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收获缺失的亲情
菽离/著 番茄原创文·转载标注作者
顾成俊很困惑，今夜的团圆饭，餐桌上的气氛怪异，无事发生，却也说不上哪哪对劲，全程父母两人毫无交流，连说句场面话也没有。
一旦有所怀疑，想法越冒越多，顾成俊心里直打鼓，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偌大的餐厅里，度过了2015年旧历年最后的除夕夜，迎接明日2016年新历年的第一天。
俊俊：吃晚饭了吗？有事，秘密基地见。
井凡刚翘起二郎腿，手机接收到v信号里顾成俊发来的消息，屁股没焐热，赶忙起身，打了个快的，直奔中景雅城。
还是熟悉的六位数，井凡滴滴几下，开门进入，果然，他家确实比他家离密基近不少，井凡嘴角裂高的弧度未平缓，顾成俊紧接着按下密码进来。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快？我明明一秒没等，马不停蹄赶来了~”
“我开了我爸刚送的成人礼来的”
“我靠，你胆子也太大了，要疯啊？”
“唉，科目二科目三白练了？反正差不了几天，小本本妥妥入袋”
井凡摇了摇头，嘴里比身体诚实，“回去时，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的迈捷卢音浪，嘿嘿~”。
“先聊正经事，我觉得我爸妈不对劲！”顾成俊躺进沙发里，愁容满面。
“怎么了？又吵架？”
“不！太和谐了，我爸我妈脸上全是笑容，但是两人却没有一句交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井凡瘫了双掌，“你现在不经常在家，趁这几天继续观察~啧，你刚才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好吗？你不在家，怎么观察他俩？
“哦~我是想着好久没来我们的秘密基地，大过年的，顺便添点气息”
“别了，送我回去吧，我也得多陪我爸妈呢，大半年才放7天假，走走走！”井凡坐都没坐，拉起他又下了楼。
不愧是顶级跑车品牌，迈捷卢的百秒加速，井凡连连欢呼，奔驰在静悄的道路上，夜晚的风吹进敞篷座驾里，沁心入喉。
听了井凡的话，顾成俊决定接下来几天哪儿也不去，步步紧跟爸妈身旁，暗中观察。
年初二，林萧和林楠被爸爸妈妈强硬带离嘉南市。
前往隔壁城市拜访恩师、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林萧不肯去，为此爸爸大发雷霆，他固执起来谁来也听不进去。
妈妈的劝说加上爸爸的威严，林萧心怀怨念钻入车里，跟着家人奔赴邻市，林萧给江若离留言，告诉她自己离开几天。
江若离回了消息，让他安心陪爸爸妈妈玩几天，尽管随时可以互发信息，睡前视频中见个面，道声晚安，相比上学形影不离的陪伴，这个寒假对林萧来说，是难熬的冬季。
江若离待在家里，爸妈和大哥二哥去乡下走亲戚，她不愿去，现在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清心寡欲，喜欢独处房内，妈妈不勉强她，同意让她在家上口语网课。
除了林萧和高考，其他事情，江若离一点不上心，外人看来越发孤僻，深觉成绩优越的人不好相处。
林萧生病了，接到这个电话，是林楠用林萧的手机打来的。
她希望江若离到外婆家来看望他，这时已经晚上8点多，爸妈和哥哥他们还没返家，江若离穿好外套直接打车去找他。
江若离步行至他外婆家门前，林楠等着她。
“嗨～姐，姐姐”，江若离微笑，不知怎么称呼她显得更有礼貌。
“你叫我林楠，或者楠姐，不过，叫我姐姐也行，嘻嘻”，
林楠看出江若离神情有些不好意思，拘谨搓着手指。
“林萧他怎么了？”
比起该如何称呼林楠合适，江若离更关心林萧的健康状况。
“连着两天罢吃罢喝，今天下午刚从广宁市回来，闹脾气不回家也不肯去医院，谁劝都不行，妈妈担心坏了，干脆先带他来外婆家，家庭医生给他输了营养液，现在房里睡觉呢~”，
林楠跟她详细地说，“去广宁之前，和爸爸大吵一架，他不想跟着应酬那些场合，爸爸的意思是春节不能不在一起过节，强行带上他，性子倔，心里有事压着不说，唉，我当然看得出他在抗议霸权，被他这么一闹，不得不提前结束原定的行程”。
“姐，你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一定能管得了他”。
江若离没听懂林楠的意思，全家人劝说不了林萧，找我难道管用么？
林楠没提看见林萧手机屏保是两人的合照，心生一计让她来，毕竟小孩得让小孩管。
“我觉得他肯定听你的话，你等下不要说穿趁他睡觉，我偷偷联系你这码事”。
“嗯，好”。
林楠带江若离进外婆家中，客厅的电视机播着春晚节目回放，却空无一人，所有房门紧闭。
江若离有点懵，姐姐指了指右边的房间，林萧躺床上，贴着胶带和药棉的手背压着被子，正熟睡，她从没见过如此虚弱的他，有点担心，坐床边看着，林楠伸手默默把门关上。
青春期的叛逆反抗心理，焦虑和分离折磨得林萧难过，短短一周，轻减几斤，王医生建议明天去医院开几个检查项目，好好检查一遍身体。
林萧执拗不去医院，躲进被子里偷哭，明明每天和江若离发消息，没有透露身体状况以及迫不及待的思念。
江若离牵紧他输过液的手，林萧从梦境里惊醒，睁开眼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一下子恍神，完全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江若离左右打量林萧的表情，满眼心疼。
林萧眼角的水珠反射着光，泪水又止不住咻咻滑落，嘟起嘴，她真的在眼前，委屈地钻进她怀里。
江若离僵硬身体不敢动，林萧脸色苍白抱着她，一言不发，在江若离面前，他本是个活泼傲娇的小孩，此时憔悴又消瘦。
“你知道吗？我爸妈和哥哥他们去乡下了，我今天除了早餐，午饭晚饭还没吃，我快饿扁了”，
江若离清楚林萧吃软不吃硬的脾性，用柔软的语气哄着，果不其然，林萧听见，立马坐直身体。
“怎么能一天不吃饭呢？你不能再瘦了~”，
林萧语气略微强硬，有他在的话，江若离肯定不可能饿肚子。
“我不会做饭啊，躺家里又不想出门”，
江若离把自己讲得好可怜，林萧忘了自己生着病，“姐~，姐~”。
林萧呼唤林楠。
“怎么了，臭小子，叫我干嘛？”
林楠趴门上听得仔细，江若离说的话，简直是对症下药的“神医”。
“我饿了……你叫妈妈帮我煮点面条吧~”
林萧一说谎，眼睛不自觉往下飘，江若离偷笑，小孩就是小孩，心思真单纯。
“哦哦，好，稍等一下，我跟妈妈说”
林楠又关上门，跑进隔壁房间，江华赶忙入厨房给他俩煎鸡蛋、煎饺子和煮面条，香喷喷的面香蔓延两室一厅的屋内。
江若离摸了摸他额头，甜甜一笑，林萧在她面前哪有脾气，不害怕江若离发脾气很不错了。
“我们一起吃，好吗？”林萧胃口跟着愉快的心情好转。
“听姐姐说你跟爸爸赌气，两天不吃东西，为什么？”
“难受，吃不下，吃了想吐，不想吃……”。
“嗯？”江若离瞪圆眼睛。
“我想回来找你……”
“啊？用伤害自己这么幼稚的方式，为了找我？”江若离眉毛皱紧。
“不~别呀，我错了……我没生病，装的！”
“我看是你皮痒欠揍了”
林萧委屈扁嘴，眨巴眼睛，捏着江若离的衣角，“你不要生我气”。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懂？”
“知道了~”
“我不是让你好好陪爸妈过节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的爱，是不附加条件的，一家人团圆是幸福的事情，开了学你天天能看见我，但你可以陪他们的时间，只有寒暑假或者过节，你使什么小性子？”
“嗯，错了，我听话”。
江若离叹息，摸了摸他的头，林萧环搂着腰，腻歪靠她身上，林楠忽然开门进来，吓得江若离推搡他回躺床上。
林萧不满，“姐~你又不敲门？大学生的素质在你这里，荡然无存！”
“呵~能顶嘴说明没事了，妈妈煮好面条～我来叫你，臭小子！”
林楠咬牙瞪他，变个嘴脸面向江若离，“若离，你也过来吃点~”。
江若离呆愣一秒，川剧变脸也不一定有真人表演这么优秀，陪着林萧走出房间。
外公、外婆和林爸爸林妈妈坐立客厅，江若离尬到能打出一套十二式太极拳，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客厅没人。
礼貌跟所有人打招呼，“大家晚上好”。
林妈妈煮了两碗面条和一盘煎饺，林萧招呼江若离坐下，两人边吃边低声聊话。
客厅几人佯装看电视，不时偷瞄过来，江若离其实吃过饭，从来不吃宵夜的她，为了林萧，不得不破例。
林萧嗦得喷香，江若离吃了两口，抬手臂撞了撞他，附耳低语，“我吃不了怎么办？”
“我帮你吃，你来点饺子”，林萧伸筷子进她碗里夹面条。
“你吃得完吗？”
“嗯，我其实很饿呢”
林萧说出实话，若不是妈妈担心，他可能快装不下去。
在江若离面前，林萧顺从听话，性子收敛，开心得连吃两个煎饺，鼓囊腮帮像只绿青蛙，惹得彼此哈哈大笑，引来几双注视的眼睛。
妈妈见林萧开心吃东西，心情焕然一新，林凡有点自责，愧疚对待他的态度过于强硬。
青春期是个很敏感的阶段，应采取沟通的方式，越对抗越反抗。
林萧爸妈元宵前要飞往西安，开始他们新一年的工作，林楠提议干脆让林萧住外公外婆家，明天她帮林萧提书包和课本过来，今晚不强求林萧回家。
爸爸默不作声，外婆很心疼，低声责备女儿女婿不应该对外孙儿过度严格。
江若离刚进家门，林萧的短信跟着叮铃声亮起手机屏幕，刚刚他和他爸爸一起载她到小区，分开几分钟时间，林萧像只黏人的小奶狗，摇晃着可爱的尾巴求抱抱。
“若离，这么晚还出去？你不是说在家上英文口语课吗？”
妈妈听到声响走出房间，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回家时没见她人影。
“我同学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江若离心虚，手掌冒汗，面对妈妈严厉的表情，无比紧张，恍惚间浮起旧记忆。
“林萧生病了？没什么大碍吧？”江妈妈一眼看透她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同学一定是他？”
江若离浅浅一笑，以为妈妈介意她和林萧走太近，想不起来妈妈多久没有发过脾气呢。
“唉，你们这些小孩子，除了他，有谁值得你大晚上跑出去，不过，妈妈得提醒你，不管白天或是晚上，女孩子一定要保护自己，不能独处一室，嗯？”
妈妈心知江若离有分寸，旁敲侧击几句。
“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全听进去呢，没有得到你们认可，我坚决不会犯错”
江若离不是小孩子，但她非常明白，思想传统保守是一种美德，更是自爱的表现，妈妈的苦口婆心不无道理。
“我家若离真乖，妈妈……心里一直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言语，震慑进江若离内心，“啊？”
眼神躲闪，双手不知放前还是摆后，妈妈怎会突然对我说这三个字？
“没有别的意思，若离知道爸爸妈妈是爱你的，对吗？”
妈妈伸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你是我们的骄傲，知道吗？”
“嗯，我也爱你们，谢谢妈妈”，江若离的眼泪落得匆忙，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
“小傻瓜，哭什么~快去睡觉，好好学习，做你喜欢的事情，妈妈无条件支持你”
妈妈把江若离推到房间门口，转身回房，江若离发现妈妈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久久无法入睡的江若离，浮想曾经的岁月和眼前的一切，此生有幸，改写命运，重获爸爸妈妈的爱以及遇见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