的话也不多,一般只是几个字,不会大段大段地说这么多,我也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面前,犹豫着问:“柯文,你这么对我苦口婆心,到底图什么?”
他放下杯子,视线将我扫视一遍,淡笑:“图什么?”
“你说呢?我当然是图你这个朋友了。认识九年的时间,知根知底的,小时候的朋友大都是能一辈子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着,几乎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