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此间之人
月峦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万俟珞说道：“既已被我发现，就把易容去掉吧。”
万俟珞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说道：“多谢月峦公子。”
“钱悦说今日来的人会为我弹奏一个时辰啁啾，你才弹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把剩下的时间弹完吧。”
“被命令弹满一个时辰的是琼华，可我不是琼华。”
月峦给她的帕子是干的，所以根本就擦不干净她脸上的妆，反而弄个了满脸花，月峦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从矮几旁站起来拿走她捏成一团的帕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洗漱的地方。”
刚刚他教她弹琴的时候，万俟珞趁机翻看了他的记忆，这个人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没有看到侍女之类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每日过来看他的只有雅阅阁的钱妈妈，除了饭菜跟换洗的衣服外，钱妈妈还会在每日固定的时间送来收集到的情报。
并不是所有雅阅阁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一个情报收集系统，它的组织构架仅仅有三十几个人，有妓女、小厮、厨娘、侍卫等，这张由三十几个人构成的网囊括了整个雅阅阁，在他最近的记忆里万俟珞看到一条她非常在意的信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近期被丞相频频针对，青芒与其之事恐已败露。
禹司宸之前说过，楚子祐中蛊之事不是雅阅阁的人在操作，而是祸水引东之计，看来这三皇子应该就是主谋了，至于丞相怎么查到三皇子身上的，应该是禹司宸在背后‘推了’丞相一把。
“需要我帮琼华姑娘洗干净吗？”月峦的话打断了正在思考的万俟珞，万俟珞看看四周：“盥洗池在哪？”
月峦指了指万俟珞身前的水渠说道：“就是这里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万俟珞看到一汪清泉从一个类似假山的地方涌出，然后被分流到架成八字形的竹筒中，其中一个竹筒的末端有一个被天然冲刷出来的石盆。
万俟珞也不扭捏上去对着脸就是一通揉搓，从水里的倒影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差不多洗干净了才把头抬起来，在身上找了找没有找到可以擦脸的帕子，顺手扯起自己的衣服擦了擦。
“好了，我洗干净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姑娘想要谈什么呢？”
“月峦公子就因为我与故人相似就如此轻信与我？”
“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并不在意雅阅楼的好与坏，我不过是被人圈养在此，若是姑娘有能力毁了这雅阅楼，我求之不得。”
“圈养？”
“这部分无可奉告。”
“来此刺探的定然不止我一人，月峦公子为何选我做合作伙伴？”
“我何曾说过就你一人？”
得，是她自作多情了。
“月峦公子口中的故人定然是个绝色女子吧，否则怎会让公子如此念念不忘，那句诗怎么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月峦轻挑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的眉眼与琼华姑娘有几分相似，绝美算不上，至今也只倾了我一人之心而已。”
“我不叫琼华，我叫万俟珞，既然你见过我的模样应该也能查到我的来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
“万俟很少见的姓氏。”
“嗯，目前除了我兄长外还没遇到跟我一个姓氏的人。”万俟珞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向耳后捋了捋继续说道：“不知道月峦公子能够给我提供什么情报呢？如果我想知道你的身份来历或者更为隐秘的事情你都会如约告诉我吗？”
“我会告诉万俟姑娘雅阅阁里所有你能知道的事情。”
“这个雅阅阁包括你吗？”
“不。”
就知道会这样，一个才相见不到两个时辰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和盘托出，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失望的，最起码不是无功而返。
“那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会如约过来，你给我个类似身份牌的东西吧，我可不想每天偷偷摸摸的来见你。”说完万俟珞将手伸向月峦。
月峦从手上摘下一个银色的镂空手镯戴到万俟珞腕上“你将这个手镯拿给钱悦看，她自会放你进来与我相见。”
“这个手镯也是那位女子的吗？”
“万俟姑娘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与其说对她感兴趣，还不如说是对你感兴趣，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所在的环境，所处的朋友等都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既然不能从你口中得知，那我就要从侧面了解不是么？”
“若是我不告诉你呢。”
“你不会的，你对那位女子的执念太深了，这种执念会促使你想要将每一个见过的与其相似的人变成她的模样，日后你定会经常与我说起她的点滴，潜意识里你希望我会如她一般，甚至扮成她的样子取悦你。”
“但是这个镯子不是她的。”月峦握着万俟珞的手腕，摩挲着镯子上面的花纹继续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她就已经不在了，而现在……它是你的了。
在月峦的记忆里万俟珞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而且一坐就是大半日，她虽然可以翻看别人的记忆，但是却看不到别人的想法，她不知道天有什么好看的，却可以隔着时间的跨度感受到月峦的孤寂，历尽铅华踽踽而行，遗世独立未曾欢喜。
回到宅子万俟珞把在雅阅阁得到的信息稍微整理了一下，将来不做谍者的话她可以考虑改行去写话本，凭借自己这些年的丰富阅历，完全可以横扫现在市面上所有戏班子，至于什么时间再去雅阅阁她还没有想好，而跟月峦的约定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