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愿意只做朋友
菽离/著 番茄原创文·转载标注作者
江若离采购床单用品、整理行李，耽误了两天，开学第三天正式到学校报到。
7点不到，爸爸妈妈开着车将江若离送进第一中学宿舍楼，大大小小的行李搬到205宿舍内。
妈妈很贴心，利索地帮忙铺上床单被套，摆放好生活所需用品，江若离今天开启高中的住校生涯。
“若离啊，你乖乖在学校，别乱跑出去，每周五放学我和妈妈来接你回家，听话~”，爸爸语重心长的嘱咐。
妈妈塞不少生活费在钱包里，
“不够用跟妈妈说，你的奖学金够你花到大学毕业，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爸爸妈妈绝对不会乱花你的钱，知道吗？”
江若离咬着嘴唇点着头，让爸爸妈妈放宽心，这是她第一次舍不得离开爸妈，心底涌起酸楚阵阵。
爸爸妈妈交代完话，离开宿舍，门关上那一瞬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亲情的滋味原来是如此润入心肺。
江若离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瞄了几眼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室友，背上新书包，走向教室。
走进三楼的教师办公室，班主任蒋老师开心地站起来，“江若离同学，欢迎你来到高一（1）班”。
热情开朗的声音迸射进江若离的脑电波，蒋老师已在办公室等了江若离两天。
江若离腼腆微笑，她也不懂人情世故的规则，很多场合在别人面前，经常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算体面。
“蒋老师，你们班特招的学霸，好秀气的女孩子，长得可跟爱学习搭不上边啊，真俊”，
同个办公室的隔壁班女老师对江若离一顿夸赞，眼里尽是羡慕和欣赏。
明明是夸奖的语句，江若离听到反而愈发紧张，抓着浅灰色的新书包杵原地一动不动，脸上不得不持续保持笑容。
班主任带江若离走到教室门外，咚咚~
“请进~”，数学老师上课的节奏被打断。
“李老师，打扰几分钟，我带我们班的新同学进来安排座位”，
班主任礼貌地推门而入，江若离一身白蓝校服跟在后面，“江若离同学，你坐第一排吧，先上课，有什么事下了课你随时找我”。
江若离向班主任稍微鞠躬，又向着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点了点头，坐下第一排正对讲台的位置。
教室最后一排有双眼睛洞穿空气定格在江若离的背影上。
原本趴躺的姿势，变成了单手扶头，这样才能够支撑住歪斜的头颅，让眼神继续盯梢第一排的人。
下课铃按时响动，数学老师收起课本，结束本节课教学内容，在同学们的欢送声中走出教室。
突然，一只手臂横挎在江若离的脖颈，如此举止亲密，江若离吓了一跳，第一反应立马推开这只手，回过头来，“刘宇希？”
江若离的内双桃花眼瞬间惊恐成双眼皮大眼睛。
“呵~我早知道你要来我们学校，没想到，冤家路窄啊，同班同学~”，
刘宇希咧嘴一笑，可把他高兴坏了，暑假的时候，从电视台的新闻播报中得知江若离提前参加中考，并且免全额学费入读嘉南市第一中学。
他的中考志愿报的也是第一中学，但刘宇希是以体育生的优势填报志愿，文化课刚刚好过线的成绩，以多项体育成绩第一成功被一中破格录取。
江若离看着眼前这个离得很近且长相痞帅的人，刚掏出来的课本又塞回书包，嘴角挤出一句，
“你觉得我想跟你在一个班？”江若离扯起书包准备离开。
刘宇希整个身体挡住她的路，“ok，ok，不用这么怕我”，无奈挥举双臂，“放心，同学一场，我不会欺负你的”。
后退几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起第一次在初中学校门口遇见江若离，手里拿着一张便利贴纸，一步一句念叨着英语单词，认真的样子非常有吸引力。
江若离坐回座位，把新学期的高一课本摆入抽屉，这些课本江若离早已经看过，有些知识点需要多次反复的复习和记背，再次熟络巩固。
刘宇希确实没有再挑衅江若离，两人在同个空间里相安无事，平静且充实的节奏里，日子慢条斯理地缓缓过着。
高一期中考，总考九个科目，两个多月以来，刘宇希背书做题很用功，努力追寻江若离的背影。
他以为自己早放下，却在开学第三天再次相遇之后，对江若离的情愫更加疯狂生长，完全无法自我控制。
确定心意的刘宇希，更不敢随意去招惹江若离，害怕把她推远，害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不远不近保持着同学距离，一直找机会，想和江若离解除彼此的芥蒂。
期中考结束当天，学校通知放假三天，正好是周五。
下午放学，江若离在学校门口等待爸妈接她，连衣裙垂落裹紧高挑纤细的身材，裙摆随着秋风肆意飘荡，刘宇希走到门口等车，也准备回榆林县城，跟江若离同个回家方向。
“等车？”刘宇希路过江若离身边，假装不经意的浅浅问一声。
江若离压根不搭理他，转过身，对着另一个方向发呆。
“诶~曾经的学妹，要不要这样对我？我们不能交个朋友吗？”
刘宇希心有不甘，为那时的冲动感到懊恼。
“曾经的学长，我觉得我们俩不适合做朋友，当陌生人挺好的”，
江若离其实对刘宇希的第一印象挺好，但是，看不惯他那个痞子模样，更介意他曾经有两次想欺负林萧。
林萧……这个名字不提起的时候，一直压在心底最幽深的地方，一想起莫名隐隐作痛，林萧在市区的家离这里很近，周末他有回家吗？
江若离蓦然背起书包跑掉，留下刘宇希一个人杵着原地，无奈至极，被喜欢的人讨厌成这样，是一种什么感觉？
江若离招手，搭上一台刚巧经过的的士，报出林萧家的小区住址。
此时此刻她很想去看一眼林萧，哪怕躲在角落里偷偷见一面，和林萧失联的这些日子，江若离强迫自己不再挂念。
可是，住进心里的人怎会安安分分困在角落里一下不动弹，每次看书看到深夜，很累很心酸的时候，耳边几次响起林萧的声音，说过的话，与她共同经历过的回忆。
一幕幕画面，仿佛还在昨天。
谢过保安叔叔打开入口处门禁，江若离越进几栋楼，近他家楼栋下的小区观景小亭里，她坐在被树枝遮挡的角落。
从夕阳昏黄等到夜幕落下，完全忘却爸爸妈妈来学校门口接她这回事，没有手机，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一句话。
呼~算了，他可能今晚住外婆家呢，要不……我再等一会，就等多一小会。
林萧的白色球鞋随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走往自家楼栋方向，江若离听见声响抬头，一眼看见那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男孩，踩着观景亭外围的石板块，缓缓经过。
江若离看楞，没有喊出那个心里念过很多次的名字，她不知道林萧有没有去找过她，留在窗台上的那封信是否去到了主人想要让它去的地方。
林萧的身影划过江若离的眼睛，一步一伐，背着黑色书包的男孩手里把玩着粉红色的钢笔，那只本该属于她的钢笔。
林萧每天用它写字练笔，睹物思人，它暂代她的存在，舒缓失落和思念。
江若离不自觉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相隔十来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小区里的照明灯将林萧的影子拉扯得很长，在她脚边忽近忽远。
江若离被林萧少年感十足的影子吸引到发呆，根本没有留意到前面这个人影停下了移动的步伐。
林萧察觉到背后有人，于是转过身来，淡蓝色的长裙将她秀雅的身姿包裹，乌黑的秀发从肩膀垂顺落到腰际，神情暗淡，她的眼睛正低头盯紧自己的影子。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低头走路……
林萧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害怕眼前的人儿是幻觉，一旦忍不住伸出手，日思夜想的这个人可能消散进空气里。
江若离一步步靠近，直到她发觉林萧的影子没有动。
忽然慌张抬起头，对视上林萧紧紧盯看的眼睛，那双通透又明亮的大眼睛，她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那个……你，你回来啦？”
江若离难掩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心虚不停眨眼。
“这是我家，呵~怎么，良心发现了吗？留下一封信就失联几个月，你还知道来我家找我？”
林萧用最生气的语气说出最委屈的话。
“咳咳~”，江若离被林萧的话呛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信，他收到了……他去我家找过我？
林萧一把拉过江若离肩膀上的书包带，顺势拥进怀里，江若离的心跳撞击声简直比跑车轰鸣声更刺激。
林萧可不管那么多，先抱一抱吧，我真的很想你。
江若离僵直站立的姿势，没有应和林萧的拥抱，垂落的双手紧张、生硬。
无法清晰明了心意的江若离担心林萧误会太深，不敢乱动，她对他是爱而不自知的喜欢。
这几个月无论是看书还是背诵，林萧总在她脑袋里突然出现，蹦跶一圈，再跑回心脏里隐藏起来。
江若离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别人，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会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曾经的人生发生过的一切导致她有轻度情感障碍症。
江若离全然不知自己每天经历着，常常自我否定，面对别人时非常不自信，质疑本身所有优点，不断放大自己的缺点，心态偶尔在某一时刻崩塌，这些都是以频繁情绪低落为明显症状的抑郁症。
林萧放开了手，用手指尖点了点江若离的头，
“小脑袋在想什么？是朋友……不可以抱一下吗？”
因为经历过失去，这种失而复得的情愫让林萧再也不敢随意对江若离表白自己的心，担心江若离选择逃避而再次离开。
林萧记得江若离的信里有一句话，一辈子的好朋友，是的，我愿意，只是做朋友，可以陪在你身边就好。
朋友……江若离对林萧挤出一点点笑容。
如果做朋友能够天长地久的话，或许不必担心走到终点的那天，也无需担忧面临两难的抉择。
“去我家坐一下吗？我爸妈他们不在，我姐去上海读大学了”，
林萧说出的语气特别平静，江若离上了高中后，他又回到原本的生活，已然习惯这种孤单。
遇见江若离，他也曾觉得很幸运，如今又过着只有一个人来来去去的日子。
“哦，不用，我该回家了，刚才跑过来，我爸妈还不知道呢”，
江若离这才想起爸爸妈妈去学校门口找不到自己这件事。
“等一下”，林萧打开书包拿出纸和笔，在纸上写下电话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打给我”。
“好，拜拜~”，江若离很开心，挥手道别，准备回家。
林萧伸手将江若离耳边的头发往后卷起，白皙修长的大手把头发握住，从右手套出皮筋扎起来。
江若离反应略微迟钝，头发已经被林萧扎成低马尾，是那条皮筋，林萧一直戴在右手手腕上。
“嗯？”江若离抬高眼眸仰着头看看林萧。
“我喜欢你把头发扎起来，拜拜，记得打电话给我”，林萧转身钻进楼栋的一楼大堂。
友谊是一种摸得到抓得到的东西，彼此信任，无需多言，你懂我懂的默契在最初的位置。
真正的友情，只要你回头，我一定还在。
江若离回到家，爸爸妈妈可担心了，“你不是在大门口等我们的吗？”
“额，我刚好有事去学校附近找个朋友……”
江若离心绪恍惚，看着他们着急的神色，第一次感受到爸爸妈妈对自己的惦念，自卑的魔鬼又游荡脑袋里。
“我们到的时候一直没有等到你，有个你们班的男同学说你坐的士回家了，所以我们赶回来一看，没看见你在家，我都快要报警了”，妈妈担忧极了。
“不行，现在我和妈妈带你去买个手机，这样也方便我们随时找到你”，爸爸霸气发言。
江若离一听，爸爸的建议正中下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心里暗爽到内伤。
鞋子都没换，顺应爸爸妈妈的话，又一同出门去。
这一夜，林萧失眠了，既开心又惆怅，很开心是因为江若离主动找他。
不过，他现在很慌，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他的成绩在上学期末退步到年级排名一百多名的位置，江若离知道以后肯定生气，林萧爬起来，翻开书本恶补一下，临时抱佛脚仍然改变不了这次考砸的期中考。
林萧哀叹，课本盖在脸上，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着。